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笑了。
這景況讓他想起她高中時代,那時候的她為了練習家政課的測驗,烤了一個又一個海綿蛋糕,卻總是失敗。
最可憐的是他,總要擔負起試吃的任務。
「……不行!你這一次可別要我試吃。」搶在她提出要求前,他搶先拒絕。
「嗄?」她愣了一下,良久,可憐兮兮地眨眨眼,「那這個怎麼辦?」
「丟掉。」他毫不留情地說。
「可是我花了好幾個小時……」
「想騙我?」他蹲下身,湛眸深深望住她,「這是從超市買回來的現成東西,你只不過拿烤箱加熱而已吧?」
「呃——」
「只不過是加熱你都有辦法弄成這樣,看樣子你沒有料理的天分,風鈴。」他微笑。
她不語,只是仰著頭看他,神情如夢似幻。
他的心一緊,「怎麼了?」
「哥哥笑了。」她喃喃地說,「已經好久了,好久沒見到你對我笑。」
他聞言身子一僵,唇角迅速一斂。
「不,不要收回去。」她焦急地捧住他的臉,「再笑一笑,對我笑一笑。」兩隻拇指各定住他兩邊唇角,徒勞地想拉開笑弧。
真傻啊!
這孩子氣的舉動真是一個成年女人做出來的嗎?她以為她這麼扯他,他就會心甘情願奉送她微笑嗎?
他嘲諷地想,可喉嚨卻隱隱一縮。
「哥,你笑啊!像剛剛那樣!」挽不回他方纔的笑意,她焦灼不已,忽地往他的胳肢窩探去,搔他的癢。
小時候,她經常這麼做,而最怕癢的他,總是堅持不了多久便投降。
「風鈴!別這樣!」他掙扎著。
她卻不肯停下動作,「很癢吧?哥,癢吧?」
兩人扭動著,同時因重心不穩跌落在地,她柔軟的身軀緊緊壓在他身上,執著的雙手依然找尋他身上的敏感點。
他開始喘氣。
「你……受不了了吧?」她彎起唇角,為自己的即將得逞感到得意。她在笑,水眸卻氤氳著霧氣。
他用力定住她的雙手,「不要鬧了!」
惱怒的低吼終於停住了她調皮的舉動,她斂了笑,定定望他。
那藏在迷霧後的眼神,是傷感嗎?
他心跳一停,「不要鬧了。」低聲重複後,他揚起手,替她抹去鼻尖的沾醬,然後緩緩送入嘴裡,「是什麼?」
「牛排醬。」她答,嗓音沙啞。
「味道還不壞。」他舔了舔唇。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沒有人知道,待有人回過神時,四瓣滾燙的唇早貪婪地膠著,兩人身上也僅著寸縷。
他像永遠要不夠似地拚命吻她,激烈的吻灑遍她全身上下,而她以無與倫比的熱情反應,以自己每一寸肌膚摩挲著他。
細緻如羊脂的肌膚撫觸著微微粗糙的陽剛身軀,難以言喻的震顫立即竄過骨髓。
她輕吟,他低吼。
他一把抱起她,邁開大步走上樓,走進臥室,將她放落柔軟舒適的床榻。
他沒有開燈,只拉開簾幔,讓清泠如水的月光浸潤一室。
月光下,她窈窕的身段宛如維納斯女神,散發著揉合著嫵媚與純真的絕對誘惑。
「你逃不掉了。」他壓在她身上,低啞的宣稱顯示強烈的佔有慾。
「我根本不想逃。」她淺淺地笑,眉眼煙媚。
她竟挑釁他!
他彎身往前一挺,棉質內褲裡的陽剛霸道地抵著她的柔軟。
她輕喘一聲,全身毛孔敏感地舒開。
他撩起一束散落她肩胛的墨發,緩緩送入嘴裡,邪佞地咬住。
「你……做什麼?」她透過迷濛媚眼瞧他。
「這是屬於我的。這頭髮,這雙眼,這鼻子,這嘴,這迷人的乳房,還有這個——」雙手隨著他每一句話準確地烙向他所提及的部位,「全是屬於我的。」
「啊,嗯,」她蜷縮著腳趾,繃緊身子強忍著體內的激顫,「全是……你的。可是……」
「可是什麼?」他猛地掐住她的大腿。
「請你溫柔一點。」她對他朦朧地微笑,「因為這是……我的第一次。」
他沒說話,直直瞪她。
複雜的眼神像想將她推落最黑暗的地獄,卻又忍不住想送她上最甜美的天堂。他想恨她,卻又克制不住愛她……
「你真可惡!」憤恨的咆哮直直衝上天花板,掛在床頂的古典電扇一陣顫搖。
她微笑了。
第八章
對了,這就是她的夢想,她終於實現了。
日日在他身旁醒來,在半清透半朦朧的晨光掩映下,悄悄描繪他臉部的曲線。
這就是她的願望,在自己心愛的男人身邊醒來,每天早晨睜眼,第一個見到的便是他。
讓她愛到骨子裡的他,讓她又快樂又痛苦的他。
她覺得好幸福。
梁風鈐微微起身,掀起床畔的薄窗紗,夢幻般的晨光,斜斜地自傾斜的窗扉透進,灑落一室。
然後她側過身,細細端詳那張俊朗好看的臉。
怪不得從小那些女孩就老愛圍在他身邊繞,爭相祈求他的注意——她的哥哥,真的很俊。尤其那對墨幽的瞳眸展開時,那深深望著你的眼神能輕易奪走一個人的心魂。
幸好現在他的眼睛是閉上的。
梁風鈴對自己吐吐舌頭,纖細的指尖調皮地挑了一下他濃密的眼睫。
幸好他現在閉著眼,她可以不必擔心守不住自己的魂,能盡情欣賞他的睡顏。
他熟睡的模樣,很平靜,很祥和,雖然不像他笑起來時魅力四射,卻也不似他冷酷起來時那樣讓人寒徹心扉。
熟睡著的他,是一個與世無爭的男人,是一個讓她恍惚地以為她可以獨佔的男人。
她真愛他啊!
想著,她微微彎起唇角,轉過頭,在他頰上偷吻一下。
他低吟一聲,眨了眨眼,醒了。
「啊?」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吵醒你了?」
他沒說話,迷濛地瞧著她,神智像還沒全醒透。
「你睡著的樣子很可愛。」她嬌嬌地笑,又啄了他俊挺的鼻尖一記。
他眼眸一清,終於完全醒了,翻過身,將她壓在身下。
她差點陷溺於那深不見底的眼眸,「怎麼了?」
「你偷襲我?」他低聲問,聽不出是好笑或生氣。
「只是親一下嘛。」她嘟嘴,「幹嘛那麼小氣?不然你也偷襲我一次好了。」
不必她說,他早低頭在她頰畔及鼻尖各印下一吻,甚至還吐出舌,輕輕舔了舔。
她吃吃地笑,「好癢。」
「這是懲罰你吵醒我。」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接著轉過身,倒回她身旁的床榻,「早餐想吃什麼?」
「你想吃什麼?」
「昨天吃法式吐司,今天吃中式的好了,稀飯怎樣?」
「好啊。我也想吃稀飯。」
「誰做?」
「不是換你了嗎?」她睨他。
「又換我了?怎麼我覺得昨天才做過?」他喊冤。
「那吐司是我煎的好嗎?」
「可奶油糊是我調的,你不過負責下鍋而已。」
「那這樣好了,你洗米煮稀飯,我準備醬菜。」
「意思就是你只負責開罐頭吧?」梁瀟翻翻白眼,無奈地坐起上半身,「也罷。只要你不怕吃到燒糊的稀飯,就儘管交給我好了。」
「沒關係。」她笑睇他,「反正我也比你好不到哪兒去。」
說到他們倆,的確是半斤八兩,拿手術刀都是一把罩,可拿起菜刀來卻不可思議地笨拙。
廚房,不過是繼臥室之後他們另一個遊樂場而已。每日在廚房互做早餐給對方吃,讓兩人都嘗到了難以形容的愉悅滋味。
這天,梁瀟負責洗米煮粥,梁風鈴則打開冰箱檢視內容物。
「嗯,我們有花瓜、土豆麵筋、筍絲,咦?還有韓國泡菜耶,不錯、不錯。」她繼續翻找,「這是肉鬆嗎?怎麼會放在冰箱裡?芝麻糊?要吃這個嗎?對了,順便煎個蛋吧。」說著,她將兩顆雞蛋放上流理台。「我要吃半熟的哦。」還不忘吩咐。
「你當我是餐館大廚啊?要不就全生,要不就全熟,半熟的我可不會。」
「那不是很簡單嗎?看起來差不多的時候撈起來就是了。」
「你說得那麼容易!那小姐來示範好了。」
「示範就示範。」她不肯示弱,「待會兒看我的。」
於是數分鐘後,當一鍋白粥在爐火上燉熬得差不多時,梁風鈴開始嘗試煎蛋。首先加一匙油在平底鍋鋪平,熱過後,敲破雞蛋蛋殼,將裡面的蛋液倒入鍋裡。
「看!很完美吧?」她回頭得意地對梁瀟道。
他挑挑眉,雙手環抱胸前,靜觀其變。
果不其然,沒多久就出錯了,無論梁風鈴怎麼嘗試,就是無法將半熟的雞蛋順利地拿鏟子鏟到盤子裡。
「為什麼?」她哀號,「怎麼那麼滑啊?我一弄它就散了!這樣不行啦,形狀好難看哦。」
「我就說不簡單吧。」他在一旁偷笑。
「可是不應該這麼難啊!為什麼那些廚師可以把蛋盛起來,又不破壞它的形狀?一定有訣竅。」
「當然有訣竅。可如果是我們平常人隨隨便便就能悟出的,那些專業廚師還混什麼?」
「怎麼辦?已經是第五顆了耶。再這樣下去,冰箱裡的雞蛋會被我們用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