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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警察的工作本來就很無趣,也許過去的經驗讓安竹很習慣受冷落,一個早上過了,也沒聽見他哼一聲。
方小山從診療室走出來,當她發現他還在,臉上有著掩不住的驚訝。
「哈羅!美女,有這個榮幸請你吃飯嗎?」
輕浮的語調帶著些許的幽默,一點也不讓人生厭。方小山扯了一個無奈的笑。「波士頓的警察都這麼閒嗎?」一個早上都不用工作?
「不不不,我正在休年假。」安竹糾正她錯誤的看法。
「現在才十月!」方小山無法置信。
「我們可是警察,不可能在正常的時候放假的。」安竹不在意的說著這可悲又無奈的事實。
說的也是。
「所以,我才更應該把握時間,怎麼樣?美女,要不要跟我出去吃飯?」安竹又問了一次。
方小山的眸子瞥向對面的速食店,那是她本來想去解決午餐的地方,可是現在她不得不打消主意,因為她心裡很清楚,有一就有二,有二就趕不走的道理。「不了,我不餓。」
聞言,安竹走到她面前,低下頭,看著她精緻的臉。「你就這麼狠心,一點機會都不給?」
方小山搖頭。「莫裡先生,別在我身上下功夫,那是沒用的。」因為她已經打定主意,再也不碰感情這傷人的玩意兒。
她的話讓安竹有些喪氣,他不死心的對她伸出手。「可是……」
話還沒完,門在那一刻霍的開了,在來人的眼裡,這樣的角度看去,他倆就像是在擁吻般。
安竹轉頭,和方小山一起看向門口。
那個從一大早,她便以為會出現的人正站在門外。原有的一絲絲期待早就被消磨殆盡,此時此刻,方小山的心裡只有迷惑和疼楚。
他又來了……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紊亂的思緒。為什麼他還要來?為什麼他還要出現在她的面前?
嚴征岳記得那個男人,他是市警隊的人。「你就是因為他而拒絕我的?」他問。無法置信的眸子裡有著質疑的光芒。
他在說什麼?方小山微瞇水瞳,好一會兒才明白他的語意。看來他誤會了,不過這樣也好。沒多細想,她啟了朱唇,「是啊!所以請你別再找我的麻煩了,好嗎?」
這樣犀利的懇求讓嚴征岳的呼吸結凍,一陣寒意嗆進他的心肺,讓他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受到嚴重的創傷。他是怎麼了?她只是一個才認識兩天不到的人,可他竟然會對她有這麼濃的眷戀……拋下他的責任,丟下會議,專程跑到這裡,就為了告訴她,他又為了她失眠一夜……
這到底是怎麼了?嚴征岳恥笑自己的愚蠢,沒有多說便轉身離開了。
強烈的戰慄在看不到他的身影後發作,方小山的身子無力的往下滑,一旁的安竹連扶她一把都來不及。
「方醫師,你是怎麼了?」他著急的問著。
方小山咬咬唇。「我沒事。」是的,看來……終於不會再有事了……
「那個人對你來說很重要,對不對?」安竹說出心中的猜想,他是個訓練有素的警察,怎麼會看不出這兩個人的糾葛已經到了沒人能夠插手的餘地?
方小山驚恐的抬頭,因為心事被拆穿而擴散的眸子讓安竹更加確信自己的想法。「老實一點不好嗎?」安竹不明白,對他來說,這只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方小山別開他的手,費力的站起身子。
不知道?真的嗎?安竹歎氣。「也罷。」說著,他走向門口,就在他即將跨出的那一刻又回頭。「對了,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方小山抬頭,在她拒絕前,安竹又道:「我是說,不帶男女感情的朋友。」是的,因為他沒有攪和人的壞習慣。
他坦誠的笑容讓人難以拒絕。「我沒有交過男性的朋友。」
「凡事總有第一次。再見了,小山。」安竹笑笑的走開,順手將門帶上。
凡事總有第一次嗎?屋裡的涼風在門掩上的同時靜了,在這場鬧劇之後,方小山是一點食慾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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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美在下午五點準時下班。
可是煩亂的方小山卻一直等到七點才熄燈,準備離開。
真是令人心煩的四十八小時。
打從嚴征岳出現,過往的一切總是不住的折磨著她,一遍又一遍……這算什麼呢?對於到手的不加以珍惜,得不到的又是那樣窮追不捨,人為什麼總是這麼矛盾?難道他們不知道,除了他們自己,別人也是會痛會苦的嗎?
方小山歎氣,將門上鎖。
當她走下階梯,一陣低啞的聲音讓她停住腳步。
「他配不上你。」
說不出那是什麼滋味,也許是人性中總帶著些許的自虐,明知道他的出現很可能又是個足以讓她焚心的煉獄,可是她卻難捨躊躇。方小山轉身面對他。
「你還想幹什麼?」映著路燈,她可以看清他略顯蒼白的臉,總是神采飛揚的眸子裡織滿血絲。沒想到她會再次看到他這副模樣,那張倦容讓方小山感到些許不捨。
「只有我才配得上你。」嚴征岳大聲說著,對,只有他才可以。他根本就不把安竹放在眼裡,對他來說,對付活人比死人容易多了。至少他有勝算,也有——希望。
他永遠這麼自大,她早該知道他不是那麼好打發的……為什麼還要給他機會?這麼愛給自己找罪受嗎?「我拒絕。」方小山毫不留情的開口,她兀自走向停車場,卻被他從身後抱住。
「我不接受你的拒絕。」嚴征岳將頭擱在她的肩上,無法自抑的嗅著她的芳香。親暱的舉動讓方小山忘了掙扎,直到他又開口。「其實,安竹·莫裡不是問題,對不對?」
他是從哪一點看出來的?方小山急著辯解。「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和安竹明明就是……」
但是她話裡的猶豫卻明白的告訴他,他是對的。「別再跟我說謊。」嚴征岳打斷她,說出他自以為是的見解。「小山,你知道嗎?一直沉湎於過去是不行的。你不能因為不愉快的過去就拒絕所有的幸福。」
方小山咬咬牙。「可是……如果不能記取教訓,絕對是可悲的。」她對自己說。
「為什麼你要這麼悲觀呢?」嚴征岳收緊手臂,下巴在她的頸窩柔蹭。
「現實就是如此。」
方小山的回答無疑給了他某種理由,可以正大光明的守著她。「不會一樣的,因為你已經遇見我。」
真是好聽的話,可惜,對她而言,這些甜言蜜語只是穿腸毒藥。「我不這麼想。」
嚴征岳不理她的反抗,冰涼的唇貼上她柔嫩的臉。「我想,我愛上你了。」這就是他在寒風中徘徊在她門口的理由。
雖然才過四十八小時,可是迷惑卻已經發酵成愛戀,不捨已經發展成癡狂,他知道他捨不下這個奇特的女子。
他愛她?他憑什麼來跟她說這種話?方小山停止扭動,半合的眸子裡飄浮著淚花。「才見幾次面就說這種話未免太濫情。」
雖然這麼說,她的心卻難掩激動。
他說他愛地,他又愛上她了?這一切就好像昨日一樣,她可以接受嗎?然而,她的心裡卻存著理智的反對聲浪……
不,這樣的愛怎麼能算愛?這樣會讓她毀滅的愛情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絕對不是!
他又這麼說了,他老愛說她是不同的,可若她是不同的,那過去的那個與眾不同的她到底算什麼?方小山在聽見他的告白後終於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只因,她再也不想受苦。
清清喉嚨,方小山不帶感情的開口。「大家都是這麼說的。可是,有誰是不同的呢?」在愛情的腳底,任誰都是相同的。
嚴征岳搖頭。「對我來說,你就不同。」
將她旋過身,望著她已經紅透的眼,他低下頭,忘情的吮吻著她的唇瓣,無法收斂的感情在此刻氾濫開來,天生契合的兩人陶醉在情慾的溫存裡,天地的寒涼彷彿只是點綴情人的熱切……
當他小心翼翼的放開她,用鼻尖輕磨著她的鼻頭,幾近癡狂的眸子直勾勾的瞅著她不放。「小山,我愛你,我真的愛上你了。我知道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個人……」說著他再次往她欺去。
已經清醒的方小山卻急急的躲開。「你別太過分了!」
再這樣下去,她知道自己就要控制不住,她很明白他對她的影響力,如果不能在此刻打住,她絕對會後悔一輩子。
嚴征岳停住身子,只把大掌定在她凍紅的煩上,溫柔的摩挲。「你真的這麼想?」
方小山努力的克制自己想要回應的心。「我絕對不會重蹈覆轍。」尤其對像還是他。
重蹈覆轍?她用了多傷人的字眼啊!她怎麼能因為她的過去而拒絕他呢?「你對我這麼沒有信心?」嚴征岳揚眉。
「我又不認識你。」打從一開始,她就沒認清過他,以至於得到這種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