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衛生紙!」快被她搞瘋了。「我說的是那個!」
「到底哪個啊?」南生也頗不耐煩。
「就是……」我比了個方塊狀。「就是『麵包』嘛!」
旁邊的人看我和南生好像要吵起來的樣子,紛紛附耳過來聽。
「麵包?妳要去廁所吃麵包?」
噢!我真想殺了她,這種時候了還跟我裝傻!
「不是啦……」
正當我窮於解釋時,一句粉紅的物品飛到我懷裡來,正是我的救命良方。
我一看前面,原來是錢伊莎扔過來的,感激地望望她,快速飛奔到廁所。
待我事後殺氣騰騰地質問南生時,她竟然羞紅了臉,扭捏地說:「我怎麼知道妳指的是那個……」
「拜託!這是常識好不好!」我沒好氣地回應,上下瞄著南生健美的身材。「別跟我說發育這麼好的妳,『那個』還沒來!」
「我……這……」一向口齒便給的南生竟然也有詞窮的時候。
「真的還沒來?」不同於我這個十七歲的老人,南生小我兩歲,沒來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喂,不要談這個好不好,真不害臊!」南生索性一堆了事。
「妳何南生如果會害臊,那豈不是世界末日來臨?」我調侃她,她滿臉通紅又無言以對,乾瞪著我,神色古怪而複雜。「好啦!不鬧妳了,請妳喝玫瑰園如何?」
南生的眼睛一亮,在食物的誘惑下,很快將不爽拋諸腦後。
放學後我們一同逛街,逛到一面電視牆時,我赫然看到了安徽人。
沒錯,屏幕裡面的人就是我忘不了的他,穿著筆挺西裝,坐在我國元首和外國元首之間,充當通譯。
我身旁有其它女孩,指著電視中的人驚叫連連,還把朋友拉過來看,當然不會是看那兩個老頭,自然是看那個英挺的安徽人。
電視中的他,看起來遙遠異常,彷彿我從來都未曾認識過他。
即使我認識他又如何?他仍然是那麼遙不可及,窮我此生都無法碰觸……
我的全身忽然緊繃,一陣酸澀衝向眼眶。
南生拉拉我,我轉過頭去,兩滴淚落下來,然後我看見好友睜大了眼,下巴拉長得像要落地……
第四章
自從那天錢伊莎幫了我之後,我對她的惡感大大降低,不過偶爾看見她拿錢貝爾當傭人般使喚來使喚去的,心裡還是頗不認同。
錢貝爾對我非常友善,看到我都會面帶羞澀地打招呼。許多好事看看我和陶斯、安東尼來往,又和學生會長有交情,背後傳得很難聽,說我是交際花什麼的。
「你們有看過身材這麼『扁』的交際花嗎?」我的好友南生聽到了,都這樣為我辯護。
不愧是我好友,說話真是一「屁」中的。
或許是年紀比別人大一點,我不太理學校的風風雨雨,光一個安徽人就夠我受的了。
我去查過南生教的咒法,那個咒法是真的,出自波羅的海的歐藍德島,法術中使用的紅蠟燭,古時候都得混進動物的血,效果會更好。
一想到這個我就毛骨悚然,除非不得已,還是別輕易嘗試的好,以免法術反噬自身,後果是很嚴重的。
我終於明白什麼叫思念,這是每個人必中的魔咒,無法可解,無藥可醫。
懂得思念之後,才知道原來每個人都是那麼孤單,因為思念的人不在身邊,即使生活如我般熱鬧者,心裡也是寂寞異常。
我是那麼地想念他,連看到他在電視中的影像都會因歡喜而流淚……
南生說我「沒救了」,難道思念真是一種病態?我的心是自由的,不受我所控制飛去牢牢附在安徽人身上我也管不了,可是腦袋清楚地告訴我:別傻了,我和他之間根本是絕望!
不知不覺,我又伸出手來數手指頭,每次數著數著,心情總會好起來。
現在已接近午夜,我依然無法入睡,坐在陽台欄杆上,看著星子數手指。
他並沒住在安家,沒人跟我說他上哪兒去了,彷彿他已從這世上消失。
可是我好想見他,明知這是不可能的想望,明知這是在折磨我自己,但我就是想!即使思念的烈焰正灼燒著五臟六肺,即使知這樣很傻瓜笨蛋白癡……
「田恬!」
然後我聽到他喚我的聲音,剎那間還以為是幻聽,可我一向精神沒毛病,所以我往聲音來源一看,他,我正在想的他,就在我陽台下的草地上。
體內的熱火瞬間熄滅,感覺就像被掏空一般,我全身的力氣消失殆盡,從陽台上跌了下去。
我跌入他的懷裡,他穩穩地抱住我,然後我想起了那個夢,夢中懷抱的感覺,和他抱我一模一樣,從來沒有嘗過的溫柔滋味……
我緊緊抱住他,想藉此抓取過往的蛛絲馬跡,可什麼都沒有,想叫他的名字,卻和夢中同樣不知該叫他什麼。
他不是安徽人嗎?應該說,安徽人不是我該叫他的名字,那麼,我又該叫他什麼?我用力地想,想得頭都快破了,卻仍什麼都不知道!
「田恬!」他用力搖晃我,我這才回過神來。
「你……怎麼會往這個時候,在這裡?」
我想我是有點迷糊了,自從遇到他之後,我好像就沒有真正清醒過,整個人好似跌入一團迷霧中。
「妳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在陽台上數手指看星星?坐在那兒很危險妳知不知道?」他的語氣聽來不似以往般沉靜,有點慌亂的味道。
「我是被你嚇到了才會摔的,平常我這樣都沒事!」我攀著他的脖子,感覺他的身軀猶如鐵塔般強壯。
「以後別這樣了。」他把我放到地上,臉色凝重地說。
是我聽錯嗎?怎麼我感覺他好像滿關心我?我的裸足踩在濕潤的草地,拉拉連身睡衣,免得裙擺沾濕。
「唉,我心情不好才這樣的……」我低著頭這樣說,心裡卻在想,看到他之後,壞心情整個蒸發掉了。
「妳也會心情不好?」他微偏著頭,詫異地說。
「喂!」我不滿地抗議起來。「好歹我也是人,是人就會有情緒,有情緒就該獨個兒發作以免波及旁人。剛剛我在陽台上發作情緒,要不是你出聲嚇我,我的情緒老早就發洩完啦!」
我這串連珠炮好似轟得他傻了眼,他嘴角微揚,含笑說道:「那麼為了補償小姐,出去兜兜風如何?」
「兜風?這個時候?」現在換我傻眼了。
「正是兜風的好時候,想不想去?」他稍稍仰起頭睨著我。
「當然想!」我立刻回答。「可是我穿成這樣……」
「上去換換不就成了!」
他抓起我的腰,將我整個人提起,我攀住那不高的陽台,溜回房問裡去,換了一套輕便的外出服,再翻出陽台往下跳,他又穩穩地接住了我。
我們這樣……不就像是約會嗎?我可不敢說,乖乖地跟著他走到一輛銀灰色的轎車旁,他紳士地拉開車門,我淑女地坐上車。
車子平快地飛馳向前,我的心滿溢著新奇的滋味。以前從來沒做過這麼瘋狂的事!半夜三更和一名男子駕車飛奔,這是我作夢也夢不到的。
他沉默地開著車,我感覺地勢越來越往上,大概是開到山區來了。
四周是那樣黑,黑得讓人心驚肉跳,可是因為和他在一起,我並不覺害怕。
其實坦白講,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卻傻傻地跟著他出來兜風,把媽媽的警告放在一邊。
為何他那樣吸引我?莫非他真的有「魔性」?想著想著我笑了,他的側面看來如此完美無瑕,隱隱透著清冽的正氣,一點都不邪。
「想到什麼笑這麼開心?」他問我。
我搖頭但笑不語,享受跟他獨處的寧靜時刻。
「妳也真大膽,半夜跟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出遊,不怕我把妳賣掉嗎?」他還故意配上一副詭異的笑容。
「有啥好怕?徵人--叔叔!」我故意加重最後那兩字。
果然如我所料,他的嘴角往下撇,十分不開心,我卻快樂地笑起來。
目的地到了,我下車一看。四周竟都是熱鬧的人潮,有男有女,還有賣小吃的小販在那兒吆喝叫賣,心中奇怪他怎麼會帶我到這兒來。
他牽起我的手,沒徵得我的同意,卻顯得那樣自然,拉著我往靜僻處走。
我這才發現天上滿是耀眼的繁星,由高處往低處看,同樣佈滿著蜿蜒的燈光。
「真漂亮!」我握緊他的手,心中很是感動。
「心情好些了嗎?」他離我很近,近得連吐出的溫熱氣息都拂在我敏感的肌膚上,令我的寒毛緊張地豎起。
「嗯,我覺得好多了,謝謝。」我含著羞怯說,因為他一直不放開我的手,握得好緊。
「以後心情不好,別坐在陽台上數手指,太危險了!」
不知為何,我發現自己喜歡他嘮叨叮嚀的口吻,非常喜歡。
「唉,除了數手指頭,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排解呀!」
「難道妳沒有朋友可以分享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