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間辦公室透出一股迪凡身上特有古龍水味,他的身影似乎就在佩如身邊遊走,搞得她心煩意亂。
才一抬頭,她就看到迪凡正若有所思的倚在門旁,不由得臉紅心跳。經過杜宇的解釋,現在她比任何時刻都要瞭解迪凡,他眼中的霜雪只不過為了掩飾他熾熱的心。
杜宇說的對,全心全意愛他,是讓他不懼怕回想過去的方法。
她勉強壓下靦腆跟羞澀,毫不畏懼的迎向他冰冷的眼眸。
「好久不見了。」佩如的舌頭像打了結似的,其實距離那一夜才隔兩、三天,當時的溫存還留在佩如心中,怎麼也忘不了。
迪凡的眼中出現一抹佩如難懂的憂鬱,那是迪凡想愛又不敢愛的掙扎,他百分之百的愛歐佩如,那也是他沒辦法只和她上床,卻在乎孟家之咒和希娜的原因。
他苦苦壓抑了許多天的思念,在見到她的那一剎那,全都進裂開來,令他幾乎無法控制想要擁抱她、親吻她的衝動。
但是他全忍了下來,一切事要等到阿姨回國求證了之後,才能對佩如說明白。
「有何貴事?」迪凡的語氣明顯帶著不耐。
佩如並不奢望迪凡對她濃情蜜意,但也絕沒想到他的態度竟是如此的冷酷。那一晚對他來說,並沒有改變什麼,他對她依舊冷若冰霜。
她不禁喉頭一緊,讓眼淚模糊了視線;而他不想凝望她的淚眼,卻不能自己。
從前的一切又浮現在他腦中。那晚,他咬緊牙狠心的趕她走,內心的痛苦不斷折磨著他;而現在,她又站在他面前,默默的望著他,他再也抵擋不住心中翻滾洶湧、一波又一波的愛意。可是,他很清楚佩如並不愛他,那麼紅著眼的佩如要的是什麼?
佩如走到迪凡面前,「你仔細看看我,有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我叫歐佩如,佩如,你記得嗎?」
迪凡用手撐著下顎,不解的問:「你怎麼問這種奇怪的問題?我當然認識你,記得你啊!」
「你真的記起我來了?」佩如情不自禁的撲向迪凡懷裡。
迪凡輕笑了一聲,今天的佩如怪異極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還一反常態主動的往他懷裡靠。
在他懷裡的佩如散發著一股幽香,他忍不住嗅了嗅,用輕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在她耳胖呢喃,「你真的好美。」
佩如白皙的粉頸像受了電殛般,輕顫了一下。她聽到了迪凡喃喃的囈語,那麼溫柔的沁入她的心。
她抬起頭,鼓足了勇氣,「我愛你」這三個字由她的肺腑蹦出,震驚了彼此。
佩如沒想到這句話竟如此容易說出口,她可以預期迪凡的反應,他應該會不屑的把她推開,然後嘲笑她的愚昧。可是……
迪凡從沒想到,剛毅倔強的佩如竟會捨棄自尊,擁著他,開口說愛他……
他不禁又多憐惜她幾分,故意加重了手臂的力量,讓他們之間毫無空隙。
佩如摸不清楚他的用意,只覺得被兩個大鉗子夾住,動彈不得。她越來越接近他迷人的胸膛,直到她的額頭被一臉胡碴壓住。
「你可以不愛我,可以不理我,但是你阻止不了我愛你,這一輩子我愛定你。」她利用僅有的空隙仰著頭,堅定的望進迪凡的眸子。
「你確定能夠愛我一輩子?」迪凡並不相信「永遠」兩個字,他爸媽就是最好的例證。
說什麼彼此相愛、永不變卦,一切都是假的,到頭來終究有一方要受傷,他早就學會了不要對任何人許下承諾。
「除非你叫我走,否則我會纏你一輩子。」佩如閃動的眸子寫滿決心。他是她苦戀了十年的人。是上天注定了他們的重逢,雖然迪凡並不記得她,但她不在乎,只要再次博得他的鍾愛,即使他忘了過去又如何?
「連死都不怕?」迪凡想起了孟家之咒,他雖然非常不願提起家醜,但是仍應該間問佩如,她有權知道愛他的下場。
「死有何懼?」佩如沒有絲毫猶豫的說。
這些日子她已想得透徹,失去了迪凡,她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還有什麼藉口可以阻止佩如愛他?還有什麼理由可以阻止他愛佩如?沒有……沒有!他在心中吶城。他不能沒有佩如,不能!他不在乎詛咒的魔力,不再害怕失去她的痛苦,他只在乎她。
他的唇攫住正往下滑落的淚珠,他可以感覺到佩如對他的愛,內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好像失去多年的某個自己突然被找回來,這一刻才突然完整起來……」
他找到了夜以繼日思念的溫柔地帶,佩如的唇就像是他人生的目標,他像個挖掘寶藏的奴工,不斷探索汲取佩如豐滿的唇。
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推開了佩如,雙手抱頭的彎下身來。
佩如從沒碰過種這情形,她驚惶失措的望著不斷呻吟的迪凡。
「迪凡,你忍著點,我立刻打電話叫醫生,你撐著點。」佩如急忙要找電話,卻被迪凡的手攔住。
「別叫醫生,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他藉勢躺在沙發上,疼痛的感覺漸漸消失,可是腦海出現了一輛熟悉的敞篷車,一個年輕的自己、母親和希娜,他們正要坐上車子……,不……
迪凡不舒服的翻轉身軀,卻碰到一堵牆。他感覺到一雙熾熱的眼神,慢慢的想起了剛剛的事……
他睜開酸澀的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極其清秀的佳人,她眼中充滿了愛和關懷,是母親……只有母親才有那雙善解人意又略帶哀愁的眼眸。
「你醒了?!」佩如的擔心這才一掃而空。
迪凡遲疑了幾秒鐘,才想起她是他這一生另一個摯愛的女人。
「這裡是?」迪凡環顧了一下周圍全白的粉牆及擺設,不用問也知道是個醫院,而看這些簡陋的設備,應該只是個小診所。
「你突然昏倒嚇壞了我,我只好和如意扶著你到這家診所掛急診。」想起剛才以為要失去迪凡的心痛,淚水又忍不住滑落。
「你再哭,這兒就要氾濫成河了。」迪凡心疼的擦去她臉頰上的淚滴。
「醫生說你太累了,要多休息,以後不要再這麼操勞了,也別……」佩如擔心的囑咐他,就像妻子對丈夫般。
迪凡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阻止佩如繼續往下說。
他深情的望著她,輕輕的將她擁向自己,繼續剛才昏倒前的動作。
◎ ※ ◎
佩如在醫院附近買了一束紫攻瑰,這是寶琳甦醒後的第二天。
才踏上二樓,就看見頭等病房前圍聚了三三兩兩的人群,佩如眼尖的認出了其中一個,那個人背著相機,是某三流雜誌的記者。
這些人不能深交,卻也得罪不起,他們不知道從哪聽來的消息,這會兒全聚在寶琳病房,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
那個人在轉身之際,看到佩如,立刻漾著一臉笑意的向她走來。這時,其他人兒見狀也跟著他走來。
「嗨!歐小姐,好久不見。」瞧他熱絡的樣子,好像他們是幾百年的深交似的。
佩如淺笑的點點頭,「怎麼樣?最近雜誌銷售量如何?」
「少了你們公司的廣告可真慘!」他笑著說,分不出真假。
「這麼客氣!雜誌社有你專門跑小道新聞,而你又生冷不忌,銷售量只怕有增無減。」佩如又發揮她急智的幹練,隨口幾句,硬是壓下他通天的氣焰。
他挨了佩如一記暗拳,悶在心裡,但礙於佩如是他的大客戶,不敢當場發作,決心改日再還報回去。
他佯裝聽不懂佩如明褒暗貶的意喻,仍舊笑嘻嘻的問:「聽說楊寶琳為了一個富家子自殺,是不是真的?」
「當然不是啦,你不知道她得急性盲腸炎啊!」佩如故意裝作很驚訝,壓根兒沒這回事的樣子。「是誰告訴你的?以後這種馬路消息可別太容易相信。」
佩如用玫瑰花開了一條路,聽見背後的記者一哄而散,偷偷暗笑在心裡。
她開了門,收拾起笑容,因為她看見洛城正看著她。
在她刻意逃避洛城之後,她有點害怕面對他關愛的眼神,以前那種毫無拘束的感覺,全被現在尷尬的心情取代。她可以感覺到彼此之間怪異的氣氛,
「你還是那麼厲害,三言兩語就把那些人打發走了。」洛城的語氣十分自然,聽不出任何的愛恨嗔癡。
「你別虧她了。」寶琳笑著打圓場。
佩如把紫玫瑰插在花瓶中,轉身捧著寶琳的臉,「嗯,氣色好多了,應該可以出院了吧?」
「杜宇說反正進來了,乾脆徹底做一次全身健康檢查,後天就可以出院了。」寶琳一想起杜宇的溫柔體貼,忍不住感謝老天及時救了她,否則……
她看了洛城一眼,語重心長的說:「大家朋友一聲,有什麼話講開了就沒事,可別各自憋在心裡難受。」
洛城知道寶琳的意思,他是男生,應該由他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