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因為很尊重婚姻,所以不敢冒險嘗試,我絕對不要當個婚姻的犧牲品,更不要以婚姻來困鎖住御堂。」蘭知世辯解道。
「犧牲品?困鎖?」蘭母為之氣結,對她的話大為不滿。
「你們那個時代,大部分的人都只希望快快樂樂的結婚,然後歡歡喜喜的相夫教子,任勞任怨的為家庭犧牲奉獻,滿足的活在旁人的期許中,但現在不一樣了,就看你想要的是什麼樣的生活,你有自由選擇的權利。」蘭知世就事論事的評論道。
其實,她很羨慕自己父母的婚姻,也想和他們一樣這麼快樂、這麼幸福,但是……很多事,不是想就可以得到的。
她把話題轉移,分散掉蘭母的注意力,「你不也常常看到、聽到,來這裡的女客人談起她們婚姻的種種不快嗎?即便如此,她們還是選擇認命,就算再不快樂、再不幸福,也會為了孩子、面於而犧牲自己,死守著一個不值得維持的婚姻。」
「可現實中的婚姻也不全像你說的那樣啊!」蘭母頓了一下又道:「再說,萬一有了孩子呢?」她抱著一絲希望說,只望知世能改變她的想法。
聞言,蘭知世有剎那間的慌亂,心口彷彿被針紮了一下的刺痛,但她逼使自己用最冷靜的口氣說:「媽咪,我真的還不想定下來、不想被束縛,其中包括了生孩子,御堂也是。我想,你應該從鷹野那裡多少知道些他的工作狀況,他必須經常出國工作,最長一年,最短也要兩個月,所以,我們只能要求彼此照顧好自己;但若是有了孩子,一邊要工作、一邊要照顧孩子,根本不可能兼顧。」
「孩子我可以帶,漾漾也是我帶大的!」
蘭知世再也按捺不住激動的截斷蘭母的話,「媽咪,我現在還不想有孩子,我不要孩子介入我和御堂的生活,更不想用孩子綁住他,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我和御堂只要能維持現狀就好了。」她眸中凝著的淚就快控制不住的飆出來了。
而且,嘴上雖然說得這麼不客氣、這麼理直氣壯,但心裡仍覺得愧對了母親的好意,忍不住心想,媽咪,對不起,對不起騙了你!
看她這麼堅持,蘭母只得萬般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她這些女兒們,一個個都太過獨立,性格又強悍,不喜歡被約束,只是,她仍不免擔心,這樣對她們究竟是好、還是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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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知世一回到房間,就疲憊的倒向床,闔上眼睛,雙手按住仍一陣陣悸痛的太陽穴。
她呻吟一聲。噢!她真想去撞牆。言原崇究竟是調了什麼酒給她喝?後勁這麼強,都已經喝了三杯咖啡,頭還是痛得厲害。
「四姊,電話。」門外蘭靜望敲著門板說道。
蘭知世的心陡然一跳。是御堂打來的嗎?
她起身下床,開了門,接過無線電話。「喂?」她的聲音有一絲顫抖和緊張。御堂是要跟她說什麼道歉的話嗎?
當對方回應她時,她驀地心一鬆,吁出一口長長的氣——是喻翡夢。
「怎麼樣?你跟他說了嗎?他怎麼說?你們做了沒有?」她一開口就像機關鎗、連珠炮似的問個不停。
「翡夢,你小聲點,我頭痛。」蘭知世受不了的把聽筒拿遠一點。
「哇嗚 ̄ ̄ ̄他這麼熱情啊!竟然讓你樂暈了頭。」喻翡夢在那一頭興奮的嚷嚷。
「你興奮個什麼勁兒?我們沒有!」蘭知世沒好氣的澆她冷水。
「啊?!你們沒有?什麼事都沒發生?怎麼會這樣?你沒跟他說嗎?那你一整晚都在做什麼?」喻翡夢的聲音高揚了起來。
「唔——」蘭知世想了一會兒,猶豫了半晌才說:「我喝醉了,現在還在頭痛。」這一部分倒是真的。
「喝醉?!要辦這麼重要的事,你喝酒幹什麼?」喻翡夢一副不敢置信的口吻,聲音又提高了。
「不是每個女人都有勇氣主動跟男人說『跟我上床』,而且,還是跟像哥兒們的好朋友開口。」
「那你到底是說了沒說?」她心急的問。
「唔——有吧!」蘭知世不好意思的回答。
「他什麼反應?」
「很模糊……我不是很清楚,我得仔細想一想。」她規避著,因為她不想在電話裡跟翡夢談她和御堂發生的事,這是他們的隱私。
「真的什麼事都沒發生?你該不會是醉得忘記你們做過了吧?」
「我……」她警覺的頓住,「我真的想不起來。」她撒謊道。但事實上,有一部分她真的到現在還覺得很混亂,甚至尷尬。
「就算不記得,身體總會有異樣的感覺吧?」
「沒有。」這倒是真的。
「你不問問他,怎會知道有沒有?也許他吻了你、愛撫你,進行到一半你卻醉暈了過去。」她猜測著。
「我醒來時,他已經不在,出國去了。」噢!她真怕了翡夢,她怎麼這麼敏銳,居然可以猜得八九不離十。
「那你要怎麼辦?等他回來?」
蘭知世沒有回答她,兀自思索著什麼。
「知世?知世?」沒聽見她的聲音,喻翡夢喚了幾聲。
「唔、嗯?什麼?」她猛地回神,「翡夢,我想……我還是不要找御堂好了。」
昨晚的事,已讓她和御堂之間有了些微的變化,甚至一想到他,她就會情不自禁地想到他的吻……噢!那種心動的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
其實,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那種害怕的感覺,甚至是在害怕什麼她也不曉得。
「為什麼?」
「我不想壞了我和御堂的友誼。就依你其他的建議,安排我和他們認識見面吧!」
「但我還是覺得御堂他——」
「翡夢,一句話,你要不要幫我忙?」
「唉!好吧!我晚上再打電話給你。」喻翡夢無奈的收了線。
蘭知世將電話放在床頭櫃上,翻身趴著,將臉埋進枕頭裡。
你確定你真的要這麼做?她自問,你不想等御堂回來,好聽聽他的解釋?
這問題一直在她心頭縈繞不去,但說實在的,她害怕聽到他的回答。
她闔上眼,用前臂壓遮住雙眼,讓那一波波昏眩的感覺將她淹沒,好阻止她去想。漸漸地,那種矛盾與掙扎讓她覺得好累,終至昏沉沉的入睡。
然而,即使是睡眠,也無法讓她擺脫紛擾的思緒,因為,她竟夢見御堂和她旖旎的擁吻。
第六章
日本·東京
言御堂剛和其他工作人員從六本木的PUB回到飯店。
今天一整天,他不斷的為模特兒拍照,所以,此刻他的身體正渴望著能好好洗個熱水澡,好鬆懈頸上及雙肩的緊張肌肉,消除疲勞。
他走進浴室,扭轉蓮蓬頭,讓滾滾熱流沖激他僵硬、酸疼的肌肉、身體、四肢,以及沾滿灰塵的臉和頭髮。
他站在圓形的鏡子前,摸了摸嘴唇和下巴上的鬍髭,他累得沒時間刮鬍子,才一天,鬍子就長了。思及知世曾說他是個多毛的男人,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像非洲大草原……想著想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平常就是一副邋裡邋遢、不修邊幅的模樣,難得看到他鬍子刮乾淨的樣子,一頭齊肩濃密微卷的頭髮更顯出他的粗獷不羈。
他扭開水龍頭將臉洗乾淨,拿起毛巾擦拭那頭濕亂的黑髮,腰部只圍上一條毛巾就離開浴室。
他步向床鋪,懶洋洋的倒臥在軟軟的床上,雙手枕在腦後。
突然,他莫名地想起知世。這兩天總是忙到很晚才回飯店,所以沒有打電話給她……拿起手錶看了看時間,不曉得知世此刻還在工作,或是已經睡了?
她應該在他的公寓吧?那裡離她上班的地方比較近,只隔了一小段路。
他拿起行動電話,撥通後,等了一會兒,正要掛斷時,知世的聲音就從話筒中傳了過來……
「喂?」
「知世,是我。」
「御堂?!」蘭知世驚呼。她很詫異,因為御堂在出國工作的期間,從未打過電話給她。
「我把你吵醒了嗎?」
「沒有,我還沒睡。我剛回來,正在洗澡……」她頓住,猛然察覺到自己身上只圍著浴巾。
「我也回飯店不久,剛淋過浴。」言御堂說著,突然眼神一亮,促狹一笑。「知世,你身上只圍著一條淺綠色的浴巾,嗯?」
「御堂!你半夜打電話來,就是來感應我身上穿什麼啊?」蘭知世燒紅臉叫道。
「你說你正在洗澡嘛!當然很容易讓一個男人想入非非羅!」他的聲音滿含笑意。
「只有心術不正的人才會想歪了。」她沒好氣的揶揄。
「那你也來感應看看我的,嗯?」他刻意壓低嗓音,用充滿磁性的聲音說。
「你那身打扮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