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請好友回國會診,只是為了幫May爭取一絲的希望,沒想到結果竟是如此的美好,子傑的驚喜自然是難以言喻的,但一絲絲猜疑的情緒開始滲透他的心。
子傑忽然想起了公事包中的藥丸,那是他偷偷從May的藥罐中取來的,他將它拿出來交給好友,問道:"那麼,她每天吃的藥是什麼呢?"
俊安仔細地看了手中的藥丸,然後微笑道:"這只是一般的維生素。"
"維生素!"儘管心中的情緒波濤洶湧,子傑依然冷靜的面對著好友。
"俊安,謝謝你特地回來幫我這個忙。"
"我才要感謝你呢,你大方的提供了來回機票與安排了那麼完善的住宿,我剛好利用這一次機會,好好的看看這個創造了經濟奇跡的地方,說不定還可以找到美麗動人的台灣姑娘呢!如果還有什麼問題,隨時打電話給我。"俊安微笑的說道。
"嗯!那找個時間一起吃飯吧!我請司機送你回飯店。"
送走了好友後,子傑心思紊亂的坐在椅子上,試著釐清自己的思緒,為什麼May會認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呢?難道這一切只是一場騙局?他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重擊一下,狠狠的抽痛著,往事開始在腦海之中流轉著。
在子敬的婚禮中與May的再次相遇、May的酒醉、他們的第一次親密關係、屏東的那場婚禮、生活的點點滴滴……
事實是那麼的明顯而殘酷,這一切根本都是May的詭計,目的則是成為他的妻子,而她做到了,憤怒、悲慟、痛恨,像一片烏雲般的籠罩著他。
他既恨May的心機與手段,更恨自己的脆弱,一個小小的女子竟然輕易的擊潰了他建築了十多年的防禦之牆,讓他再度暴露於混濁的世界之中。
舊恨新仇,太多太多的衝擊終於擊潰了他,憤怒的神情取代臉上慣有的冷漠,他一把捉起桌上的文件,像一陣風似的衝出了辦公室,此刻唯一佔據他心中的事,便是當面與May談清楚一切。
原來短短十幾分鐘的車程,此刻卻有如千萬里之遙遠,可是當他衝回公寓後,卻站在門口遲遲不敢按下門鈴。
天啊!我到底在做什麼?怕面對什麼?終於,他將滿腔的怒火一古腦的發洩在門鈴之上。
"是哪個沒教善的,哪有人這樣按門鈴的?"管家一邊走向大門一邊嘀咕著,眉頭更是不悅的皺在一起,並以比平常更大的力氣打開了門。
"主……主人……"當他見到一臉鐵青的站在門口的子傑,當下後退了一大步。
"她在哪裡?"子傑嘶ho道。
"她……她……"管家不知他的怒氣所為何來,"她在視聽室看影片,我去叫……"他的話在主人像一陣颱風似的刮過他身旁時,悉數吞回了口中。
他轉身著著一向冷漠而自製的主人,此刻卻像一隻受傷而發狂的野獸衝向視聽室,巨大的關門聲為這一切劃下句點,他只能憂心忡忡的看著緊閉的門。
視聽室的隔音設備是子傑斥資百萬設置的,效果當然是非常好,所以獨自在視聽室中欣賞影片的May,絲毫感覺不到外面的騷動。
一直到視聽室的門打開然後又用力的關上,在巨大的聲響之中她彈跳起來,看清楚來人之後,她奇怪的問道:"你怎麼了?幹嘛這麼用力關門,害我嚇了一大跳,你……"她的話在見到子傑的神色後凍結。
他們兩人沉默的打量著對方。
"到底怎麼了?"May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子傑一樣不發一語,他的胸膛上下急劇的起伏著,他的眼光像是一把利刃穿過她身上,原本充斥其中的愛憐、嬌寵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憤怒與鄙夷。
"為什麼這樣看我?我做了什麼嗎?"他的眼神令她心痛。
子傑依然冷冷的看著他,沉默的不發一語,突然一陣驚悚尖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轉頭看著銀幕上的恐怖片,當他再度回首時,他臉上的表情更加的複雜。
"好個癌症病人的最佳休閒娛樂啊!你不覺得這對一個生命所剩無幾的人而言,顯得太刺激了嗎?"他冰冷的言語像利刃般的刺痛May的心。
May猛然吸了一大口氣,不敢相信方纔的嘲諷,出自於近來對她的身子關懷有加的人口中,她狂亂的叫道:"你怎麼可以如此冷漠的談著我的生命?你怎麼可以?"
"你不覺得這場戲該落幕了嗎?你不覺得已經夠了嗎?"子傑毫無悔意地回道。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為什麼一點也聽不懂?"
"也許這個可以給你一點提示。"子傑用力的將手上的文件丟在她手中。
"這是……"May疑惑的看著手上的牛皮紙袋。
"那是你的病歷表。"
"我的病歷表?你為什麼要給我這個呢?這又代表了什麼?"May還是摸不著頭緒。
"當我每天監督著你吃下維生素時,你是否心中哈哈大笑著?當我不時的為你帶來藥膳時,你心中又是如何的得意?"他用力的抬起她的下巴,憤恨的瞪著她的眼晴。
May愧疚的看著子傑,原來他已經發現了她並末接受任何治療的事,她知道這是自己不對,但這值得他生這麼大的氣嗎?
"對不起!我……我只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沒用的治療上,又怕你為了我而擔心,所以才會這麼做的,我並沒有惡意。"她內疚的道歉。
"夠了!"子傑生氣的甩開手,咬牙切齒道:"你還沒演夠嗎?"
"我不懂你的意思?"
"是嗎?你真的不知道嗎?"子傑難掩鄙夷的神色問道。
"我真的不知道。"May搖頭。
子傑一把抓起她的手,一個字一個字的問道:"你別再浪費時間演戲了,我不會再次相信你的謊言,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假裝得了癌症?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難道就為了安排那場婚禮嗎?"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為什麼要安排那場婚禮,那對我有什麼好處呢?更何況那場婚禮根本不具法律效力。"May的思緒陷入了一片混亂,天啊!誰來告訴她這是怎麼一回事好嗎?
"哼!你真會演戲呀!你真的不知道嗎?依照台灣的法律只要在兩個證人的見證下完成的婚姻,是絕對具有法律效力的。"子傑咬牙切齒的咆哮著:"任誰都知道成為海氏家族的成員可以獲得多大的利益,在你用了這麼多的心機後,別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把我想成什麼樣的女人了?"May不敢置信的白著一張臉,眼前這個冷漠無情又多疑的男人是多麼的陌生啊!
"哼!你真的想知道嗎?原先我以為你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誰知道是我瞎了眼,聰明一世竟然糊塗一時,才會被你玩弄至今。"他甩開了她的手,繼續說道:"要不是我請朋友來會診你的病得知了這一切,你到底打算瞞騙到什麼時候呢?"
"天啊!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呢?你是說我並沒有得癌症?這怎麼可能?是醫師親口告訴我的。"
"是嗎?那為什麼你的病歷表上寫的並不是如此呢?接下來你該不會想告訴我,是醫生看錯了吧?很遺憾的,我問過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醫生的確是這樣告訴我的,這當中一定有一方出了問題,你確定這個病歷表是正確的嗎?"她也不希望自己罹患癌症,但此刻更令她心痛的是子傑對她的不信任。
"天啊!這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的,你還想顛倒是非嗎?"
"如果我沒有得癌症,那為什麼我的身體狀況一天比一天差呢?"
"所以說,你的演技是一流的,為了達到目的你的清白都可以出賣了,還有什麼是做不到的呢?"他想傷害她,就像她傷害他一樣。
"你……"他的指控令她的心為之一震,突然一陣昏眩襲向了她,她不由得天旋地轉的搖晃著,有如一朵即將凋零的花朵。
子傑直覺的向前想扶住她,當他發現自己在做什麼時,猛然的收回了手,咆哮道:"該死的你。"接著便衝出了視聽室。
而May則似落葉般的飄落,所幸長毛地毯緩和她跌下的力道,她虛弱而無助的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管家一直站在視聽室的不遠處,用抹布擦拭著沒有一點灰塵的架子,留意著裡面的動靜。氣人的是視聽室的隔音設備阻礙了他獲取情報,只能心急的在這兒等著。
跟在主人身旁多年,主人雖然冷漠無情,但卻也不曾讓暴怒的情緒出現在他的臉上,他不由得擔心起林小姐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