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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薛莉張董摘下老花眼鏡,擺出低姿態,想博取同情。 「我這把年紀也該有孫子抱了!銘生的媽已走了好長一段日子,我呢,也沒再續絃,為的就是讓銘生安心。我為了他,可以不計一切!否則,好多媒人婆介紹不少能幹的女性,我也可以用『缺人手』的理由,給他找個新媽。」 「而事實上您沒有,您忍受長年的孤單,養大了銘生,這份用心,他懂!他也對我說過,您的父愛抵得過失去母愛的痛苦。相依為命的滋味我能體會,您也知道,我和母親……」 「正因為如此,孩子,你想想,我們家冷冷清清的,沒有一位能幹的女人是不成的!萬一,有一天我走了,誰來照顧他?」 「普天之下,也不是只有我適合嘛。阿伯,您是不是不喜歡我?」 「胡扯!我不喜歡你又何苦要拉下老臉替兒子求婚?」他中計了! 「那敢情好,我也喊您一聲乾爹!」 「不成,喊爸爸。」 「阿伯,您好壞哦!」她撒嬌地哄著張董,「其實,兒孫自有兒孫福。銘生是個有原則的人,他也對我很好,只是,我們真的不來電。」 「年輕人總是愛說來不來電,真是的!你回去問你媽,當初,我們這一輩的人,也都不懂什麼電不電的,還不是走得穩穩當當的!」 「嘿,我媽和我爸可是自由戀愛哦!」 「我也給你和銘生自由,不過,別過了頭,這個『自由』可不能太久。」 說了半天,統來繞去,張董絲毫不讓步。 不過,話挑明了講,總比問躲來得好。 張董的堅持,在時間、空間上,也比一年前緩和了許多。 他可不是省油的燈!楚琳心知肚明,尤其從公司的組織安排上可以看出來。 張董幾乎完全放手了,所有會議都由銘生代表出面,公司運作則交給楚琳。照理說,任何一位企業家都不可能如此放權,因為,就算是自己的妻子、兒女,也常聽聞風波不斷的前車之鑒。 而張董,似乎故意當作他根本沒有這家公司。 對於銘生、楚琳的請示,他一概回復:「你們決定。」 決定之後,他也不問業績如何。 「我爸是『老奸巨猾』!」銘生取笑著說。 「哪有人這樣形容自己父親的!」 「真的,他打的如意算盤是讓我們相互扶持,產生缺一不可的局面,當然嘍!目的是希望你和我……」 「你和我成為『最佳拍檔』!」楚琳搶先下結論。 「NO!NO!NO!」銘生又來了,愛開玩笑的他拉長了下額說:「是要你和我『融為一體』。」 「你再說一遍!」楚琳笑著打他,用雙手假裝捏緊銘生的脖子,搖他、鬧他。 「救命啊!」他翻翻白眼。 林媽也被他們逗笑了。 「唉!」楚琳歎口氣,挽住銘生的手。 「如果,我們是一家人就好了。」 「只要你點頭。」 「不是,我說如果你是我的哥哥。你曉得的,我沒有哥哥,每次看到同學和兄長的親熱場面,就忍不住偷偷羨慕別人。」 「簡單,叫大哥!」 「真的?那阿伯他……」 「他什麼?別給他聽到不就結了!」 「大哥!大哥!」楚琳抱住銘生,貼在他的胸膛前,閉著眼,開心地叫喚他。 林媽送水果進來,見狀偷笑。她火速跑到花園,拉著張董前來,兩位老人家興奮得指指點點。 「哈,這就對了!」張董滿意的又回到花園裡蹺著二郎腿,在花架下看起報來。 客廳裡的銘生與楚琳,開始計劃著冬季的新商品。楚琳對他說: 「乾媽那邊傳真了一份歐洲『蕾曼妮公司』的目錄,我看過後,你再決定吧。這批新貨的質感很好,不過價錢高出許多。」 「歐洲服飾本來就不便宜,如果在台灣製造呢?找幾家工廠估個價。」 「那不是仿冒嗎?或者與對方簽訂和約,由我們加工製造,他們設計、行銷?」 「談談看有何不可?」 商量一陣後,他們決定放棄,改為由台中分公司獨立執行這件案子,到歐洲找設計師喬尹談判買下台灣總經銷「青曼妮」服飾的權利,對於專走平價路線的「春猶堂」而言,這是個新嘗試。 「我必須回台北一趟,向乾媽報告。」楚琳左思右想,深怕乾媽不放心這項大膽的計劃。 ∫ ∫ ∫ ∫ ∫ 將頭髮挽起,在腦後梳成圓髻,最近已成了楚琳的「招牌」。 她捨棄了T恤、牛仔裝,也很少再穿日本少女的田園長裙。 她變了,變得像個商場女強人。 過了今年,她就進入二十八歲的成熟階段。 對於二十八歲的期許,楚琳在日記上這麼寫著: 二八年華,古人說是青澀十六,對我而言,二人年華正如字面上出現的數字,是揮別慘綠少年,邁向三十的關卡。 我不能再傻傻地編織夢幻、虛擲青春。 過去不可追,未來鼓聲催,只有一步一腳印,實實在在地走入生活,才能不枉此生。 我不敢鐵口直斷,將來必有怎樣的一番不凡成就,但絕對相信自己經過了歲月洗禮,那曾經哭過、笑過。失去及擁有過的東西,都會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而使自己的生命更添姿采。 火車啟動,倒退的景色,不再令她興起莫名的惆悵。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積極前進的力量。 曾幾何時,她的笑容背後帶著酸楚的淚水?而今而後,她只想為生命畫板再添新色。 ∫ ∫ ∫ ∫ ∫ 列車服務員推著販賣車進入車廂。 「便當!便當!」一句句的販賣聲,將楚琳帶回過去。 她還記得,有一回與津平、季偉、楚風相約游高雄。 男生可忙了,東南西北、姑娘小姐、考試當兵,一一交換著意見。 而她也不含糊,背著旅行袋,興高采烈地伸長脖子,一心一意地等著「便當」。 好不容易盼到了,迫不及待地買了四個。 男生皆齊聲罵道:「神經病!」 她委屈地望著他們。 「下車再吃嘛,鐵路局的便當最難吃了!」 「誰說的?」她生氣了。 「從小吃到大,每回坐火車都吃。我告訴你,他們最了不起的地方,就是『沒有變化』,味道永遠一樣!」 「如果你要懲罰我,就讓我吃他們的便當。」 「姊,真的不好吃!」 你一言、我一語,氣得楚琳直跺腳。 果真不好吃!但是,她卻津津有味地吃得光光。 他們不懂,楚琳很少有機會出遠門,小時候,爸爸還未拋棄他們時,曾帶她去過宜蘭。 在昏昏欲睡時,爸爸買來熱騰騰的便當,那種滋味,簡直幸福極了。 與其說她愛吃火車上的便當,不如解釋為她懷念已逝的愛…… 想到這裡,捧著便當的楚琳低頭望了望腳上的高跟鞋。 「我長大了!童年,再見。」心口上重重的擔子必須放下。 一不小心,醬油沾到淺紫白條紋的窄裙。 她立即起身,拿著手帕離座。 在洗手間,用沾了水的手帕拭去醬汁,她才放心地走出來。 一推開門,她差點叫出聲來。 「嗨!好巧,在火車上遇見你。」她馬上鎮定自己的思緒。 「楚琳?天哪!你長高了?」 「津平,我怎麼可能再長高?是鞋子!」她語帶輕鬆地招呼著。 「哦——我說嘛!」他瞧了瞧許久不見的楚琳,只見她略施脂粉、光潔可人。 深藍高跟鞋上一朵銀花,和一般女孩喜愛的金色鞋鑽,有著天壤之別。 她看來典雅高貴,但仍保留了少女特有的亮麗。 順著剪裁合身的窄裙往上看,她那淺紫外套寬鬆地襯托出楚琳修長的個子、白皙的膚色。 「你變了!變苗條了。」津平忍不住稱讚她。 「可能忙吧,我不在意胖瘦,只要健康。」她利落地往前走。 車廂空蕩蕩的,因為不是假日,坐火車倒不失為享受。 「我去拿行李,好久沒見面了,今天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順道聊個痛快!」津平轉身不見。 她笑了笑,隨他去吧! 不一會兒,津平回到她身邊,可是手上並沒提行李。 「朋友說替我顧著,不礙事。」 「不是一個人到台北?」 「三個人:我和經紀人及一位書商。」 「怎麼,有經紀人了?」楚琳差點忘了津平已是成名作家,也許是自己久未關心他,小說也早就不看了。 「別後可好?」津平燃起一根煙。 「好壞的定義是什麼?」 「赫,你現在真的不一樣了,以前,你從來不會反問別人的問話。」 「時間能夠改變一切。」 「是嗎?有許多東西是禁得起時間的考驗的。」 「本人向來拒絕考驗!」 「假話!楚琳,你嘴硬!」津平用著熟悉、瞭解的眼光瞄了她一眼。「這種態度表示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