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夏樹笑問:「小姐怎麼稱呼?」
「丁舒翼。」成功了,她笑了。
韓震青發現她有兩顆可愛的小虎牙。「丁小姐,我是酒館負責人,韓震青。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我是譚夏樹,他的合夥人。」
「我是陳裡,叫我阿里就行了。你他媽的真厲害,我第一次看人測酒料那麼快的。」
哇,這些人都好親切喔,舒翼微笑聆聽。
韓震青看著她,若有所思。「丁小姐最喜歡喝什麼酒?」
舒翼想了想說:「TORPEDO,深水炸彈。」她有意無意地暗示。
她來了,爆破專家,白鶴小姐。這次想炸的,是自己封閉的心。
韓震青聽了,直視她的眼睛,那慵懶的目光,害舒翼興奮得頸背寒毛直豎。
「深水炸彈?我喜歡這個名字。」韓震青說。
「因為你愛那個爆破師嘛!」譚夏樹笑他。
舒翼也笑了,脹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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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涉過後,舒翼婉拒韓震青替她租屋的建議,寧願住在酒館後邊空著的小房間。
她放下行李,站在房間裡,裡頭只有一張茶几,几上有一架迷你型的手提小電視。她拉開窗戶,發現這外邊對著後院。想著,趁天還沒黑,她是不是該趕去大賣場買日常用品?
她對身外物向來要求不高,就算只有一個睡袋,也可以睡得很好。舒翼思量著,一切從簡吧,就買套床褥鋪在地上睡。
手機響了,舒翼接聽。
「白鶴!快、開電腦。」打來的是她合作的夥伴,Jeter,五十幾歲的華裔退休上校。
舒翼夾著電話,蹲下扳開行李箱,取出電腦,放地上打開,利用裡邊安裝的無線網路收取訊息。她打開信件,開啟檔案。
Jeter嚷:「看見沒?」
螢幕上出現一條街道,舒翼輸入程式,鎖定標示處放大。
「這地方人口稠密,法國政府想炸毀這棟老式郵局,重新建造,但不可波及其他建物。請計算炸藥用量、安置地,我要給他們的工程部參考。」Jeter指示道。
舒翼將資料輸入計算程式,她大略陳述工程的困難度,Jeter在那端記錄。
舒翼和他確認面積及地點。「大樓的傾倒方向、石塊拋擲距離、震動、噪音、灰塵等全部要進行有效控制,才能真正做到安全順利……」
「他們希望有一份報告,可以提供給工務局的人員參考,關於正確的影響半徑,裝藥量,還有選擇引爆方式和炮孔形式等,什麼時候可以給我?」
「範圍太大,至少要進行十多次調研、論證……沒那麼快,等報告好了再傳給你。」
「要不要過來加入這次工程?」
「不。」
「佣金很高,他們急需爆破人才。」
「不。」她現在最渴望的,是贏得韓震青的青睞。
有人敲門,舒翼匆忙收線,關電腦,放入行李箱,起身開門。
韓震青站在門外。「這裡面什麼都沒有,你怎麼住?」
「喔,等等我會去買。」
「把需要的物品列個清單,我載你過去,費用公費出。」他瞧著空蕩的房間說:「可能要採購很多東西。」
「我需要的不多,隨便買個睡袋什麼就行。」
「睡袋?他用十分有趣的眼光盯著她,這令她很不爭氣地又臉紅了。他玩笑道:「我懷疑你沒打算要長期在我這工作。」像似隨時準備走人。
舒翼怔住,揮手解釋:「喔不,我沒這個意思。睡袋便宜嘛,方便啊,省得你麻煩。」該死,這男人只要盯著她看就會害她心亂如麻。她混亂地說:「或者再買個熱水壺……杯子……茶杯什麼的,你知道的,就一些日常用品……」
在她慌慌張張說話時,他雙手抱胸,倚門斜立,只是靜靜打量著她的表情。
舒翼覺得他那犀利的目光,像是能看穿她心中的秘密,教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這樣的目光太富侵略性了,光是定定望著,就是以教人心虛緊張。她想,那很可能是他長期從事緝犯工作訓練出來的,又或者……他發現什麼了嗎?舒翼好慌張。
她戛然住嘴,停止笨拙又混亂的話語。
他仍然是一臉莫測高深地看著她,在短暫沉默後,他說:「好的,我知道了。你只需要睡袋、水壺、還有茶杯,看來是不需要我載你去買了。」
「是、是的。」她覷著他,他的聲音飽含笑意,但他的表情卻是嚴肅的。
他不跟她去也好,舒翼鬆了口氣,還不習慣跟他獨處呢!瞧這會兒光只是和他說話,就緊張得要命。
「那我去忙了。」韓震青關門離開。
呼!舒翼軟坐地上,雙手蒙住臉。可惡,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緊張?這樣怎麼跟他表白?該死,剛剛一定表現得像個笨蛋!
又有人敲門了。她還來不及開口,門已被推開了。
又是韓震青,他手握著門把,望向傻坐在地上的丁舒翼。
「我忽然想到,地上濕氣很重。」
「欸。」
「濕氣重對身體很不好。」
「嗄?」
「所以你不能睡睡袋。」他眼中覷著笑意。「所以你必須有張堅固的床,是不是?」
「呃……是、是。」舒翼傻愣愣地回答。
「還需要張椅子。」他走進來,環顧四周,下了結論:「還要簡單的衣櫥或衣櫃。十分鐘後到門口等我,我要去傢俱行訂酒館桌椅,順便帶你去買。」說完關門,離開。
舒翼張大著嘴,還在驚愕中。
哇!效率驚人,三分鐘做好決定。
而她心慌意亂,三分鐘都用來臉紅心悸。
喔∼∼我好喜歡他!
見面後,對他更著迷了。為什麼一個男人可以同時冷靜強悍,又令人感到貼心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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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選購傢俱的路上,不管是在貨車裡或傢俱行,韓震青發現只要他不說話,而她又找不到話說,她就會開始臉紅。
韓震青還發現,只要他刻意沉默盯著她瞧,她就會開始慌張侷促,焦慮不安。
於是乎,他更加故意地、不時若有所思瞅著她瞧。
就在這飄雨的夜晚,可憐的丁舒翼,在韓震青那像是什麼都知道的目光中,頻頻出糗。一下子差點跌倒,一下子又差點撞到人……這些韓震青全看在眼裡。
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像心虛的罪犯。
她在緊張什麼?韓震青冷靜分析,很愉快地推測出一個結論--她極可能是白鶴。
他受過軍事訓練,當一個人不敢直視你的目光,他知道那代表什麼意思。
他壓根兒不信這位丁舒翼純粹來打工,他又沒貼徵人告示,她卻一副急於想在他酒館工作的模樣,這點匪夷所思。
韓震青整晚觀察她,尋找合理線索,想印證她是白鶴,雖然她長得跟自鶴給的相片不同,不過他本來就一直就對白鶴所給的相片抱持懷疑——
相片裡的女人性感嫵媚,漂亮得過分,在他想像中的白鶴不是那個樣子,儘管他無法準確說出個白鶴的模樣,但三年了,那種微妙的熟悉感,在那張美麗的相片裡,完全找不到。
也許……白鶴用了假照片。
如果是這樣,丁舒翼,很可能是白鶴。
韓震青推測丁舒翼的來歷,他趁逛傢俱行時間她問題,口氣像閒聊,但舒翼卻聽得驚心動魄。
「你會電腦嗎?」
「我……會一點。」
「以前從事什麼工作?」
「呃……」舒翼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她答不出來,支吾一陣。唉!芳艾說的對,一旦開始撒謊,只好不停圓謊,她真是笨蛋!
「怎麼?該不會忘記了吧?」他問。
舒翼趕緊跑去挑選抱枕。「嗯……我想買個抱枕。」
她轉移話題的企圖太明顯,不過韓震青沒繼續追問,只是他心裡的懷疑更深了。
他看丁舒翼紅著臉挑選抱枕,他面色沉靜,心卻劇烈震盪著。
會是她嗎?他長久等待的女人。
他打量她的模樣——她的容貌秀氣但並不很出色,身材嬌小,穿著樸素,很容易緊張。
「這個怎麼樣?」舒翼抱著個大大的白色抱枕。
對了,韓震青記得,白鶴也喜歡白色。他微笑了,忽然間心情很好。
「就這個吧。」他上前買單。「等等我們去挑床。」
舒翼鬆了口氣,幸好,他不再問了。
待韓震青挑選完酒館的桌椅,和店家議價完畢,選好送貨日期後,他們去大型傢俱行看床架。
韓震青沒一個滿意的,儘管丁舒翼並不挑剔。
「這個很好啊。」舒翼指著松木製的單人床組。
「不好。」松木不夠堅固。
「那這個呢?」舒翼指著正在打折的床組。「這還不錯吧,而且打折呢!」
「不行。」韓震青當著店員面前,單手提起床板。「你看背面,木工粗糙,摸摸看就知道了。」
店員臉色一沉,舒翼糗紅了臉。
她摸了床背,韓震青說的沒錯,連刨光都沒有,很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