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這樣看我?"他聲音沙啞的問道。
"我……我只是覺得很奇怪。"
"我長得很奇怪嗎?"他揚眉問道。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我從沒想到過自己會在一個男人的床上醒來。"她臉紅的說著。
第一次與他同床共眠時,她因酒醉而迷述濛濛的,一早醒來則為自己的短暫生命而憂傷,並未真正感受到男女之間同床而眠的親密感覺。
他撫著她柔嫩的臉頰,好奇的問道:"為什麼?"
"你不會忘了以前的我是一張白紙吧!"她嬌羞的瞪了他一眼。
"誰也不會比我清楚,"他邪惡的說著,見她臉紅的俏模樣忍不住大笑著,直到她不依的輕捶他的胸膛。
他握著她的柔夷,而後低頭捕捉著她的紅唇,直到兩個人都透不過氣為止,若不是擔心她的身子承受不住自己的熱情,這一場烈焰大概不會就此平息。
他努力的平息急促的呼吸與狂猛的心跳,凝視著她的雙眸憐惜道:"我的意思是,你還這麼年輕,應該有夢想吧?"
"為什麼要有呢?我自己一個人也過得很好啊!為什麼該有那些虛幻的夢想呢?女人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了嗎?"她過去的觀念浮現出來。
"哦!我都忘了你是一個新時代女性呢!"不知怎麼著,May的觀念非但沒有令子傑反感,反而感到欽佩。
"既然活在新的時代,為何要懷抱舊時代的思想?"May奇怪的問道。
"是,你說得很有道理,"子傑親了她的臉頰一下後走下床,微笑的說道:"我該去上班,你多睡一下好了。"
她搖頭跟著站了起來,"我必須把握著每一分每一秒。"她故作輕鬆的說著,但子傑可沒忽略了她眼中一間而過的悲哀。
"也好,那你就到處走走,心情放輕鬆一點,我會盡快把事情處理好,大概再一個星期就可以陪你下南部了,到時候我們多住幾天好了。"他想辦法提高她的求生意志。
"謝謝你。"
"好了,洗臉去吧!"他輕輕的將她推入浴室之中,這才允許自己流露出情緒。他從不知道一個女人的情緒可以如此的影響自己。她的不快樂像是一隻兇猛的手,緊緊的揪住了他的心。他不願也不想去分析自己的心,一點也不想。
※ ※ ※
"又是這麼多蛋?"May一見桌上的那一大盤荷包蛋,立即驚訝的問道。
"我忘了跟管家提了,算了!別理它了,他見我沒吃完,明天就不會再準備那麼多了。"子傑哭笑不得的說著。
"一大早有人為自己準備早餐的感覺真好。"May有感而發道。
"是嗎?"
"你少人在福中不知福了,以前我頂多是泡杯咖啡,烤片吐司就解決一餐了,哪來這麼多變化啊!"May指著餐桌上的各式早點。
"那是管家特別為你準備的,以前我通常只是喝杯咖啡再吃個三明治什麼的,也就解決一餐了,管家雖常在口味上做變化,但少有做這麼一大堆的,我可是托你的福。"
"天啊!那怎麼好意思呢?讓他一大早就這麼忙。"
"所以羅!你可要多吃一些,這樣才不會辜負他的一番心意。"子傑藉故放了一大堆食物在May的盤上,直到她吃不消的告饒。
"好了,我先去上班了,你記得吃藥哦!"
"吃藥?"May的腦子一時轉不過來的看著他。
"你該不會告訴我,你連藥都不吃吧!"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從她的表情得到了他不喜歡的答案。
他輕輕的握著她的肩膀,心痛的說著:"May,我可以接受你不到醫院去做治療的決定,但你不能連藥物治療都放棄了,你至少給自己一個機會吧!別這樣摧殘自己的身體,好嗎?"
"我……"
"答應我?"他懇求道。
"嗯!"May輕輕的點頭,他的真心關切溫暖了她的心。
"走,我先陪你到醫院去拿藥。"子傑二話不說的拉著她的手。
"不必了,等一下我自己坐計程車去就行了,你還是先去上班吧!"
"不,這樣我不放心,還是我陪你去吧!"
"這樣好了,你送我到醫院門口,然後我自己去拿藥。"她堅持道:"我不要耽誤了你的上班時間。"
子傑微笑的看著她,以往的那些女人,只要跟自已沾上那麼一點關係,就開始巴不得整天跟在他身邊,而現在真正留在他身邊的女人卻怕耽誤他的上班時間,而寧願自己一個人面對一切。
"你為什麼這樣看我?"May被他的目光弄得很不自在。
"沒什麼!你贏了,我們走吧!小勇士。"子傑拉著她的小手往外走。
來到醫院門口,子傑不放心的交代道:"拿好藥後你要記得吃,有事的話打電話給我。"
May點頭走下車,站在醫院門口自送著子傑的車子離去,直到他的車子消失,她才轉身走入醫院,對於這個幾天前判了她死刑的地方,她突然有著莫名的恐懼,就像死神站在她的前方,微笑而得意的看著她,濃烈的藥水味正是他得意的笑聲?
不!不!不!她心中狂亂的叫著,頭也不回的跑出了醫院,一直到陽光照耀著她才慢慢的停下腳步,突然一陣暈眩襲向了她,她趕忙我了一個位置坐下,她恍惚的拭去臉上的冷汗,陽光的熱度依然拂不去心中的寒意。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自己是很堅強的,也從不覺得自己需要一個堅強的胸膛倚靠,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冰冷的態度、堅強幹練的外表,那都只是一層保護殼罷了!而殼下的她還是那麼的軟弱無助。
她不願接受治療,除了害怕治療所帶來的痛苦,更害怕被提醒自己的生命已如風中之燭,而現在又多了一項:她不要他見到她憔悴的樣子,她不要化學物品提早摧殘她的美麗,她要他腦海中留下的是她最美的一面,所以當癌細胞開始侵蝕她的美麗時,就是離開他身旁的時候了。這是女人的虛榮啊!
但她怎麼能讓他接受自己的想法呢?他一定不會答應的。她心情沉重的想著。
※ ※ ※
"你拿藥了嗎?"子傑下班後,見到May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我……我拿好了呀!"
"噢!那醫師怎麼說呢?"
"醫師說只要早晚各服用一顆就可以了。"
"那就好,我們吃飯吧!"子傑帶著May走向餐廳。
吃完晚餐後,子傑馬上開口說道:"別忘了吃藥。"
見May乖巧的吃完了藥,子傑又從公事包拿出了一包東西,開口說道:"這是靈芝,聽說對你的病情很有幫助,我們不妨試試看吧!"這是子傑從書上得到的訊息。
"嗯!"May感動的點頭。
"走吧!我們今晚到陽明山上去走走。"多運動並保持愉快的心情對病情也有幫助,這也是從書上得到的知識。
※ ※ ※
林陳寶惜在大廳與門口間來來回回,一方面期待孫女的歸來,一方面卻又為自己所做的安排感到憂心忡忡。
"阿惜,來啦!裡面坐一下,阿妹又不是不認識路,她會自己回來啦!"林陳寶惜的鄰居阿好嬸大聲的招呼著。
林陳寶惜緬腆的一笑,用台語道:"不是啦!我是有點擔心,不知道她看到我們為她準備的婚禮,會不會生氣?"
"不會啦!我們也是為她著想啊!當初她媽媽就是草率的去公證,結局才會這麼悲慘,現在怎麼能不謹慎呢!"
這一次幫May補辦結婚儀式是阿好嬸的建議,她一聽到May在台北公證結婚,今天帶她的先生回鄉下見外婆,馬上建議林陳寶惜要替外孫女舉行一個簡單的儀式,至少也要他們祭拜祖先,於是一行人興致勃勃幫她佈置婚禮現場。
"他們回來了。"外面忽然傳來了阿水伯的叫聲。
林陳寶惜馬上跑出去。
"哇!開這麼豪華的車子!"阿旺伯驚歎道。
"噢!是賓士五百的呢!"眾人對著子傑的大轎車評頭論足。
May與子傑走下了車子,望著這一大軍人,子傑納悶的看了May一眼。
May也是一臉的迷惑,怎麼這些人聚集在她家裡?她禮貌的招呼了眾人,然後才輕聲問道:"阿嬤!為什麼這麼多人聚集在我們家,有什麼事嗎?"
"這……我……"林陳寶惜支支吾吾的,不敢說出來。
"唉呀!偶跟你說,那個賊昏不可以給他亂來的啦,一定要給他拜天公,偶面給你阿嬤梭要給你們補賊昏,大家都嘛在等你面。"阿水伯用台灣國語解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