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喝,他都還是清醒無比。該死。
「沒醉也用不著示威性地繼續喝吧?看你喝得把冰戀的消息都錯過了。」高斯的嘴角微微揚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冰戀的消息?什麼消息?」柯恩微微抬首,銀眸射出凌厲的光芒,一點都不像已經灌下超多酒精液體的人。
「看來你好像真的沒醉嘛!」高斯推了推金邊眼鏡,假裝要把柯恩看個清楚。「我說到冰戀你還會有反應,不錯,真不錯。」
砰!柯恩手裡的杯子應聲而碎,液體全流灑而出。「到底是什麼消息,你說是不說?」一片破璃碎片已然抵在高斯的頸項之間。
「你也行行好,別那麼嗜血行不行?」高斯溫文儒雅地將柯恩的手格開。「誰要你自己跑來喝悶酒,所有的聯絡設備都不開?這樣根本沒有人聯絡得到你……是我很有兄弟情誼,才自告奮勇地跑來找你耶。」
「我沒有心情跟你扯這些!」柯恩持著玻璃碎片的手又重新抵回高斯的頸子。「快告訴我冰戀的消息!」他冷血無情地說道,彷彿高斯若是不說的話,他手裡的碎片立刻就要劃破高斯的頸項。
「你這樣抵著我,我很緊張,要是太過緊張,可是會把所有消息一個不小心就忘記的。」高斯嘻皮笑臉地將柯恩的手再度推開,之後臉色一整。「冰戀的項鏈,在台灣出現了。」
柯恩的臉色冷凝,銀灰色的眸子直盯著高斯。「這是什麼意思?」
「冰戀出現在我們台灣的珠寶分公司。」高斯打開隨身攜帶的最新視訊設備。「這是錄像畫面。」
「是她!」看到那抹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倩影,柯恩的眼神一閃。「她果然沒死!」
心裡某個他最不願意面對的可能性終於消失,柯恩只感覺到沉甸甸的心靈彷彿片刻之間輕了不少。
她活著!她真的活著……
「你不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那裡嗎?」高斯揚起唇角。「她去那裡,是為了賣掉屬於暗火的項鏈。」
「她賣掉了那一條項鏈?」柯恩濃眉斜斜勾起,銀眸像是在隱忍某種情緒般的波濤洶湧。
在暗火裡,不同部門的人以佩戴不同的飾品來區別,而殺手組織,是以綠翡翠當成識別的飾品。刀冰戀賣掉的,正是那條識別項鏈。而沒有人知道,當初那條項鏈,是柯恩為她戴上的。
高斯微微一笑。「別這樣大驚小怪。她在資料上留著的,並不是我們給她的刀冰戀這個名字,而是蕭千夜。」
換句話說,她在台灣有一個全新的身份。
「那又如何?」柯恩淡淡挑眉,反倒對改名這件事一點也不覺得稀奇。「她早已被訓練成如同鬼魂一般的人物,能自由出入各國而不被察覺,單單更名對她而言簡直是易如反掌。」
若她真的要拋棄暗火的一切,一定會更改身份的。
「你說的是沒錯。」高斯點了點頭。「但對這個畫面,你又怎麼解釋?」他切換屏幕的畫面。「因為店經理覺得那條項鏈會在那裡出現實在是不可思議,所以從她離開珠寶公司,就已經通知情報小組盯上她。這是我們捕捉到的衛星畫面,我現在將它放大到最清楚。」他按下按鍵。
出現在屏幕上的,是刀冰戀與一個男子擦身而過的畫面。
「這個男人,是X在台北的實習探員。」高斯緩緩說道。「我的意思是,或許你底下的人跟X扯上關係了。」他的眼神變得深沉。「是什麼原因讓她這麼做?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麼?冰戀若真的跟對方聯絡,又是為了什麼?」
他一直知道柯恩和刀冰戀之間的事,只不過不清楚刀冰戀落海的真正原因。
「我不準備回答你的問題。」柯恩淡漠地答道,銀灰色的眸子明顯散發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光芒。
他倒想看看,她要怎麼對付他──
「看來X的內部要重整重整了。」坐在皮椅上的東方勁輕輕的旋著身子,唇角散發出看似無害,實則危險至極的笑容。「我們這裡好不容易才攔截到暗火的衛星資籵,查到刀冰戀的出沒地點,台灣那裡的人竟然這麼愚蠢地和她錯過?這樣倒顯得我跟莫裡克交涉拖延時間可笑了。」
「這的確不可原諒。」黎紅藥漾出一抹明媚的笑容。「看來我們總部的人不暫時出去坐鎮,台灣那邊的人恐怕根本沒有辦法追得到刀冰戀,更遑論將她帶回來了。」
「聽這話的意思,像是妳已經決定親自出馬。」東方勁淡淡地斜覷她,雙腿在膝前優雅地交迭。
「刀冰戀是個很棒的人才,不是嗎?」黎紅藥嬌唇上揚出媚惑的弧度。「我很早就想會會她了。」
有人在跟蹤她。
在懷疑自己為何如此神情緊張的同時,蕭千夜再一次地確認有人在後頭跟蹤她。她繼續往前走,不動聲色地握緊自己手上的傘,接著,轉進小巷。
「說!你是誰?為什麼要跟蹤我?」她陡然一轉身,手上的傘變成武器,直刺向對方咽喉。
對方錯愕了一下,連忙舉起手上的槍枝,對準蕭千夜。「不要動,乖乖地跟我回去!」
「去哪裡?你究竟是誰?又要把我帶到哪裡?」蕭千夜完全沒理會對方的恐嚇,手上的傘依舊指著對方咽喉,一刺便可斃命。
「妳做了什麼事,妳自己心中應該明白。」對方仍然緊握手上的槍。「乖乖地跟我走,否則……」他作勢要按下扳機。
「免談!」蕭千夜的反應幾乎是立刻的,沒有直接將對方的咽喉刺破,倒是傘一拐,將對方的槍枝打掉的同時,把對方也擊倒在地。「你究竟是誰?來追我究竟要做什麼?」
對方掙扎著,正要開口時,警笛突然在附近響起,蕭千夜直覺地先踹了對方一腳,確定對方短時間內沒有辦法爬起來追到她之後,便一溜煙地跑遠了。
數日後
連日來,不斷有人在跟蹤她。
為什麼那麼多人在跟蹤她?又為什麼她有如此好的身手?為什麼她可以如此敏銳,知道哪些路人真的是路人,哪些又是偽裝的?
這一切的一切,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謎,而她,無解。
就在此時此刻,又有人跟上她了,而且不斷地逼進她。
正在醫院打算看診的蕭千夜眸光閃爍了一下,在下一秒鐘搶過路邊護士推的空輪椅。
「借我一下!」沒理會護士錯愕慌張的尖叫,她以輪椅當武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滑丟出手上的輪椅。
來人被突如其來的輪椅給嚇著,下意識地彈跳往一旁,蕭千夜抓緊了時機,直接一把攫住對方,下一刻立刻將對方的槍械搜出,拿到自己手上。
「出去。」蕭千夜冷聲說道,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面對這種情形時,目己會冷靜至斯。
來人顯然不相信自己會被她如此擊敗,拚了命地與她搏鬥。蕭千夜手腳靈巧地見招拆招,一步步地化解對方的來勢洶洶,並且抓准了時機,趁著醫院自動門敞開的時刻,將來人一腳踢飛,隨後飛奔而出,趕在對方爬起來之前,一腳踹在對方胸膛。
冷眼睨視著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人,她沉聲問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不斷有人在跟蹤我?你們到底想做什麼?還有,你一定知道我是誰,對不對?」
「我們只是想要逮住妳,知道妳究竟把那個人藏在哪裡而已。」被制伏的人微微顫抖著。雖然聽聞過眼前女人的厲害,卻不知道她手腳的靈敏遠遠勝過他這個男人。
「我藏了誰?」蕭千夜臉色凝重地問道。「還有,我想,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被制伏的男人睜大了眼,只看見蕭千夜微微啟唇,緩緩地道出她的問題──
「我,到底是誰?」
「妳是誰?」
正當對方要回答她的時候,一條冰冷的小赤蛇突然出現在對方頸邊,毫不留情地咬啃一口。
對方的雙眸一翻,立刻再也說不出話。
「這種角色也想殺人?」說這句話的,是名身著紅衣的妖媚女人。她微微一笑,雙眸又睨了下倒在地上的人。「正好讓他進醫院。」
她算對他夠仁慈了。台灣的這批人,全都該換了。
她輕輕地俯身,將小赤蛇拿起,輕鬆地往手腕一掛,細長如筆的小赤蛇發出燦燦的紅光,竟然像是戴著首飾一般。
蕭千夜冷冷地凝視著眼前的女人。「妳知道我是誰吧。」在雙眸瞧著眼前女人的時候,她已經同時看出了對方的能力。
現代的社會,沒有人會隨身掛兩條蛇在手腕上的,更別說放蛇出來咬人了;除非這女人原來就認識她,否則不可能出面為自己惹來一身腥。
眼前的女人身手或許不如她,但機智靈敏絕對不輸她,甚至可能比她更無情狡猾──
等等,為什麼她能夠這麼直覺地判斷一個人?
「我是知道妳是誰。但是……妳似乎不知道自己是誰。」黎紅藥笑得燦爛嬌艷,把自己這些天的觀察一針見血地說出。「妳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還是只是想把我們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