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生昂夫看她一眼,笑了起來。
「你以為我現在能對你做什麼?」
好、好吧,籐井都香羞紅著臉,渾身不自然的坐在他兩腿間。
而那個愛說謊的男人果然又違背了他自己的話,一把就將她擁在懷裡。
「桐生昂夫,你自己說不會對我怎樣的!」都香又氣又羞的掙扎著,卻像是鷹爪下的小雞般做著無謂的反抗。
桐生昂夫咧嘴直笑,震動了她心底的情弦,也慢慢的停止她的抗拒。
「真好。」
埋首在她的髮絲中,桐生昂夫的下巴抵著她的肩頭,喃喃自語道。
「你說什麼?」
「我說沒想到在這種時候還可以見到你,真好。」
「這種時候是什麼時候?」籐井都香腦筋一轉,瞭解他說的話大多都不只字面上的意思。「是這種捉迷藏的時候,還是殉職前的片刻寧靜?」
「哈哈!」他拍拍她的背。「我不會讓你死的。」
「笨蛋。」不知道為什麼,籐井都香突然用力的往他傷口一拍,掙脫他的擁抱。
「你說那是什麼話?你可是全國最強最厲害的秘密特警,連一點信心都沒有!還說什麼不會讓我死,自己先顧好行不行?你只要不死的話我就不會死!老是存著殉職的心理準備,不死才怪咧!」
傷口被她的毒掌一拍,桐生昂夫痛得齜牙咧嘴。
「很痛的!你溫柔點行不行?我有這樣對待過你嗎?恩將仇報。」小心翼翼的按回手帕,他瞪她一眼。「誰跟你說我隨時等著死?如果我不理會你,才不管你會不會被炸爛,我活得好好的就好了。你為什麼老愛把我的好心當成惡意?真過分。」
如果說這是在激發他的求生意志,他會不會比較感謝她?籐井都香暗忖。
「別跟我瞎扯那些什麼活下去的勇氣之類的鬼話,我不吃那一套。」桐生昂夫顯然是生氣了,臉色臭臭的,連說話都陰沉沉的。
籐井都香抿起唇。
「隨便啦!你既然知道我要說什麼,那我就不用多說了。」不過她好歹也是一片好心,她不覺得有道歉的必要。
「補償呢?」
笑容終於重回他的俊臉,只是看起來有點奸、有點壞。
籐井都香瞪他一眼。「什麼補償?」
「這個。」他拉下她的頭,準確的攫住她的紅唇。一個摻雜著甜蜜、狂野、羞澀、掠奪的吻。
半晌,他才笑著離開她。
看著都香酷紅的雙頰及羞赧的嬌澀,口中吐出的卻是不相稱的冰冷。「森下浩史,我們表演了那麼久,你也該心滿意足了吧?」
蜷在桐生昂夫懷裡的籐井都香心一驚,僵直的身體動也不敢動。
* * *
「呵呵呵!」獨特的怪笑再度出現。「沒想到你會發現我,你這小鬼果然是不簡單。」
「現在才知道好像太晚了一點。」握起長劍,昂夫並未起身,依然坐在牆邊儲備體力。「逍遙了這麼久,你也該乖乖的進牢裡休息了。」
森下浩史只是呵呵的笑,並沒有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才緩緩傳來:「如果你當年別礙著我的話,我們實在不需要成為對立的角色,桐生前輩。」
「這個一點關係也沒有。」桐生昂夫靜靜的回道。「京都是我的地盤,誰敢在上頭撒野,就別想我會放過。至於你,你實習了那麼久還無法取得正式資格,真正該檢討的是你,而不是一再找曾經帶你實習的前輩們麻煩。我的脾氣可沒他們那麼好,能夠一再容忍你亂來而不理會。所以,你最好不要太怨我。」
聽到這裡,籐井都香也大致瞭解事情緣由。
森下浩史從前是個實習員,可能因為他不正常的個性而遲遲無法成為正式特警。他一怒之下乾脆棄明投暗,開始做壞事來報復之前曾經指導過他的特警們,而昂夫很不巧也是其中的一個。
真夠倒楣的。
「說這些也沒用。」
清脆的上膛聲,緊緊扣住桐生昂夫和籐井都香的心緒。
「只要把你們解決掉,總部就會瞭解我的能力其實比你們還要強上好幾倍……」
就在這時,桐生昂夫用力投出手中的劍,利刃頓時削去了森下浩史握槍的幾根指頭。
淒厲的痛號引起了附近居民的騷動,紛紛探頭觀望,隨即就響起報警及叫救護車的呼聲。
也許是體力透支,桐力昂夫鬆了一口好長的氣,癱倒在地上。
「昂夫?昂夫?你醒醒!」籐井都香緊張的拍著他的臉,試圖喚醒突然閉上雙眼的他。
微微睜開眼,桐生昂夫看了她好一會兒,突然迅速翻過身,將她壓在身下。
幾乎是同時,槍聲響起。
籐井都香呆愣的望著星空,感覺昂夫吐在她臉上的呼吸漸微,覆蓋在她身上的壓力卻驟增。
還有,一滴一滴流到她手上的溫熱液體。
第十章
深夜的醫院,並不一定會因此而人聲寂杳。
至少手術室的燈還亮著。
「怎麼那麼久?」守候在外的籐井都香焦急的望望依然緊閉的門扉,擔心的嘀咕著。
「都已經快兩點了,哪有那麼久的?」
而一旁等候的還有籐井耀司和聞訊趕來的海野平志及桐生辰夫。
「都香,你緊張也沒用,耐心點等好不好?」籐井耀司苦笑著安撫妹妹,雖然心裡也有那麼一點焦慮。
「要我怎麼耐心等?」籐井都香猛然站起身,失去分寸的來回踱步。「你們根本不懂,昂夫就這樣倒在我身上,他的血就這樣滴在我手上!他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如果他有個萬一,我要怎麼辦?」
籐井耀司靜靜的沒吭聲。當他察覺都香出門的時間過了太久而出去一探究竟時,只來得及把桐生昂夫從已經完全呆滯的都香身上抬開。
他還記得當時她嚇得臉色發白,連尖叫都喊不出聲,連眼淚都流不出來,只能瞪著昂夫已經慘白的臉,不斷輕呼他的名字。
那個樣子,簡直比哭得昏天暗地還令他心魂欲裂。
「昂夫不會有事的。」
這回輪到沉默了將近三個小時的桐生辰夫開口說話。
「你怎麼敢這麼確定?」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又乾又澀的眼眶竟因為他這句話而微泛水光。「你是他的哥哥,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
桐生辰夫仍然微閉著眼,保持原來的姿勢。「就因為他是我弟弟,他從來不要別人擔心他。」
不過這回出了這麼大一個紕漏,要不是爸媽出國,家裡輪到他掌權,恐怕醫院裡會更加熱鬧一些。
* * *
桐生辰夫對昂夫具有信心!
回頭望望手術室的門,籐井都香一回想起之前他癱倒在她身上的那幅可怕景象,冷顫和雞皮疙瘩便不斷的攻上她的思潮和細胞。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打了開來,一個像醫生的人往外探了探頭,但他頭上的「手術中」依然是亮晃晃的。
「請問一下,你們四位怎麼稱呼?」
幹嘛?手術開到一半出來和家屬攀交情?
「我是桐生辰夫,他的哥哥二在場和桐生昂夫關係最密切的人,當然有權利先講話。
「籐井都香,他的……朋友。」
本來想自稱女朋友的,可是……還是先瞞著吧,
「籐井耀司,朋友。」
海野平志有點心虛。「海野平志,嗯……」
關係是什麼呢?到底是什麼呢?又不能把真實身份說出來。唉!到底該怎麼稱呼比較好呢……
顯然醫生對他的身份沒多大的興趣,點了點頭又縮回去。過了大約一分鐘,又伸出頭來瞅著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的四人。
「依照病人要求,請依照順序進入探病。首先是桐生辰夫先生,之後籐井先生和海野先生一起進來,最後是籐井小姐。」
籐井都香差點大叫起來。為什麼她是最後一個見他?難道他在氣她讓他受傷嗎?如果這樣的話……
不會的!昂夫才不是那種人……
就在她陷入沉思的時候,桐生辰夫已經走出病房,逕自收拾起擱在椅子上的衣物。
「桐生大哥,請問……昂夫他怎麼樣了?」籐井都香急切的詢問,聽起來有點像哀求。「他好不好?有沒有危險?」
剛才那個醫師什麼都沒說,只要他們進去見人,誰曉得是報平安還是聽遺言?
桐生辰夫停下手中的動作,深深看她一眼。
「籐井小姐,請你對昂夫好一點。」
然後就朝她點點頭,轉身瀟灑的離開。
對他好一點?為什麼……
她對他很壞嗎?還是……昂夫有了什麼不對勁,桐生辰夫希望她能讓他度過短暫而快樂的最後時光?
為什麼她會越想越黑暗?
「都香,你進去吧!」
籐井耀司和海野平志一同出來,不過神色卻是完全不同。耀司臉上是一片鎮靜,海野先生卻有掩不住的失落與難過。
為什麼海野先生會有那種臉色?她好害怕。
「我、我……」終於輪到籐井都香,她卻突然怕得不得了。如果她看到的是奄奄一息的昂夫怎麼辦?「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