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似乎是最直接的方式。
「媽——」宣岑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然後轉過身面對媽媽。「對不起……我不太想談
他。」
「為了你的終身大事,怎可以不談?那我們換個人談談他。湯先生,你報社的總編
輯。」她也希望知道女兒真正的歸屬。雖然做母親的會選擇湯懷仁既安定、又能依靠仰賴的
男人,但這都是為了女兒一生的幸福著想。
「媽,在醫院時我已說得很清楚,我根本不愛他,對他只是尊重而已。我已坦承向他表
明不能接受他的愛,他是個好男人,但情意不相投。」宣岑望著媽媽的表情。
關母只能遺憾的歎著氣。「感情是不能勉強的,我懂你的意思。」
「媽,你瞭解就好。」
「你和方至剛呢?」關母不放過她,緊盯著地問。
宣岑知道總會瞞不過媽媽和家人的——有一天,宣洵突然說:「方至剛怎麼好久沒打電
話來了?」她推說他很忙就交代過去。
「我們已分手了。」宣岑說了出來。
「為什麼?你們不是很相愛?」關母震驚的不是分手,而是她早已接受他們相愛的事
實。
於是,宣岑將至剛在醫院撞見她和姊姊的談話,和病房內的另一幕情形,娓娓述說著。
「他……到過醫院?」關母拚命想著她和宣玉的談話內容,是曾經有這麼一段談話。突
然地——她想起有個面容匆匆、和她們擦肩而過的男人,莫非是他?
宣岑再敘述至剛在比賽的第一天賽程中,受了傷退出比賽。
「媽,他心情受到打擊,左右他的思緒,他在心焦和打擊中掙扎……他還是選擇了放開
我。他希望我能接受湯總編的愛,他無法給我一個安定的承諾……但我知道不是,是我牽絆
他、束縛他,給他太多負擔……我願放開他,不願成為負擔,不願再看見他有所牽繫,受到
傷害。媽,你能夠瞭解嗎?不是不愛了,而是怕彼此愛太深,反而傷害了對方。」
關母疼惜憐愛的望著她盛滿水霧的眼睛,拍拍她的手。「媽瞭解了。你想哭嗎?」
「不。」宣岑逼回自己的眼淚。
「傻孩子,在母親面前還怕哭?我可是看著你們長大的。」關母在她眸中看見了她勇敢
的愛,只是不忍心看她壓抑在心底深處那份傷痛。會治癒吧?
宣岑沒有向媽媽坦承她心中已做成的決定——如果這一生,沒有其他人能讓她第二次敞
開心扉,她就決定此生此情此愛——除了至剛,她是不會再給第二個男人,他是她鍾愛一生
的男人。
***
刑事警察局在晚上,逮捕了殺傷關宣岑的兩名兇嫌,經漏夜偵訊,他們坦承是受土地代
書負責人王章權所主使,隨後王章權也被拘押,帶到警局進行偵訊。警方針對潘老先生命
案,盤問他有關土地買賣交易一事,他矢口否認,但經育幼院院長的指證後,他便俯首認
罪,坦承他唆使那兩名兇嫌到潘老先生家中,偷取土地所有權狀,但他沒想到他們會殺害潘
老先生;一不做二不休,又打探到所有權狀由趙惟婕律師保管,於是又唆使他們到她家中,
搜尋所有權狀的下落。經三人對質無誤,全案依詐欺、偽照文書、唆使殺人等罪嫌,送交台
北地檢署偵辦。
聞知殺傷宣岑的兇嫌被逮捕,惟婕趕去了刑事警察局。三名兇嫌已偵訊完,走出偵訊
室,準備送交地檢署。
「就是他們嗎?」惟婕激動的語調是憤怒的。
「嗯!他們已將作案經過敘述一遍。」至中說著,將他們偵訊時坦承作案一事和經過,
說給她聽。
惟婕一聽,難掩心中的悲勵和激動,走向他們三人面前,揚手就是連著三個巴掌,攔在
他們臉上,瞪著他們,氣憤難當的破口大罵:「三個社會的害蛇、敗類、人渣……你們最好
被判個死刑,或是無期徒刑,讓你們在獄中被罪惡啃噬!一個已沒有親人在侍的老先生……
你們也敢用殘酷的手段殺害他……」淚在眼眶中打轉。
「惟婕……」至中將她拉到一旁,指示他們將犯人帶走,掏出手帕遞給她。「把淚擦
掉,趙惟婕律師,這兒還有記者,你不願上報吧?」他用身體擋住她,免於尷尬的場面。
「對不起!」惟婕感激他的體貼,將眼淚拭去。
「暴力女律師,喝口茶吧!」光雄拍拍她的肩,遞上一杯熱茶給她。
她不好意思的掃視了辦公室的人,他們會心一笑的投向她這兒來。接過熱茶,低頭啜了
一口茶。
「來不及了。」至中輕笑一聲。
「至中,你送惟婕好了,我來寫報告書,反正已沒事了。」光雄說著。
「希望今晚不會接到案子。」那可是不太可能的事,耶誕夜就發生好幾件案件。
他們回到公寓。
關家的人均已熟睡了。惟婕到警局時,已告訴乾媽不要等門了,有朋友會送她回來。
「惟婕,你何時才要告訴你乾媽——我們的事?」至中一直想找個機會,正式拜訪關宣
岑的媽媽,也是惟婕的乾媽。他想在過年時,帶惟婕回彰化奶奶那兒,讓奶奶看看她。
惟婕已換上睡衣,外面罩一件睡袍。她坐了下來,偎在他身旁。「再等一些時候,好
嗎?」說著,歎了一口氣。
「怎麼了?」至中抬起她的臉,關切的詢問。
「你知道在警局時,我怎會那般生氣激動嗎?一方面,我是為潘老先生的死感到哀慟,
另一個原因是大氣憤了,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宣岑也不會受傷,還失去了她的愛……」說著
說著,因痛心而掉淚。
至中聞言一驚,「你說清楚……」
「宣岑和至剛分手了。」惟婕敘述宣岑告訴她的原因,說著他們已分手的事實。
「老大他……怪不得他都沒消息,連一通電話也沒打回家,懦夫、頑固——」至中情急
的咒罵著。「宣岑她……她一定很難過。」
「她說不願愛成為枷鎖套住他。」
「那個笨蛋——」他找不出可以罵的字眼。
「愛到盡頭無緣相守,癡愛無悔情深未了,縱然是別離,縱然是相思,眷戀的心永不
變。」惟婕咀嚼著宣岑緣盡情在的深沉哀慟。
「老天!她怎麼那麼癡傻呢?折磨自己。」
「好心疼,是吧!」惟婕將臉埋進他胸膛,想著宣岑和至剛必也曾是如此甜蜜的情景。
「嗯!」至中擁緊了她,此情此景怎捨拋開呢?
「至中,你不會因為有理由和藉口,而放開我吧?」惟婕抬首望進他眸中的專注和柔
情,她可以感受宣岑的癡情愛戀,因為她也一樣,她是多麼地愛他啊!
「就算在生死邊緣掙扎,我都會向老天爭取愛的力量,回到你身邊……」他的話話被她
的親吻掩去了。
「我相信你會為了我們的愛,而延續保護自己的,我也會的。」終其一生愛這個男人,
惟婕在心中信守這個誓言。
「我愛你,更需要你的體諒。」一簇火光濃濃燃起。
「如果這是承諾,我願意為我們的未來幸福,付出一切,直到永遠……」惟婕迎向他愛
的火光中,願將此生托付給他。
「噢——惟婕……」至中被喜悅漲痛了胸膛,他找到了可以和他共度一生的女人,原以
為這會是苦澀艱辛的愛情路。對一個刑事偵查員,每天在槍彈、刀口間,與危險為伍的人而
言,愛是一個奢望空想的夢境,如今他真的擁有了,真實的在他面前!
他們相擁著,用深深的吻,用千年古老的愛情方式代替了愛語,彼此融合成一體,帶進
屬於他們戀人的天堂世界、瑰麗情境。
***
至中一早醒來,興奮的、迫不及待的要告訴家人他的喜訊,天大的好消息。
一出房間,就撞見季翔和采菲雙雙從房間出來。
「你們……」他看著他們狀至親密的樣子。「嘿!采菲,你在臉紅?」他發現采菲臉上
雙頰嫣紅,一抹嬌羞的笑容。
采菲粉頰酡紅,嬌嗔地瞪他一眼。「討厭啦!至中哥,不理你了。」一臉羞窘的,飛快
地奔下樓。
「她也會有小女人的嬌態。」至中大笑了起來,重重拍著季翔的肩頭,朝他促狹的說
著:「別太過分喔!」
季翔哼了一聲,笑著說:「奇怪了,以前也常睡在一起,怎沒人站出來說話?現在名正
言順了,反倒有人警告了。」
「說的好,名正言順,那是以前讓人太放心了。」
「唉;白白浪費了好多年。」
「來得及,把以前的份加倍進去。」
兩個人的聲音在樓梯間消失了。
他們進了廚房。
「爸、媽——早。」向爸媽道早安。
至中先坐了下來,一臉笑嘻當的。「爸、媽,你們要先吃完,還是先聽我說話?」眼睛
閃閃發亮的,掩不住興奮之情。
「如果是什麼事件,別在餐桌上說。」方母說著,警告的抬頭看他一眼。
方爸突然放下報紙,「老二,上次被襲擊的報社記者,是不是關宣岑?」上次報紙沒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