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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小芽

  「這……」柳飄揚望著沾在手上的血跡,而懷中人早已昏死過去。

  「等了這麼久,終於發作了。』窗外飄入三名黑衣男子,彷彿已等待這一刻許久。

  柳飄揚一見他們是先前緊追小烏鴉的那群人,便將她抱在懷裡,滿含怒氣的盯住對方不放。

  柳瑄揚見狀,不露聲息地擋住窗口。

  「放心吧,我們無意與你們起衝突。」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要是不解釋清楚,休想全身而退!」柳飄揚怒吼道。

  「哈,好狂妄的口氣,不過,還是先讓她服下這顆藥吧。」其中一名男子拿了粒紅色藥丸,就要走過來喂小烏鴉吃下,柳飄揚卻冷漠的撥開他。

  「不必緊張,你也不希望她死吧。」黑衣人笑得自在。

  柳飄揚雖滿心不悅,但仍自黑衣人手中取過藥丸,再和著水讓小烏鴉服下,見小烏鴉呼吸逐漸平順,才放心地將她抱回床上。

  「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這位小姑娘是靈空族的祭品,請將她還給我們。」

  「要是我拒絕呢?」柳飄揚轉身睨視對方。

  「我們無意強奪,只是就憑著她活不久這一點,就該讓她跟我們走。」

  「這是什麼意思?」

  「她已經中了靈空族的致命毒藥——-朱炎草的毒,這毒會隨著她的蛻變而爆發。」黑衣人看向小烏鴉,語氣不疾不徐,「相較於常人,我們靈空族是更為優秀的有翼種族。在年幼時,我們即能化身飛禽翱翔天際,等到成年,身體也會有明顯變化。

  「就像這位小姑娘一樣,最近她身上應該常發出一股香氣吧,這就是成年的象徵,伴隨著這股香氣,毒性也會越來越強,剛開始時只是輕微的吐血,到最後越吐越兇猛,等她昏死過去,怎麼也叫不醒時,就離大去之日不遠了。」

  男人走到小烏鴉身邊,握起一束她的長髮,「再過幾天,她應該就會像我們一樣,就算不變回原形,也能展翅飛翔,不過,恐怕她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真可憐。」

  「覺得她可憐,就把解藥交出來。」柳飄揚不動聲息地出現在男人身旁,將劍架在他脖子上。

  「二哥!」站在身後的兩名黑衣人見狀向前跨出一步,那男人卻示意他們別輕舉妄動。

  「朱炎草的毒,全天下也只有靈空族的神女解得了,這麼說,你應該明白吧。」男子撥開柳飄揚的劍。

  「哼,讓你們帶她回去,不也是死路一條,你以為我會讓她回去當你們的祭品嗎?」

  「不放心的話,何不跟著她一塊兒來,只要回到靈空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若不回去,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我不回去!」不知何時醒來的小烏鴉,對著那名男子大叫,失去血色的蒼白臉頰,讓她看來憔悴許多。

  「小烏鴉,快躺下來。」柳飄揚將她按回床上。

  小烏鴉卻反抓住他的手懇求,「主人,我不回去,就算死在這也無所謂,那種……那種陰暗的恐怖地方,我再也不要回去了,主人……」小烏鴉激動得哭倒在柳飄揚懷裡,柳飄揚撫著她的背脊,用衣袖拭乾她決堤的淚水。

  「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們帶你走,就算尋遍天下名醫,我也會治好你的。」

  那名男子見柳飄揚無意交出小烏鴉,便用眼神示意同伴離去,臨走前,他回頭望向柳飄揚,「你可以慢慢考慮,但她又有多少時間呢?活人我們可以救,但死人,任是華佗再世,恐怕也救不了。」說完,便夥同其他兩人往窗外飛去。

  黑衣男子說的沒錯,不過短短半天不到的工夫,小烏鴉便不停嘔血,而昏睡的時間也跟著加長,任由柳飄揚找來許多大夫,仍是毫無起色。

  就在她蛻變成長後的第三天,終於陷入昏迷,再也叫不醒了。

  第六章

  「啟稟蘭姑,一名叫柳飄揚的男子帶著祭品求見。」一名侍女跪拜在奢華的台階下。

  「哼,終於來了嗎?」隔著帷幔,坐臥在床的女人緩緩起身,肥膩的手指抓過一襲薄紗覆在面上。她粗俗淺笑,惡臭越過帷幔飄入侍女的鼻腔,「先將他們帶到大廳,我稍後就去。」

  「是!」侍女凝住鼻息,微一欠身,便退了下去。

  蘭姑走下台階,自櫃子裡取出一把短刀,她望著閃爍的刀光,激動而瘋狂地放聲大笑。

  看著吧,雪笙,凡是幫助過你們母女倆的人,我絕不輕饒。

  柳飄揚不顧瑄揚的勸阻,帶著小烏鴉跟隨三名黑衣男子踏入靈空族的領地,這兒同時也是路觀圖所指之地。

  他通過層層關卡來到最內部,也是戒備最森嚴的夜冥神廟。

  柳飄揚抱著小烏鴉虛弱的身子,尾隨一名年輕女子進入廳堂,一踏入內室,便是一股嗆人口鼻的濃烈麝杳,他難掩嫌惡地皺起眉心,若非為了小烏鴉,他也不想在這種情況下來到這兒,從四周瀰漫著不友善的敵意看來,不但他的舉手投足受到監視,就連行動也掌握在對方手中。

  柳飄揚望著懷中蒼白的臉龐,心中的苦楚有如浪潮般襲來,到了這個地步,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已對小烏鴉產生了一種無法捨棄的情愫,難道真如瑄揚所說,他對小烏鴉動了真心?

  雖不願承認,但瑄揚說的一點也沒錯,小烏鴉確實不適合待在柳家,他如果真為她著想,就應該找個愛她、照顧她的男人,而不是將她留在身邊對她予取予求。但,他根本不想這麼做,他無法忍受小烏鴉離開他,更無法忍受別的男人擁有她。

  尤其,在見到小烏鴉陷入沉睡後,他是何等焦急,何等恐懼,深怕她就此一睡不醒,深怕再也無法碰觸到她溫暖的體溫,聽不到她銀鈴般呼喚著主人的聲音,以及她如同朝陽般的笑容;就算外貌不再是他所熟悉的也不要緊了,他要的是那一顆心,她那顆純真善良的心。

  是的,他終於明白了,他愛著小烏鴉,從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刻起。

  若不是那無邪的笑容,他永遠也記不得他也曾對這人世抱持著好感,透過她,那股遺忘已久的感情,正慢慢復甦。

  他要治好她,不論花多少代價都無所謂,柳飄揚疼惜的撫開她額上的發,懷中的小烏鴉不帶一絲重量,彷彿一陣風就能將她吹散,柳飄揚像怕碰碎般輕輕地吻上她的額。

  「好一幅情郎疼惜情妹的畫面啊!」

  柳飄揚抬起頭,只見一名腫脹的婦人迎面而來,充滿麝香的廳裡頓時加入一股腐屍臭。

  「你就是柳飄揚?你好大的瞻子,竟敢私自帶走靈空族的祭品。」蘭姑瞇起眼,隔著紗巾觀看著柳飄揚,突然覺得這人有些面熟。

  「你就是對小烏鴉下毒的人?」柳飄揚對蘭姑的威嚇絲毫不感到畏懼,雖抱著小烏鴉,卻仍散發著無與倫比的英挺氣度,跟在蘭姑身後的待女們一時竟看呆了。

  「小烏鴉?」蘭姑將視線轉向躺在他懷裡的少女,「嘖、嘖……瞧這孩子瘦的。」

  「廢話少說,人我帶來了,解藥呢?」

  柳飄揚充滿鄙夷的眼神,點燃了蘭姑心中一把無名火,她雙手一揚,兩旁的侍女走近,想從他手中接過小烏鴉,但柳飄揚靈敏地往後退,明顯的拒絕了。

  「柳飄揚,勸你最好聽話點,若惹惱了我,這丫頭就只有死路一條。」

  「話別說的這麼滿,我如何確定你身上真有解藥?」

  「信不信由你,不過,你也是在無計可施之下,才會到這兒來吧。」蘭姑伸出長滿膿瘡的手指,「把她交給我,當今之世,只有我救得了她。」

  不待柳飄揚決定,站在他身旁的侍女便一把將小烏鴉接過,隨後讓她躺在蘭姑身後的臥椅上。

  蘭姑不動聲色地走到柳飄揚面前,仔細端詳著他的臉,隨後伸出手指,從他受傷的右肩緩緩滑下,「聽說你這兒受了傷是嗎?」說著,便將一把短刀刺進柳飄揚的肩窩。

  柳飄揚悶哼忍住,退後了數步,拔出刀子,鮮血一湧而出。

  「你!」

  「怎麼,不行嗎?丫頭在我手上,你不怕她有個閃失?」

  「算你狠,你到底想怎樣?」柳飄揚沒想到自己威脅利用別人慣了,今日卻栽在這令人作惡的女人手中,難道這就是報應?

  「別老是你啊你的,太沒教養了,我乃夜冥神廟的神女,至少你也該尊稱我一聲『蘭姑』。」蘭姑滿意地坐到一張大椅子上。

  「我不想怎樣,只是見到你那雙目中無人的眼睛就有氣,要是你肯自毀雙眼,我就大發慈悲……」忽然,像看到了什麼似的,蘭姑再度移到柳飄揚身邊,扯下他腰間佩帶的玉琉璃,她望著柳飄揚,驚慌之色表露無遺。

  「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難道是……風翔……他回來了?不,不可能……」她搖晃著身軀,隨即瞪大銅鈴般的眼,「說!你是他什麼人?」

  蘭姑激動地怒吼著,為什麼第一眼見到他時沒發覺,那濃郁上揚的眉毛、深不可測的眸子、修長而剛毅的身形,雖不完全相像,倒也有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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