星期天早上,他開始緊張了,說他要打電話問莉莎。然而不幸的是梅蒂在星期五已經把這件事情告訴莉莎,所以莉莎就對派克說她星期五晚上去找邁特了。結果,星期天晚上派克的電話留言就是怒不可遏:「快打電話給我,梅蒂!我希望你有正當的理由和費邁特共度週末,可是我實在想不出來。」然而他再打來的一通電話口氣變得十分困惑。「親愛的,你到底在哪裡?我知道你一定不是跟那姓費的在一起。很抱歉我剛才說了那些話,都是我的想像力在作祟。他答應離婚了嗎?他是不是把你謀殺了?我真為你擔心死了。」
梅蒂閉上眼睛,試圖驅走那種末日將至的感覺,好開始專心工作。她留給邁特的那張字條實在太懦弱、太幼稚了。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不能留下來等邁特醒了之後,才好好地像成熟的大人一樣說再見。她每次只要一接近邁特,所言所行就完全失了控,結果情況總是變得又亂、又錯、又危險。她跟邁特在一起不到四十八個小時,就已經把所有重要和相關的事拋到腦後,而且竟然跟她不愛的男人上床,背叛了派克。她覺得自己的良心決崩潰了。
她又想到自己跟邁特在床上的情景,臉不禁燒紅了。十八歲的時候,她就很喜歡邁特知道該碰她什麼地方,該對她說什麼話,該怎樣激發她的慾望。如今她二十九歲了,她發現他還是一樣能激起她毫不掩飾的反應,甚而比從前更有過之。昨天,她幾乎是求著他,然而跟派克在一起的時候她都是含蓄得很。
梅蒂突然又收回這種想法。這樣對她和邁特都是不公平的批判。她告訴邁特的真相給他帶來的震撼太強烈了,所以他們上床是為了……為了彼此安慰。他並不是用它當借口來誘她上床,至少在當時看來不是的。
她發覺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了。坐在這裡空自悔恨是沒有用的。她必須採取行動,祛除自己離開邁特以後所產生的恐慌感覺。今天早上四點鐘的時候,她做成一個決定,她必須停止這種無聊的思緒,要遵照她的決定來做。
海梨拿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和一疊電話留言條進來。「這裡都是給你的電話留言。別忘了,你把今天的幹部會議改到十一點鐘了。」
梅蒂盡量使自己看起來振作一點。「好,謝謝你。請你幫我撥一通電話給魏士華好嗎?也請你試試看能不能打到日內瓦的旅館找派克,要是他不在,就留個口訊。」
「你要我先打給誰?」海梨問道。
「魏士華。」梅蒂說道。她要先把自己今天早上的決定告訴他,然後再試著跟派克解釋清楚。解釋?她痛苦地想著。
她拿起電話留言條看著。看到第三張的時候她幾乎由位子上跳了起來,心臟急劇跳著。條子上面說,費邁特先生在上午九點十分的時候打電話來。她桌上的內線對講機響了起來。梅蒂看看電話,發現兩條線的燈都在閃著。
「魏先生的電話接通了,」海梨在對講機上說。「還有一線是費邁特先生,他說有急事。」
梅蒂的脈搏速度加快了一倍。「海梨,」梅蒂用發顫的聲音說道。「我不想跟邁特講話。請你告訴他說,以後我跟他只透過律師溝通,再告訴他我要離開芝加哥一、兩個星期。對他客氣一點,」她又不安地加上一句:「可是態度要堅決。」
「我知道了。」
梅蒂放下電話,她的手在發抖。海梨正在跟邁特講話。她又伸手想去拿電話,她應該跟他談,看看他想要什麼,但是她把手抽了回來。不行,她不應該接。反正沒有關係,等魏士華告訴她,到哪裡可以辦快速離婚之後,邁特想要什麼也就無關緊要了。今天早晨她想到了賭城雷諾,那似乎是很好的解決法子。現在既然她和邁特之間已經沒有敵意了,她知道邁特不會再想要實現他說過的威脅行動。所有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邁特那一線的燈光熄了。她無法忍受這種猜疑,於是又按對講機把海梨叫進來。「他說了什麼?」
梅蒂這種不安的態度使海梨幾乎忍不住笑出來。「他說他完全明白。」
「就那樣嗎?」
「他又問你要離開芝加哥是不是突然做的決定,並沒有事先計劃的。我告訴他是的,這樣可以嗎?」
「可以,」梅蒂說道,然而她並不確定是否沒問題。「他有沒有再問什麼呢?」
「差不多沒什麼了。」
「這是什麼意思?」
「他只是笑一笑,可是並不是很大聲。然後他謝謝我,就說再見了。」
不知怎麼的,邁特的反應令梅蒂很不安。「還有什麼別的事嗎?」她追問道,因為海梨依舊逗留在門口。
「我只是在想,」海梨怯怯地答道。「你想他是真的跟蜜雪地·菲佛和黛博拉·溫姬約過會,還是電影雜誌隨便說說的?」
「我想是真的。」梅蒂極力使自己面無表情地答道。
海梨點點頭,然後看到電話還在閃。「你忘了魏士華還在等你講話呢!」
梅蒂一驚,連忙拿起電話,並且要海梨出去時把門關上。
「士華,對不起讓你等這麼久,」她說道,同時不安地撩著自己額前的頭髮。「我今天上午實在糟糕得很。」
士華的口氣聽起來似乎是他覺得很有意思。「我今天早上倒是剛好也要找你。」
「這話怎麼說?」
「我是說邁特的律師突然願意談了。他們今天早上九點半打電話給我,而且口氣充滿善意。你會以為那個傲慢的傢伙這個週末不知怎麼突然的信教了。」
「他們究竟是怎麼說的?」梅蒂問道,並且越來越擔心了。
「首先,他的律師讓我聽了一番訓話,主題是『婚姻之神聖』。梅蒂。」士華忍著笑說道。「據我所知,那個律師李大衛已經結過四次婚,而且剛換了第六個情婦呢。老天,我簡直不敢相信他還有膽這麼說!」
「你對他說了什麼?」梅蒂求他快點說。
「我告訴他我不敢相信他竟敢這麼說,」士華說道,但他發現梅蒂顯然沒有扯笑的心情,所以就不再逗她了。「好吧,別管那些閒話。根據大衛的說法,他的客戶突然願意考慮離婚了,這讓我覺得『詭異』,而『詭異』通常會令我不安。」
「並沒那麼詭異,」梅蒂說道,心裡卻有一點難過,因為邁特在與她上床之後竟然又這麼突然地要拋棄她了。「我這個週末跟邁特見面,也跟他談過了。」
「談了什麼?」見她遲疑著,士華就說:「不要隱瞞你的律師。大衛突然急著要會談,已經敲響了我腦子裡的警鐘。我有一種即將遭到埋伏的預感。」
梅蒂知道把這個週末的事情瞞著士華是不智的,所以就把經過告訴了他,從她發現邁特買了休斯敦那塊地談起,一直到她與邁特的父親交鋒為止。「我剛到農莊的時候邁特正在生病沒有辦法聽我解釋,」她最後說道。
「可是昨天我終於把我父親做的事情告訴了他,他也相信我了。」她沒有告訴士華說她跟邁特上了床,這件事也許除了派克以外,其它人都沒有權利知道。
她說完了以後,士華沉默了很久。她以為他還在懷疑,可是他終於開口說話了,「費邁特比我自製多了。若是換作我,我一定拿槍去找你父親。」
梅蒂還得把這件事跟她父親攤牌呢,但此刻她姑且不提。「無論如何,顯然這就是為什麼邁特突然決定要合作了。」她說道。
「他不只是『合作』而已,」士華說道。「根據大衛的說法,費邁特非常關切你的幸福。他想給你離婚贍養費,也自願把休斯敦那塊地以合理的價錢賣給你。不過當時我還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地。」
「我不要他的贍養費,也沒有權利要。」梅蒂強調著。「要是邁特願意把休斯敦的地賣給我們,那是再好不過,可是沒有必要來什麼會談。我決定到墨西哥或什麼地方,在那裡立刻申請離婚。這就是我打電話給你的原因——我想知道到哪裡可以盡快合法離婚。
「不行,」士華坦白說道。「如果你這麼做,費邁特的條件就會立即撤回。」
「你何以這麼肯定?」梅蒂覺得自己彷彿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了。
「因為是他的律師告訴我的。如果你明天不跟他見面,或是到某個地方辦理快速離婚,休斯敦那塊地的買賣就永遠別想要。他還說這樣是在拒絕他的好意。」士華又有一點挖苦地說道:「原來人家說費邁特冷血無情,其實是要掩飾他那多情而敏感的心,真讓人難以捉摸,不是嗎?」
梅蒂跌坐回椅子上。她發現幾個幹部已經出現在旁邊的會議室準備開會了。「我不知道該怎麼想。我對邁特一直錯怪了那麼多年,我實在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