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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雪墨

  「他沒死。」

  陰童生這句話重燃起練雪的希望,只是下一刻,他仍是給了她殘忍的答案—— 

  「不過也離死不遠了。」剩下的就看他有多高深的功力可以讓他拖命多久。

  感覺懷中西門雪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就像他的生命正從她的指縫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而她卻無力阻止。練雪忍不住哭喊出聲:「陰前輩,求求您,我相信您一定有辦法的。」

  陰童生的回答,卻是一聲關門聲。

  西門雪的生死已然拍板定案!

  「陰前輩——」

  澇  近  忿

  月瑩如碧,夜涼似水,靜謐的百花谷內仍是一如往常的平靜,除了蛙聲蟲鳴,風動葉潮,只有——

  「練姑娘,你起來休息一會吧。」黃慶好聲好氣的勸說著。

  練雪已經在陰童生的門前跪了一天一夜了。

  黃慶一臉苦惱,「我知道你擔心西門,可是看到你這樣,西門一定很心疼的。」

  「如果他真心疼我,就不該讓我繼續再跪在這。」他該醒過來,將她不捨的抱進懷裡,再用無奈的語氣哄著她,告訴她不用如此。

  「西門他……」沒想到她會連西門執拗的性子也學了個十成十。

  「不用再說了。」練雪的嗓子因一天未進飲水而顯得沙啞,好一晌後,才又沉沉問道:「他還好嗎?」

  「他……」黃慶遲疑著。

  她苦笑一聲,」都這個時候了,有必要再幫著他來哄我嗎?」

  黃慶歎了一口氣,老實說:「不太好,他的氣息越來越弱了,只怕……」

  練雪眸光一暗,隨即又笑了,絕麗的笑容震撼了黃慶。「正好,我也跪累了,我們兩個可以一起休息。」她本想站起來,但雙腳已跪到幾乎投有知覺,完全不聽使喚,她只得強撐著手,慢慢地向安置在不遠處的樹下的西門雪移去。

  黃慶搶上前去,支起她的身子,「練姑娘……」他心下十分明白她口中的休息指的是什麼。

  來到西門雪身旁,練雪伸手探向他的鼻下,發現他已是氣若游絲,要不是撫著他的臉,依舊能感覺到一絲溫暖,她甚至要以為他已經丟下她了。

  她低下頭,在他耳畔輕喃道:「每回都是你在等著我,等著我下決定,等著為我完成心願……」她伸手為他拍掉落在胸肩上的落葉,「這回,換我等了,等著要把我自己送給你,完成你今生唯一的願望。」

  黃慶臉上老淚縱橫。

  練雪伏首在西門雪胸膛上,閉目傾聽著那越來越微弱的心音,時間快到了。

  黃慶終於忍不住衝到陰童生的門前,拍門大吼著:「姓陰的,趕快出來救人,要不然……要不然我就到處嚷嚷你住在這裡,讓天下人來煩死你……」

  但他拍吼了好一陣子,裡頭的人仍舊不為所動,門扉依然深鎖,最後他只能頹然垂下肩,轉身回到那對有情人身旁,看看還能為他們做些什麼。

  不料,咿呀一聲,身後的門驀然開了。

  黃慶大喜,回頭一望,歡嚷道:「陰……」等看清從門內走出來的人時,他卻語結了。

  門內走出的,並不是陰童生,而是一名面如冠玉、全身溢滿儒雅氣息的白衣少年。只是少年臉上的淡漠,無形的在他身邊畫出一道界線,讓人難以親近。

  白衣少年視若無睹的越過黃慶,直直走向前方,最後在練雪身旁止步,俯視著兩人。

  一晌後,他開口說話。

  「你想救他?不計一切代價?」他的聲音雖仍帶著初成少年的稚嫩,但語氣卻冷淡沉穩的不似一般少年的輕率躁動。

  練雪緩緩抬起頭,愛戀的指尖滑過他的眉、眼、鼻……她偏首迎上少年的目光,眼裡是無可動搖的堅定。

  「是,不惜一切代價。」

  第九章

  甫睜開眼,一時之間,西門雪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接著映人他眼簾的,是間陌生又顯得有些簡陋的竹屋。

  他正想轉個身,跟著皺眉發現全身上下傳來陣陣的疼痛。好不容易側過身,就讓他瞧見教他殺意陡升的一幕——

  不遠處,有個陌生人正拿起小几上的一把劍——他的劍。

  基於本能反應,西門雪全身立刻繃緊,袖中落下一根銀針,扣在指間,然後發出。

  那名陌生人像是後腦也有長眼睛似的,閃電船起劍一擋,待劍身再回到劍鞘中時,西門雪的成名暗器「冰魄銀心」就這樣被夾在柄鞘之間。

  西門雪一凜,全身立刻進散出一股冷肅殺氣。

  「『鬼煞仇心』果然名不虛傳,劍好。」陌生人轉身,面對著西門雪,正是那名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像是完全不把他的殺氣放在眼裡,慢條斯理的將銀針取下,續道:「暗器也好,手法更是一絕。」要換成普通人,這根銀針此刻就會是透腦而過的奪命凶物。

  西門雪微微醚起眼,打量著站在離床邊不遠處的白衣少年。

  他很年輕,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是個很漂亮的少年,但與自己陰麗邪魅的美不同,一身白色衣袍,襯托出他稍嫌削瘦,但卻非單薄的健頎體態;斯文俊逸的臉孔上是一派的溫文儒雅,再加上微揚的唇形,讓他看上去就像是個時時帶著笑,謙沖有禮,和氣待人的斯文書生——若他的眼神不是那樣淡漠,身手不是那樣驚人的話。

  少年站在原地,神色漠然的接受西門雪懾人的逼目光。

  「放下。」冷硬的話語出自西門雪的口中。

  夾帶冰刃般的冷冽沉喝,若在平日,定能嚇倒江湖泰半人物,但眼前的少年顯然是個例外。

  少年捧起劍,在西門雪殺人般的眼光下,以手摩挲描繪著劍鞘上的雕紋,然後拔出劍身,讓劍身閃煤的銀芒映入他沉黑的瞳中,宛如夜空中的燦爛星子。

  詭譎異樣的氣氛在竹屋裡瀰漫著,過了好一會,少年終於還劍回鞘,自言自語般的低聲念著:「舐血為芒,以命養劍,難得……」

  西門雪一擰眉,瞬間掌上運氣,蓄勢待發。熟知江湖生存守則的他十分明白,生死勝敗往往就在一線之間,一瞬也輕忽不得。

  但少年卻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關鍵時刻,恍若未覺盈室的肅鬱暗流,將劍放回原處。

  「你很幸運,至今我還未曾見過中了『脈斷心』的人能活過半個月。」少年淡淡道。

  西門雪掌氣頓時一收,「解毒的人是你?」他清楚的記得陰童生的直言不救,但眼前的少年委實太過年少……

  少年臉上一片冷漠,「你該問的是我為什麼答應救你。」

  西門雪一揚眉。

  少年的目光越過西門雪,落在他的身後,淡聲道:「謝謝你枕旁那位癡心人吧。」

  「梅兒。」隨著少年的目光看去,西門雪赫然發現剛剛因他全副心力都放在少年取劍一事上,竟投發覺練雪正躺在床的另一邊。

  如風過無跡,少年的身影無聲無息的消失在房中。

  露  騁  糖

  黑睫上依舊沾染著幾許清露,沉睡的嬌顏上微微擰起的柳眉,如花帶淚般的清美搖曳在他的心湖。

  「梅兒……」以頰相觸摩挲,溫熱的感覺漸漸滲入他的骨髓。

  「唔……」臉上的撫觸,引著她從黑茫無際的夢境中脫出,但一睜開眼,眼前那張熟悉的臉龐卻讓她一時間以為自己仍在夢中。

  練雪緩緩的伸出手,撫上那在夢中始終叫她追不著、碰不著的俊臉,「你……這是夢嗎?」即使手上傳來溫熱感,但已在暗冷的孤寂中守候許久的仍是敢置信。

  他終於回到她身旁了嗎?

  她的畏怯看在他的眼裡,讓他好生不捨。

  「梅兒……」戀戀呢喃中,是不捨,也有更多的懊惱。

  他竟讓她又嘗到了心碎的滋味!是他,那個誓言要守她一生、愛她一生、護她一生燦笑紅顏的自己。

  「對不起。」他忘不了最後在她臉上所看見的那抹淒然無措,嘴中嘗到的苦澀則是她椎心的痛,梅兒的一切一切,他感同身受。

  因為她是他的梅兒呀!

  扇落了眼睫間的晶淚,望著眼前的他,雙掌間的暖溫,印證了她的想望。

  「嗚……」縱身投入他的懷中,傾洩而出的是她數日來的委屈與心願得償的欣悅。

  西門雪攬緊了懷中的暖玉溫香,拾回了他原以為一分永世的愛戀,柔情的馥郁薰然從此停留在他的雙臂之中,時間悄悄流浙在如醉的濃醇愛意之間。

  溫暖的胸膛抹去了她的淚,撫平了她胸中突起的恐懼尖石,圓潤如玉的心顯露於外,是她臉上瑩潤的笑曜流光。

  「我終於等回你了。」

  騁  澇  豁

  「為何救他?」蒼老的聲音不滿的抱怨著。

  「……」

  「風小子!」陰童生著惱的低喝一聲。

  原本負手望向遠方山脈的白衣少年緩緩轉過身,失笑道:「跟您的理由不是—樣的嗎?何必再問我?」首先動手想挽救西門雪一命的人可不是他啊!

  見少年的黑瞳中閃耀著不解,再露出一抹溫雅敦儒的淺笑,倒讓人覺得是陰童生的質問是小題大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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