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今天的伴郎,楊齊聖。你有話好好說嘛!一定要向打雷樣這麼大聲嗎?」他也不甘示弱的回頂道。
「你──」她氣的轉身就想往外走。
「瑜華,你等等!我聽舒曼說過你是她最要好的同學。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可以說詳細一點嗎?」丁少輝態度依舊從容。
瑜華想了想。「她剛剛有拿戒子來給你嗎?」
「什麼戒子?我剛剛和楊齊聖都在這裡,沒見到她啊!」
「怎麼可能?她特地拿她的結婚戒子過來給你的啊!」一個大人怎麼平空消失了?瑜華由外到裡四處走動尋找著。
「喂!喂!喂!你在找什麼?你以為我們會無聊到把今天的新娘藏起來是吧!」楊齊聖看見她那略微肥胖的身體在眼前晃啊晃,不自覺口氣就不好。
瑜華不管他的挑釁,繼續上下左右的瞄,最後她在進門處的茶几上發現了那個紅色圓形的絨盒。
她對著丁少輝揚了揚手中的絨盒。「你還說舒曼沒來過,這是什麼?」
他接過絨盒,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個鑲著碎鑽,樣式極為簡單的戒子。「她真的來過,可是怎麼不叫我們呢?」他一張臉皺得跟老頭子似的。
「會不會我們剛剛說的話被她聽見了。」楊齊聖想起了之前兩人的對話,不禁心跳加速。
「你們說了什麼?」她站到了丁少輝面前。「你年紀起碼比舒曼大上七、八歲,都已經是老頭子一個,舒曼還有什麼可以讓你嫌的!你一定說了什麼難聽的話,她才會臨時做了落跑的新娘。難怪她會叫我去買炸雞,原來是故意要支開我。」瑜華忍不住直跺著腳。
「猴子!快點!我們分頭去找找,她應該走不遠,或許還在飯店裡。」他一個箭步已衝到門口。「不管有沒有找到,二十分鐘後我們再回來這裡。」
「等等我啊!」瑜華在後頭追叫。
丁少輝從地下二層的精品店開始往上找,各式的餐廳他一間也不放過,直到一樓的大廳,始終不見她的蹤影。
她到底去哪裡呢?她又聽進去了多少他和楊齊聖的談話?事情怎麼會這樣?她跑了,這場婚禮該如何收場呢?一連串的問號問的自己愈想心愈亂。
走上二樓看著矗立在門口的結婚照。拍照那天是怎樣的心情,他一點也不記得,只記得她柔柔的笑臉;不管攝影師要她擺弄何種姿勢,甚至幫她做多種髮型、換了許多套衣服,她始終笑臉迎人,一點苦也不喊。最後還是他忍受不了,擺上一張臭臉,才停止了一整天無聊的拍照。
幾個女服務生認出他是照片上的新郎,莫不投以欽羨的眼光。發現自己成為別人品頭論足的對象後,他快速的回到十二樓。
回到新郎休息室的三人,每個都跑的氣喘吁吁、神情緊張。
「有沒有找到?」蔣瑜華率先發問,其實在看到他們的表情時,她已經知道了答案。
「她有沒有其他的朋友或者同學的地方可以去的?」丁少輝保持冷靜,思考著等一下雙方父母來到,他該如何向他們交代。
「沒有!她從小到大沒有任何同學及朋友,只有我而已。而我卻這麼粗線條,明知她不喜歡吃速食,卻還傻傻地跑出去買。」瑜華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瑜華你千萬別自責,都是我不好。」丁少輝跑的滿身是汗,早就將西裝外套拎到手上。
此時,高家及丁家父母聯袂走來。
「原來你們都在這裡,難怪新娘休息室裡沒半個人影。」高母身著淺黃色香奈兒套裝,美好的身材,加上與舒曼相似的氣質,顯出屬於她中年女性的魅力。
「舒曼呢?我好久沒見到她,快叫她出來讓我瞧瞧!」丁母福泰的身軀,一身改良式的旗袍,一看即知是有錢人家的貴太太。
三個年輕人面面相覷,沉默了幾秒。雙方家長也感覺到不尋常的氣氛。丁少輝清了下喉嚨,開口說道:
「舒曼不見了……」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兩個女人的尖叫聲給打斷了。
「什麼不見了?你們說清楚啊!是不是被綁架了?」高母心疼愛女,立即緊抓著丁少輝的手不放,一旁的高父也抿緊了嘴。
「伯母,你別急!舒曼不是被綁架,她只是對我有些誤會,所以生氣跑了。」丁少輝不知要怎麼解釋,才能讓大家聽的明白。
就在此時,瑜華的手機響了。她不好意思的看看大家,然後縮到一邊角落接聽。
「喂,蔣瑜華。」
「小豬,是我。」舒曼清麗的聲音從話筒傳來。
「舒曼!」瑜華的叫聲,震得所有人都趕緊跑了過來。「你在哪裡?你這樣一聲不講就離開,大家都好擔心。」
「我不能嫁給他,我想要一個人冷靜一下,你放心,我會好好的。」舒曼的聲音帶有濃厚的鼻音。
「你先回來再說嘛!你從來沒有在外面待過,萬一被騙怎麼辦?」
高母一把搶過了話機。
「舒曼,你別孩子氣了,快點回來,婚禮還有半個小時就要開始了。再說外面的社會很亂,你是應付不了的……」她開始抽抽噎噎的哭泣起來。想到從小把她捧在手心中養著,說什麼也不能讓她一個人在外頭受欺侮。
「媽,對不起!我不能嫁給他。」她還是重複著這句話。怎麼每個人都這麼看不起她?她一直以為被人保護是件好事,現在想想才覺得自己很可悲,彷彿她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伯母,讓我跟舒曼說。」丁少輝快一步的拿走機子。
「舒曼,你在哪裡?我過去接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見了面再談好嗎?」丁少輝也怕,擔心她這樣單純的女孩,會因為他的一段話而想不開。
「我在火車上。對不起!我不能嫁給你……」
「嘟嘟嘟……」話筒裡傳來切斷的聲音。
「舒曼!舒曼!」丁少輝緊握住大哥大不斷的喊著。
「怎麼了?」丁母看著臉色發白的兒子。
「她說她不能嫁給我,她現在在火車上。」他怕的不是她不嫁給他,而是怕她萬一有什麼意外,他如何對得起在場的所有人。
「怎麼會這樣?現在客人已經陸續到了,我可丟不起這張老臉。」丁父悶說,眼看怒氣就要爆發。
「無論如何,婚禮一定要繼續下去,我們兩家絕不能鬧出這種笑話!」高父也無法承受顏面盡失的後果。
丁家是紡織業的大亨,加上丁少輝所任職的強進企業為上市公司中的資訊業,而高家又是金融業的龍頭,這兩家第二代的結合,在商場早已是人盡皆知的美事,創造出的利多消息,更是讓這三種不同行業的股價有亮麗的表現。
「婚禮照常舉行,舒曼逃跑的消息千萬別洩露。」丁少輝說完,將西裝外套穿了起來。
眾人看著他一臉的平靜,實在無法想像該如何舉行一場沒有新娘的婚禮。
第二章
兩家皆是商界名流,席開百桌的酒席,賓客不斷的上門祝賀,偌大的會場被擠的水洩不通。
丁少輝就如一般的新郎站在入口處,忙碌的跟所有進場的賓客握手寒暄。
今天的總招待是他的同事兼好友唐磊,及她的新婚妻子林湘君。
唐磊帶領一批賀客進入餐廳後,趁著空檔轉到丁少輝身邊。
「新郎倌,恭喜!恭喜!」唐磊開心的恭賀今天的男主角。「新娘休息室在哪裡?湘君想看看美麗的新娘子。」他跟林湘君也才新婚不久,兩人還沉醉在甜蜜的喜悅中。
「今天得多辛苦你和湘君了。我很想小昭,只可惜今天你無法帶她來。」小昭是唐磊及林湘君剛滿六個月的女兒,他們是在女兒雙滿月時,才舉辦結婚典禮的。
「沒關係。結婚是人生大事,想當初我結婚的時候,你也是出盡全力,今天說什麼我和湘君也要幫這個忙。」唐磊結婚時,丁少輝是伴郎。雖然當天的賀客沒有很多,但在丁少輝的協助下,婚禮舉辦的既隆重又溫馨。
丁少輝拉著唐磊走向無人進出的角落邊,低聲將高舒曼逃婚的事向他道出。
「這下怎麼辦?全台灣的人都知道你們今天要結婚。」唐磊看著他一臉苦樣,也不知該如何出言安慰。
「這件事只有雙方家長知道,你千萬不能走露風聲,等下你權充司儀,在婚禮開始時,你就告訴大家,新娘臨時得了急性腸胃炎上吐下瀉,身體虛弱無法行動,正在吊點滴休息當中,不克前來,請大家多多海涵。」丁少輝只能向大家說謊了。無論如何,今天這一關得先過了再說。
「這樣行的通嗎?會不會有人執意要見新娘。」想當初唐磊也勸過他,婚姻大事要三思而為行。如今有這種狀況發生,真不知是誰對誰錯?
「你再多說些,大家就會相信了。對了,待會你告訴湘君一聲,如果有人要看新娘的話,請她和我一起擋著,盡量說些好話應該會沒事的。」結婚是人生一大喜事,沒想到竟會演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