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破碎而又不堪,如同利刀一般,重重戳刺著沈逸天愧咎悲痛的心。
"別說話,」沈逸天聲音沙沉而哽咽,「我現在就帶你回沈家堡。」帶她回沈家堡?柳如筍不相信的睜開熱淚盈眶的雙眼。
沈逸天要帶她回沈家堡?
他不恨她了?不怪她了嗎?還是他終於原諒她的欺騙,所以願意放下自尊相信她了?
傷痕纍纍的柳如筍早已不敢這麼想。
她是另一個傷他這麼深的女人呀!他恨她都來不及了,不可能這麼輕易地就這麼原諒她的。
「堡主……」柳如筍的淚水滑了下來,「我不能跟你回沈家……」「你不要說話!」沈逸天眼底儘是沉痛,「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原因?為什麼一開始不跟我把話說明?若不是珠兒告訴我這麼多事,我到現在都還被蒙在鼓裡!你為什麼要將這些事全往肚裡吞?」
柳如筍眨著淚眼,緩緩搖了搖頭,「你不會相信我的,一開始,你就認定我別有所圖,任憑我說再多,你也只會以為我在編故事,而後來,我也確實偷了劍柄,人贓俱獲,百口莫辯,我……無話可說。」
沈逸天傷痛的吸著氣,「但你可以告訴我,是柳少慶這個混小子脅迫你的!你壓根是不得已才會欺瞞我!如果你一開始就把話說清楚,今天這事便不會鬧得無法收拾!你也不會傷成這樣!
他眼中泛著紅絲,「你難道不知道,若是你真讓柳少慶給賣了,豈不要我沈逸天抱憾終身?」
抱憾終身?沈逸天會為了她而遺憾終身嗎?
「有你這句話,我……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如筍……」沈逸天再次紅了眼眶,「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你再說這些了!你傷得太重,一切回到沈家堡再說!」
柳如筍淒然的揚起嘴角,「不,這雖非我該盡責任的方式,但是,卻是我唯一能夠做的方式。」
她吸了口氣,「在這之前,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其實,劍柄雖然已經歸還給了你,但是,裡頭的藏寶圖,卻已經讓我哥哥給拿走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給我住口!」柳少慶陡然叫出聲。
剛才,他本想趁著沈逸天不注意時偷偷溜出房間,然而,抱著柳如筍的沈逸天卻像座山一樣地擋在門口,叫他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又聽柳如筍把藏寶圖的事給說出,他更是急得跳腳!
他惡狠狠地瞪著柳如筍,神色驚慌的怒聲咆哮,「媽的!你倒好,見沈堡主來了,你就開始裝可憐的哭哭啼啼,想把所有過錯都推到我身上來?你想得美!」
柳少慶急急的對著沈逸天道:「沈堡主!你千萬別聽珠兒亂說話,更別聽這賤女人舌燦蓮花的信口雌黃--」
豈料,柳少慶話都還沒說完,一道凌厲的光影倏地飛向柳少慶的臉上,「啪」的一聲,重重擊打在柳少慶的臉上!
雖然那只不過是一道指風而已,然而代表的是沈逸天憤恨交加的怒火!
「啊--」柳少慶的臉上已經出現一個石頭大小的血洞,頓時,他痛得哀嚎聲震天,數顆牙齒更是混著鮮血直流了一地。
「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沈逸天漫天的怒潮再也掩飾不住!
他恨厲著聲音一句句道:「你這個無恥的人渣!信口雌黃根本就是你!我可以不追究你盜劍一事,但是,對一個毆打女人的無恥之徒,以及不顧親情道義狠心將自己親妹妹推入火坑、喪盡天良的卑鄙小人!我沈逸天十分樂意親手將你這種混帳送到地獄去!」
柳少慶痛得哇哇叫,臉頰至嘴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見沈逸天句句都欲將他除之而後快,柳少慶知道他再也騙不過沈逸天!
縱然臉上痛得他開不了口,但他惡狠狠的瞪著沈逸天,陰毒的本性表露無遺,「你!沈逸天!你別忘了,這裡可是太原!說穿了,我要不要把她賣掉,這都是我柳家的家務事,你有什麼資格出言不遜?」
他勉強站直身,吐出一口鮮血,「更何況,你可別忘了,在咸陽時也是你要我把她給帶回來的!既然你不要她,就表示你和她之間已經恩斷情絕!你現在又想英雄救美?你是不是搞錯了!」
提起當時柳少慶強拉柳如筍走時的情景,沈逸天自責的益發怒火中燒!
他瞇起眼,「柳少慶,當初我會答應你把她帶回來太原,一來是因為我以為她是你的幫兇,一切是你們兄妹倆串謀起來欺騙我的結果;二來,我不知道你柳少慶,竟是這麼個沒血沒淚的混帳東西!如果我早知道這些真相,我不會答應你把如筍帶回太原!」
「照你這麼說,你就是要跟我作對了?好!你若是為了咸陽盜劍的事要和我作對,我沒話說!但如筍可是我的妹子!我想把她怎樣就怎樣!關你什麼事?還要你替她強出頭。」
柳少慶喪心病狂的話讓沈逸天更加生氣,「柳少慶,原本我還想留你全屍,如今,我不將你碎屍萬段,我沈逸天三個字倒過來寫!」
柳少慶登時臉色慘白。
他開始想找借口脫身,陰狠的表情在他臉上不斷轉換著,「沈逸天,你想殺了我?你別忘了,藏寶圖還在我的手上!難道,你不想知道它在哪裡?」
柳少慶的自以為聰明讓沈逸天瞇起了眼,冷冷的道:「柳少慶,你的鄙劣無恥實在超出我的想像!為了一把劍,對我家老二及老三,你就用了多少卑劣的手段,好,這些我可以不和你計較!」
沈逸天上前一步,威嚇的道:「但你以珠兒威脅如筍盜劍未果,現在又想以藏寶圖來威脅我?你以為我沈逸天是什麼人,可以讓你這般威脅?」
柳少慶被逼得退了一步。他壓根不相信沈逸天不想要藏寶圖,瞪眼叫道:「沈逸天!隨你怎麼說!不過我告訴你,藏寶圖被我藏在一個極其隱密的地方,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找得到!我警告你,殺了我,你什麼也得不到!」
沈逸天危險的沉下了臉,「柳少慶,劍柄裡紙條上的那幾句話,你真以為我不知道?」
柳少慶陡然瞪大了眼,「沈逸天!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逸天重重哼了一聲,「西陵丘上,日出東方,槐木以南,碑石以北,先祖遺訓,不可或忘,沈家子孫,傳世之寶!」
柳少慶大驚失色,不敢置信的一連退了數步!他張大了嘴,駭然的道:「你!你怎麼知道這些句子?」
沈逸天扯著嘴角,「不妨告訴你,早在如筍盜得劍柄後,咱們家老二就已經把劍柄偷回,並將其中的秘密給解出來了!後來又怕打草驚蛇,才會將劍柄又放了回去,否則,你真以為這張紙條,會那麼輕易被你發現?」
柳少慶驚得一臉慌亂,「原來!原來你們早就知道這個秘密了?你們在耍我!」
沈逸天一瞪眼,「是你在耍我?還是我在耍你?」他厲聲道:「柳少慶,你卑鄙的行徑不只讓我不恥!更讓我替你覺得羞愧!」
「不用你假清高的修理我!」柳少慶臉皮扭曲,「你現在知道有這麼一筆寶藏在了,你會不用盡方法得到手?我不信!既然如此,你跟我又有什麼兩樣?」
「好!柳少慶,你既然這麼說,我就給你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沈逸天瞇起了眼,「你不是很想知道紙條上所說的地方究竟在哪裡?我告訴你,正是雲南深山上一個叫西陵嶺上的沼癘之地!」
柳少慶不信的瞪大了眼,「你!你們真的已經解出來了?」
「信不信由你!我沈家先祖曾在雲南一帶雲遊,或許,他是將不少的寶藏給藏在此處也說不定。」
柳少慶赤紅了眼,「那些寶藏,真的都藏在雲南深山?」
沈逸天緩緩沉著臉,「不信的話,你可以親自去證實!」
柳少慶雙手激動的微微顫抖!
寶藏!一筆富可敵國的金銀財寶!如果他找到了,就全是他的了!全是他一個人的了!
柳少慶深喘著氣,貪婪的望著沈逸天,「我不信!你怎麼可能這麼好心告訴我寶藏在哪裡?你在騙我是不是?你想把我騙到雲南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是不是?」
「你要這麼說我也無所謂!不過,我要告訴你,我的人已經出發到雲南去了,你如果想先一步得到寶藏,手腳最好快點,否則要是被我的人先找到了,你的心血就全都化為烏有!」
寶藏!它們是屬於他柳少慶的!全都屬於他一個人的——
柳少慶臉色猙獰的不斷扭曲。不!他怎麼可以讓沈逸天先找到這筆財富?不!
他瞠圓了眼,神色激動的衝出房間,邊跑嘴裡還不斷狂叫道:「哈!寶藏!它全都是我的了!誰也別想從我手中奪走!誰也別想先我一步找到——」
柳少慶瘋狂的叫囂聲愈來愈遠,終於消失在兩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