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營回來,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不少。談笑間,像大王椰一樣挺拔自信的黎文,為
曉瑭帶來不少歡笑,封閉的心門,正逐漸地一點點敞開。
時光在燃指間飛逝而過,轉眼已是中秋。
廠裡特別舉辦了一個溫馨感性的「中秋之夜」,讓身處異鄉的遊子,也能享受這分
浪漫。
因著歡慶,每顆心都是熱烘烘的;每張臉更因亢奮,而發出如明月般的璀璨。
黎文懷抱吉他,淡閒似地坐在台上,柔和的燈光,灑在他身上,彷彿是幅迷濛的潑
墨畫;雪白的襯衫,配著一條Levi's直筒牛仔褲,舊舊、歷盡滄桑的顏色,襯得
他,性感、自信,既酷又炫。那股帥勁,簡直融合了詹姆斯狄恩、布來德彼特與基諾李
維的特質。
台下坐滿了屏息以待的觀眾。
「我以身為一個中國人而感到驕傲!」
磁性的聲音,透過麥克風迴盪在整座大廳裡。
「因為,中國人的確是一個既浪漫又富詩意的民族,定下這麼一個花好月圓的日子
,『每逢佳節倍思親』,對與君俱是異鄉人的遊子而言,想必都有深刻的體認;不過,
今年我思親的情懷,已被另一種情愫給沖淡。今晚,在明月的陪伴下,我將以歌聲獻給
我心中那位完美無瑕的天使……」
琮琮的吉他,伴隨著黎文獨特的嗓音,大家全然陶醉其中……「若我說我愛妳,這
就是欺騙了妳;
若我說我不愛妳,這又是違背我心意。
昨夜我想了一整夜今宵又難把妳忘記……」
黎文以含情脈脈的眼眸,凝視著台下的曉瑭。這首民歌「愛情」,是他頗喜歡的一
首歌曲,不知道她能否懂得?
當四目相接,曉瑭的心怦然一跳。
他是在向自己訴情嗎?他所指的天使?
不,不可能,自己比他大了一歲。所謂老牛不吃嫩草;更何況,自己的心門已封閉
多時,不是那麼容易開啟的,可是……「如果妳是朝露,我願是那小草;
如果妳是那片雲,我願是那小雨……」
正當怔忡之時,「如果」這首旋律輕快,歌詞動人的歌曲,旋即響起。
曉瑭不敢再直視他,只是浸在優美的歌聲中,檢視心口那一點點哀愁。
曾經,何璘不也如此,知她、惜她,可是如今……※※※
「余芬芬懷孕的時候,為了顧及身材,不但不肯多吃,反而吃得比平常更少。結果
兒子生下來,因體重不足,進了一陣子保溫箱。」李玲月與何璘一直保有連絡。她啜了
一口茶,繼續說道:「余芬芬依如從前那般嬌寵慣傲。兒子出院後!便送到澎湖交給何
璘母親帶;而她每天花枝招展,逕自過著不食人間煙火的日子。」
李玲月一臉的哀憫神情:「唉!真是苦了何璘!」
「這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咎由自取。」劉艷淑心中雖不忍,但卻又惱他的糊塗。
顏面如月的李玲月,瞅著不語的曉瑭,「曉瑭,不瞞妳說,至今何璘仍無法忘情於
妳。每次通電話,他總是期期艾艾地想探詢妳的近況--」
話被劉艷淑打斷:「唉!真是大家一翻兩瞪眼,隔屁啦!」
「這是什麼意思啊?」曉瑭不解。
「就是良緣成孽緣呀!」
曉瑭默然。
何璘好嗎?看來他此刻已全然陷在人生的低調與泥沼中。
何璘啊,何璘,在這月圓人圓的日子,你是否仍記取過去的誓言?
哦!忘了吧!不要再想起,永遠不要……曉瑭思緒紛亂。
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哀傷和掏空後的茫然……如雷的掌聲自耳邊響起,曉瑭於沈思中
驚醒。
「願我心中的天使永遠快樂。更祝福大家--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在不絕的掌聲中,黎文從容、優雅地步下舞台。
※※※
「這是林台軍從馬祖寄來的貢糖,大家快來分享甜蜜唷!」
午休時,陳若玉捧著糖盒,進到人事室休息間吆喝著。
「貢……貢糖,不是……金門……才……有嗎?」羊肥肥滿臉困惑;難得她如此清
醒。
「對啊」咬了一口豬腳貢糖的小飛俠,差點給噎著。「什麼時候外銷到馬祖去了?
」
「噢,」陳若玉的眼神有些不定。「我忘了,他上個月調到金門去了……」
「誰調到金門去了呀?」曉瑭神情愉悅地推門而入。當她看見一桌子的貢糖時,忍
不住歡呼:「是哪位英勇戰士自前線歸來啊?」
無視曉瑭的熱情,陳若玉原本堆笑的臉龐,驀地陰晴交錯,明顯地看出她在克制著
紛冗的情緒。她一言不發地收拾散落在桌面的糖果。
「喂!若玉,妳是怎麼了?」劉艷淑察覺到她的異樣。
「我要回辦公室去了。」陳若玉的眼皮抬都不抬。
「可……可是……人家只……吃了一……塊呢!」肥肥舔著甜
膩的手指,意猶未盡。
「好吧,這盒都給妳,我走了。」說完,頭也不回,大步離去,留下一屋子錯愕的
眼神。
「她是哪根筋不對呀?」小飛俠首先發難:「怎麼見到小方糖就走人?」
「是啊!」劉艷淑提起一塊花生糖丟進嘴裡,「剛剛明明還好好的呀!該不會是相
思突然來襲吧?」
「你們啊,真是枉活了二十多年,全是一干酒囊飯袋,連這點端倪也看不出?」李
玲月再也無法忍受他們的智障。
肥肥咀嚼著貢糖,一臉的滿足,「什……什麼端倪呀?這麼……有……學問。」
「若玉在和咱們曉瑭爭風吃醋啦!」李玲月若無其事地。
「吃醋?」劉艷淑撫著腦門,忽地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是為了那個饑弱.
女巫……」
「不……不對啊,她不是……已經……有……有了林……林……」
「林台軍啦!」小飛俠再也無法忍受。「拜託妳,先在腹中打好稿,然後,一、氣
、呵、成。一氣呵成,懂不懂?」
「真亂哦,明明在馬祖,一會兒又變成金門;明明是林台軍,這會兒卻又成了黎文
。」劉艷淑滿臉的不可思議。
肥肥抓起一塊芝麻糖,「干……幹嘛這……這麼貪……心。」
「是啊!哪像妳,死心塌地地單戀一枝草,我看過些時候要頒個『聖女肥肥』的匾
額給妳了。」逗弄肥肥,是劉艷淑的每日一樂。
「哎……哎……妳討……厭喲!誰……誰喜歡……小……飛俠了?」肥肥喘著氣,
把臉都掙紅了。
劉艷淑一聽,立即撫掌大笑。「哈!妳看,不打自招了。」
肥肥圓圓的臉,羞得似個紅蘋果;她用細細的眼尾,瞄了一眼小飛俠。
只見小飛俠正滿眼情意地望著曉瑭;肥肥的少女心,竟有一絲酸楚。
唉!上帝為什麼這麼不公平?為什麼讓大家燕瘦,獨我環肥?
為什麼愛神的箭,總是射不中小飛俠的心臟?為什麼?唉!
就在此時,黎文瞿然探頭進來,像一道暖暖的陽光,驅走了室內的陰霾與惆悵。
「陳若玉怎麼了?一臉寒霜?向她打招呼,卻換來個大白眼?」黎文迅速地朝屋內
掃射一眼,「太好了,該在的都在;不該在的剛好都不在。」
曉瑭沈悒的心,因著他的開朗而轉明亮,「什麼該在的、不該在的?黎文,你在賣
什麼關子呀?」
黎文笑吟吟地揮舞著手中的一迭電影票。「我這裡有幾張電影票招待券,有沒有興
趣呀?」
雖然是徵詢大家的意見,可是,黎文的一雙眼睛,卻單單只對著曉瑭問。
對「聲」「色」場所饒富興味的劉艷淑,興奮地:「當然有興趣。喂,是什麼片子
呀?」
「情書。」
「好耶!我最喜歡中山美穗了!」劉艷淑樂不可支。
小飛俠見狀,一臉的不以為然,「拜託,這麼崇日,別忘了國仇家恨。」
「藝術是不關政治的。」
「好,好,就這麼說定,星期日中午一點在戲院門口見。」黎文不由分說地下了決
定。「不見不散。」眼睛仍只是對著曉瑭一個人說話。
第六章
隨著歲月的洗禮及愛情的滋潤,曉瑭愈發出落得嫵媚動人。
睛若秋波,轉盼多情,天然一股風韻全在眉梢顯現。
方家有女「已」長成。接踵而至的仰慕著,無論人品、條件均為上上之選。可是,
心門已漸為黎文開啟的曉瑭,卻一個也看不在眼裡。
「丫頭呀,別那麼死心眼好不好?以前一個何璘還不夠呀?現在又搞出個什麼黎文
。聽老爸的準沒錯。嫁丈夫不要選太帥的,當心被別的女人追跑了。」
近幾日,方爸老是在耳際絮絮不休。
只看過黎文照片的方爸,自何璘事件後,對相貌太帥的男生,都有些感冒--除了
方逸倫之外。
「更何況他還小妳一歲。」
「年齡不是問題,」曉瑭現在也已打破年齡芥蒂,「老爸,在此鄭重更正,他比我
小五個月又零兩天……。」
原本很在乎年齡的曉瑭,不得不承認,當愛情來時,真是擋也擋不住;她常常會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