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莉試探性的將鑰匙插入鑰匙孔,然後往右一轉——車鎖應聲彈起。
她迫不及待的坐進駕駛座,發動引擎,趁著暖車的空檔,她好奇的東模西瞧,樂不可支。
這份大禮,對她而言意義非凡。
這台早該在幾天前就屬於她的車,現在能失而復得,表示她昨晚的表現,沒讓他失望,通過他的測試了。
她想起應該撥通電話給傅豫,告知他,她收到「獎品」了。念頭既出,旋即像陣風似的跑上樓。
拿起電話撥了他的手機號碼,卻在接通前臨時改變主意,急忙切斷。
她回臥室換上設計感十足的上衣及低腰牛仔褲,露出一小截結實平坦的腹部,展現她這段日子來的塑身成果。
她拎著小提包,抄起鑰匙,打算駕著剛收到的新車,快樂出門。
一到樓下,車子竟不翼而飛!
她亂了方寸,不知所措。「怎麼會……」是被拖吊了嗎?
她低下頭,看見剛才停車處真的用粉筆寫了一行字,蹲在地上研究半天,才看出那是一處地址。
悠莉不假思索地,攔了計程車,照著剛背下來的地址告訴司機。
雖然覺得奇怪,但為了追回她的獎品,即使是龍潭虎穴,她也會不顧一切的闖一闖。
第十章
湛藍的天空,綴著幾朵白雲,燦爛的陽光照拂在海面上,波光粼粼,蕩出耀眼的光芒。
微風輕送,海浪打在岸邊,演奏著最美妙的大自然樂章。
距離岸邊約莫幾公尺處,有一幢歐式小木屋,屋頂上插滿了五顏六色的風車,風一來,就轉呀轉,旋轉出屬於夏天的繽紛色彩。
眼前的美麗景致攫獲了葉悠莉目光,讓她看得目不轉睛,一時忘了她來此的目的,是找回被竊的車子。
等她回過神,已是五分鐘後的事了。
四下張望,卻不見轎車蹤影,她忽然心生恐懼,深怕自己中了歹徒的計。
「葉小姐,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悠莉猛然轉身,只見一名男子從小木屋緩緩走出來,臉上噙著儒雅的笑容。
他逼近一步,她就往後退一步。
「再退,就要掉下去了。」男人提醒她。「到時候,我可賠不起一個葉悠莉給阿豫。」他戲謔道。
「你認識傅豫?」她睜大杏眸,狐疑的盯著他,似在衡量他話中的真實性究竟多高。
「外頭太陽大,到裡頭聊。」他做出「請」的姿勢。
火辣辣太陽確實令人躁熱難耐,悠莉對於那幢小木屋心生嚮往。
為了瓦解她的心防,男人只好鼓動三寸不爛之舌,不惜搬出他的身份,企圖博取她的信任。否則兩人再這麼耗下去,她不熱,他都快發脾氣了。
「你應該認識我吧?」縱使感到不悅,他還是面帶笑容,語氣溫和。
她頷首。
全國曝光率最高的議員,也是當今最有影響力的政治人物之一。說是政壇偶像也不為過。除了言詞犀利、作風明快,他迷人的外表、翩翩風度,亦是他受矚目的因素。
但也常因為這個原因,被拿來大作文章。
關於他的評價,其實毀譽參半,而他又從不對任何不利的傳言出面澄清,更為他增添話題性,他的人氣指數始終高居不墜。
「以我的身份,不會做出什麼下流勾當。」他用的是肯定句。「所以,相信我一次,進去聊。」語氣完全不容拒絕。
這回,悠莉只思考了幾秒鐘,便點頭答應。
小木屋內,佈置的十分清幽高雅,陣陣涼意襲來,教人心曠神怡。
「請坐。」他招呼道。「喜歡喝什麼?」
「隨便。」她拘謹的回答。
「咖啡?」知道她被禁口,任何刺激性食物、飲料絕不能碰,他卻明知故問。
只見她連忙搖頭。「除了咖啡,什麼都可以。」
他笑了笑,沒再刁難她,斟了杯冰涼的菊花茶給她。
「談正事吧。」他在她對面的椅子坐下,他喜歡開門見山,不必浪費時間跟唇舌。
悠莉正襟危坐,不曉得她跟議員之間會有什麼交集……
「今天,是我們『禁忌場』五位股東相識五週年紀念日。」他說。
她吶吶的胡亂點頭。
「每年今天,我們都會聚在一起慶祝。」他逐漸導入主題。
她僅是靜靜聽著,沒有插嘴。
「今年輪到我負責,我跟阿豫交情又特別好,所以想給他一個Surprise。」這一句純粹瞎掰。
「我的車……是你……」偷的?她沒敢說出口。
她真的不明白,他說的一切,跟她有什麼關聯?
「很抱歉,用這種不光明的手法把你騙到這來。」他倒很坦然。「不過,這是我唯一想到,最快的方式。」事實證明,他的方法確實很受用。
經過他的解釋,她安心許多,至少車子不是被偷走。
「我最近常聽阿豫提起你。」這也是實話。
他的話,挑起她的好奇,心頭泛起甜甜的感覺。
「他對你讚不絕口。」他十分擅長利用人性弱點,朝她猛灌迷湯,誘她參與他們精心策畫的「整人遊戲」。
「唯一遺憾的,就是沒機會嘗到你做的菜。」可笑的理由,他卻一臉嚴肅,說的煞有其事。
悠莉微攏起眉心,備感困惑。
不理會她狐疑的表情,他逕自說道:「趁這個特別的日子,希望能達成他一個小小心願。」
其實,也並非一定要她下廚,只要能把她留在這,沒空和傅豫聯絡即可。
他的話明明聽起來破綻連連,但真要挑剔,卻又無從反駁。
如果他說的話屬實,那她十分樂意幫忙。
「廚房在後面,一切自便,倘若有任何需要,可以告訴我。」他瞧出她已經動搖,不給她再考慮的時間。
悠莉被趕鴨子上架的推到廚房,愣了半晌,發覺似乎沒有拒絕的餘地,再者,議員的話的確打動了她。
她開始擬定菜單,然後著手處理食材。
這一忙,完全忘了時間。
*****
由於貝姝晨演唱會開唱在即,所有相關事宜都進入倒數階段。身為音樂總監,傅豫自然忙得不可開交。
一天中,大概只有兩、三個小時是私人時間,其餘都投注於工作上。
他偷了點空,走到室外活動筋骨,呼吸點外頭的空氣。
天色已暗,卻仍沒接到那小妮子的電話,用很興奮的口氣告訴他:她收到獎品了……
才想著,手機竟神奇的響起。
「喂?悠莉?」他被自己高興的聲調嚇了一跳。「喂?怎麼不說話?」他緩下心緒,沉穩問道。
「你是傅豫吧?」透過話筒,對方的腔調顯得怪裡怪氣。
「我是。」他神情凝重。「你是哪位?」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女人在我手上。」
傅豫聽出來,對方扭曲的聲音,是經過變聲器處理過的效果。
「我的女人?」他冷哼。「我目前單身。」
「哼哼哼……」因為透過變聲器,笑聲顯得格外詭異。「那就是說你不管葉悠莉的死活了?」
傅豫的心,狠狠撞擊了下。「讓我聽她的聲音。」
「怎麼,承認她是你的女人了?哈哈哈……」歹徒肆無忌憚的狂笑。「她真漂亮,看得我們兄弟們蠢蠢欲動。」
一番話,讓他氣急攻心,再掩飾不了內心激動,發自胸腔的怒吼:「想要錢,就不准動她。」
歹徒又爆出一連串難聽的好笑。
「限你一個鐘頭內,把三千萬現金準備好,等我的電話。」
語畢,電話恢復一片寧靜。
「喂?喂?喂?」傅豫嘶啞的吼著。
三千萬……他看了看表,心急如焚。
悠莉是因為被他的盛名所累,引起歹徒的注意。
他頭一次痛恨起自己的身份和名氣,遇上這種事,也只能順從該死的綁匪,卻不一定保證她絕對安然無恙。他錯了嗎?因為他自私的決定,把她帶在身邊,堅持栽培她,導致她遭遇如此的災難。
她是無辜的……
傅豫耙梳著頭髮,越想越難受、自責,心隱隱揪痛著。
現在能做的,就是把錢準備好,並且祈求老天爺,讓悠莉平安無事。
他打了幾通電話給「禁忌場」其他四位股東,無獨有偶的,四人全都關機。
「shit!」他不雅的低咒,發洩滿心焦躁及憤怒。
他拋下手邊繁重的工作,想辦法先籌出三千萬現金再說。悠莉的安危,對他而言,比一切都還重要。
*****
動用了所有關係,傅豫終於在最後一刻把歹徒要求的三千萬現金湊足。
一小時已過了三分鐘,對方卻沒打電話給他。
他忐忑難安的坐在車裡,首度嘗到惶惑無助的感覺,反覆煎熬他的心。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真的正視自己的心意——
他曾幾何時,在乎她到一切都可以棄之不顧,若說純粹基於「惜才」的理由,未免太過薄弱。
但若硬要稱是「愛」,又有些太矯情。
對她的感情和出自真心的關懷,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他閉上眼,乏力的靠在椅背上,長吁一口氣。
滴鈴鈴——滴鈴鈴——
手機驟然作響,他迅速按下通話鍵,比歹徒還快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