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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小可

  然後把我用力拉過去,在我臉頰上重重一吻,依舊絲毫不懂憐惜。

  「來不及了,陶斯你輸啦!是我先吻到的!」安東尼拍著手哈哈大笑。

  這兩個混蛋,竟然把我當成賭注!我一手一拐子撞在兩人的肋骨上,痛得他們哇哇叫。大人們都跑出來看這場鬧劇,三對父母,看著愛兒愛女們戲耍,都笑得十分開心。

  而他,靜靜地倚在門旁,看著我和陶斯、安東尼打打鬧鬧。

  我的眼和他的眼再次對個正著,心神竟自激盪不已,一股奇異的情緒在我體內流轉一遭,讓我又熱又冷。

  他忽然笑了,嘴角照例只揚起一邊,哭得落落寡歡,那種笑容好似在看小貓小狗打架玩耍般,充滿了無奈與寵愛。所以我也笑了,拉著安東尼和陶斯的手臂,笑得前俯後仰,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恬……」陶斯難得看我笑得如此誇張,都有點詫異起來。

  「妳還好吧?」安東尼問。

  「我當然沒事!」我擦擦眼角的淚水,對那群看熱鬧的大人說:「你們不是泡茶泡的好好,怎麼都跑出來了?」

  「今兒個星光月色好,不如咱們來個月下小酌吧!」安媽這麼一說,大人們紛紛附和,起身去張羅東西。

  我仍坐回鞦韆架上,一晃一晃,看著高眺的安徽人,眼睛離不開他。

  陶斯、安東尼在我身邊坐下,一高一低地蕩起來。

  「徵人叔叔還是像以前一樣好看!」安東尼衷心讚道。

  「是啊!而且還越發英挺了呢!」陶斯接著說。

  「你們以前見過他?」我深感詫異。

  「對啊,徵人叔叔可是我們的偶像!」陶斯回答。

  「可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句話讓他們靜默下來,鞦韆架停在我身邊。

  我站起身來,往安徽人身邊走去,仰望著他說:「你剛剛沒回答我,我以前見過你的,是不是?」

  不知是否看錯了,他的眼神忽爾流露悲傷的神色,淡淡的,沒注意看幾乎要錯過。

  他張口欲言,媽媽卻在這時叫我:「甜甜,過來吃烤肉。」

  我有些奇怪,媽媽似乎刻意不讓我親近他。

  烤肉香陣陣傳來,月下小酌變成啖肉大會,真是佩服那幾位爸爸媽媽殺風景的能力。

  「去吧。」他輕輕說著,眼光溫柔地看著我,看得我心都要痛起來了。

  ***

  老實說,我極度不願想起開學發生的事,但是既然那害的本姑娘在一開學就重病臥床,不得已還是得說說。

  那天,帶著愉快心情面對未來璀璨高中生涯的我,半點兒也沒料到如此美麗的夢想竟會毀在兩個敗類手上。

  這兩個敗類,也不用猜,就是陶斯和安東尼。

  例行的開學典禮,當我忍完早上一堆長官師長們的口水熬燉後,以為接下來的社團活動會有多麼令人振奮,沒想到首先上演的,卻是一場因為職位交接而差點被蛋洗的批鬥會。

  上一屆學生會的正副會長,是陶斯與安東尼。他們升上三年級後,原本應由二年級的學弟妹接任,但半路殺出了「伊莎貝爾」這對雙胞胎兄妹。因為父親是家長會長,母親是學校董事,權力熏天的他們就因此而入主學生會。不滿的人非常之多,原本二年級想拱陶斯和安東尼繼續出來執掌,卻被他們兩人婉拒了。

  當時禮堂裡的情形可說是人聲鼎沸,議論紛紛。不過當伊莎貝爾兄妹開始分發甜點和背包後,大夥兒又開始覺得直接讓一年級的新生當會長也是不錯的,至少福利優厚啊!唉,人都是現實的,有的吃又有的拿,沒人會去管當頭頭的是誰。

  我也是吃得很樂那種,校園的政治鬥爭一向不入我眼,別妨礙到我就是了,典型「死道友不死貧道」。

  南生原本也反對這種一手遮天的行徑,但她卻因為抵擋不過蛋糕的誘惑而徹底投降,簡直沒原則到了極點,難怪我倆那樣合拍。

  我和南生那時才初相識,幾乎可說一見面就傾蓋如故。第一眼的印象對我來說決定一切,彷彿我有種奇特的預知能力,感應的到這人磁場與我合不合,就此決定以後能不能順利交往。

  但我和陶斯與安東尼明明磁場不合啊!為什麼老是趕不走他們?道不同不相為謀,偏偏他們卻喜歡和我擠一條路走。

  唉,無怪乎我的過往那樣坎坷,原來全是他們兩人在鬧妖作怪!

  社團介紹的時候,輪到花藝社上台,身為社長的安東尼特地露了一手自創的「一星斜月流」的插法,又簡稱「心流」,弄得在場的女孩子們個個躍躍欲試,紛紛上台試著插花。

  南生附在我耳上輕輕地說:「安東尼那傢伙分明是來賣美色的!」

  是啊,他從頭到尾常著像天使般的笑容,眼睛電著在場所有的女孩,看到我時,還偷偷眨了一隻眼睛向我暗示一下。我看不懂他的暗示,打算裝死混過,沒想到他竟拿起麥克風來說:「舔甜,記得待會兒要填入社的單子唷!」

  全場的焦點瞬間集中在我身上,人人開始議論紛紛,女生們更是把怨懟的目光毫不客氣丟來。

  當時我腦中空白一片,斷斷續續閃著兩個字:毀了--毀了--

  等我回復意識,第一件事就是想上台砍了那小子來洩憤!

  我雙手環胸瞪視著台上滿臉無辜的安東尼,心中盤算著待會兒如何算帳。

  唉,哪裡想得到事情還末結束呢!原本最後才要上場的武術社,因為陶斯聽了安東尼的宣言後,狂奔上台,順便把整團的團員也帶了上去。他光溜溜的大腳往安東尼一踹,安東尼機警地跳開。

  陶斯搶過麥克風,大聲吼著:「恬恬妳別聽他的,妳只能進武術社,總清楚了嗎?」

  陶斯的聲音渾厚響亮,其實不用麥克風全場就可聽清楚。他這麼一吼,整座禮堂都為之震動,灰塵亂飛。

  我又再次成為目光焦點,這次眾女的怨恨度已高達百分百,簡直可以將我燒死。壓力將我一寸一寸往下壓,我漸漸縮到椅子底下去,直到聽見眾人又一陣驚歎,發現箭靶已不在我身上,這才像土撥鼠般慢慢將頭鑽出來,往台上瞧去。

  原來花藝社和武術社形成兩方即將火並的人馬,彼此劍拔弩張。花藝社裡喜愛花花草草的男男女女,把花朵當武器,嚴陣以待;武術社高大威猛的社員們,現出自己最擅長的拳法刀法劍法,躍躍欲試。

  安東尼拿著幾莖玫瑰的姿態,宛若凌風仙子;掏斯擺出八極拳的架勢,好似不敗戰神。一場惡鬥轉瞬間要展開,眾人皆屏息等待。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南生忽然叫戰起來:「打!快打!最好拚個你死我活,誰贏了田恬就花落誰家!」

  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南生!我立時下了決定,用不卑不亢的聲音說:「你們儘管打好了!反正我不會加入任何一個社團,你們愛打就打吧!」

  說完,我逃出會場,無視於陶斯和安東尼的呼喚。經過人群時,我聽到有人說:「她就是田恬?陶斯和安東尼老掛在嘴上的就是她?」

  「爛死了,居然讓陶斯和安東尼為她打架……」

  「原來現在連醜女都可以成為禍水了……」

  我一口氣跑到操場上,對著蔚藍的晴空狂喊:「媽媽--媽媽--媽媽啊--」喊完之後,我誰也不恨了,靜靜接受我的命運。

  眼前的視野中突然出現一塊方帕,水藍色,洗得非常乾淨。

  「拿去吧!」有人柔聲說。

  我抬頭一看,那人竟然是剛剛成為校園新貴的錢貝爾!

  「我又沒有哭!」這人簡直莫名其妙,撿這時候出場,湊什麼趣啊?

  「咦?一般女孩於碰到這種事都會哭的啊!」他的口氣好像沒哭的我根木是個怪胎。

  我凝視著他,近距離將他仔細看個清楚。他戴著重度眼鏡,朦朦朧朧霧成一片,讓人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睛,身材嬌小瘦弱,幾乎和我一般高。

  這人居然會是學生會會長?我有點不敢相信。老實說,比起他出色的妹子來,他簡直平淡無奇得緊,能坐上會長寶座,的確是靠關係。

  他是怎樣的人我無法一眼認出,不過光看他好心送上手帕來的份上,我倒不會像對他妹子一樣,一接近就不舒服。

  「妳真的不加入任何社團嗎?那多可惜……」他惋惜說著。

  我也覺得可惜,但話已經在全校師生面前說出口,毫無轉圜餘地。

  「不如這樣吧!妳來學生會,可以學到很多喔!」他的態度誠摯非常。

  我卻敬謝不敏,加入學生會,那不是要和錢伊莎朝夕相對嗎?我可不會白癡到這樣來苦毒自己,除非我已厭倦人生。

  唉,開學第一天就鬧得如此淒涼,以後的日子要如何過呢?

  所以我隔天就掛病號沒去上學,打算躲過這段新聞的熱潮期。

  但願上天能還我寧靜悠閒的日子。

  第三章

  人的願望常常和現實相違背,我努力地回想過往,卻半點兒沒安徽人的影子。照長輩們的說法,小時候我是「跟過」他的,但我卻一點印象也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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