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開被握住的手。「我們沒有正式的婚禮,孩子是我一個人的,我不會硬要你負責的。」
「你說這是什麼話,你是故意要傷我的嗎?孩子不能沒有爸爸啊!舒曼,我們和好吧!」他的口氣有些不悅,氣自己,更氣那一晚的一失足。
「你知道我們家有能力撫養這個孩子,我不會因為有了孩子就跟你和好,萬一以後再來分手,那對孩子的傷害會更大。」
「說來說去,你還是沒有安全感。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會相信我的忠貞呢?」他的雙手搭上她的肩膀,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要搖醒她。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讓我想想。」該來的總是要來,再也無法逃避下去,還是勇敢面對吧!
看見她的眼淚奪眶而出,教他不忍心再逼她。
「你好好想想,你現在懷孕了,不能太過操勞,記得要多吃些營養的東西,為了寶寶也為了我,好嗎?」
她點頭。對於他的關心,她只能默默地收進心裡。
「我送你回去吧!不過你得答應我,不能再拒聽我的電話,也不能不見我的面。」
「嗯。」
他輕輕地在她的額上一吻,她驚嚇的往後退了一步。
此時,瑜華從超商走了出來。
「走吧!」對於她的反射動作,他只能自嘲誰讓他對不起她呢?
送她回家後,他再度返回醫院。一方面等著母親健康檢查,另一方面向婦產科醫生打聽舒曼的檢查狀況。
☆☆☆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舒曼沒有拒聽他的電話,也沒有避不見面,只是她那不慍不火、若即若離的態度,讓丁少輝懊惱到了極點。
她的心看似趨於平靜,其實他知道那是她刻意的壓抑,不想讓自己再次沉入情海的波折裡。
那他應該拿她怎麼辦?怎樣才能讓她恢復以往對他的信心,怎樣他才能順順利利的再讓她進一次禮堂,明正言順的當寶寶的爸爸呢?他苦無對策的又喝起悶酒。
「別喝了!你已經喝了三杯,再喝就要醉了。」楊齊聖將他手中剛倒的一杯啤酒搶了過來,一口飲盡,誰讓楊齊聖是海量呢?
這會楊齊聖是自告奮勇的來幫他想對策的。
「猴子,我就要當爸爸了,可是我怎麼一點初為人父的喜悅都沒有。」他聽話的不再喝酒,他不能讓當初在PUB的那一夜與陳佳紋的舊事重演,他立過誓絕不能再讓自己喝醉。
楊齊聖揉搓著太陽穴,思索後說:
「你和舒曼這樣拖拖拉拉、不死不活的下去也不是辦法,看來得下個猛藥。」
「猛藥?」他不解的問。
「是啊!如果有一件天大地大的事,可以讓她覺得失去你,她會活不下去,自然也會將她的心狠狠地敲醒。這樣的話,你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楊齊聖故意像個老學究似的,踱起了方步。
「嗯,那會是什麼事呢?你有說還不是等於沒說。」丁少輝給了楊齊聖一記白眼。
「如果你快要死了,你想她會不會哭得死去活來,而回心轉意呢?」
「你少咒我,要死你自己去死!」沒想到有這麼壞心眼的好朋友。
「呦!我是在替你想辦法,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啊!?」楊齊聖跳到他的面前,真想一拳打向他。
「算我失言。」丁少輝拿起菸又放下,因為想起他曾經答應舒曼他會戒菸的事。「你到底有什麼辦法,快說吧!別再吊我胃口了。」
那天在醫院裡,丁母也知道了舒曼懷孕的消息,她高興得心花怒放,本來覺得身體還有些不舒服,結果一聽到好消息,病情不藥而癒。只是她完全不懂這年頭的年輕人,分分合合的不知道在做些什麼。她現在天天問丁少輝什麼時候會把舒曼帶回家,讓她盡一些做婆婆的責任,害他這幾天光是應付母親的叼叼絮絮煩都煩死了,怎麼還會想出好計策?
「我們必須合演一場戲,戲裡你出車禍病危,或者會殘廢之類的,讓舒曼以為她有可能會永遠的失去你,到時她明白了你的可貴之處,她就會乖乖地回來你的身邊。」楊齊聖在心裡暗喜,沒想到他有顆賽諸葛的金頭腦。
「萬一弄巧成拙,她認為我們在騙她,反而將事情愈弄愈糟,那怎麼辦?」丁少輝提出質疑。
「只好死馬當活馬醫,奮力一試嘍!」
妥當嗎?他說過永遠都不再騙她,他不能食言。
「讓我再想想看,這事得從長計議。」
☆☆☆
晚上十點,丁少輝才剛下班,想開車到舒曼家去找她。
無論如何,還是得和她談談,畢竟已經有了孩子,凡事必須三思而後行。
他的心思全在舒曼的身上打轉,想著日前楊齊聖所說的辦法。如果真到無路可走的地步,或許可以勉為一試。
他的車剛轉進一個雙線道的巷裡,就在他分神之際,沒注意到一輛轎車為了超車穿越中線,竟逆向行駛而來。忽地「碰」的一聲,巨大的撞擊力撞上車頭,車子一偏,握不住的方向盤的手又朝一邊的電線桿撞了上去,當場將他車裡的安全氣囊給撞開,而他還沒明瞭怎麼回事之前,人便昏了過去。
救護人員隨即趕到現場,但是他的車被夾在電線桿中,人也被卡在前座動彈不得。醫護人員一方面調來大型的破壞工具,一方面根據他的車號查出他家的聯絡電話。
丁母接獲電話嚇得魂飛魄散,進而血壓上升,丁父出國考查,她只好趕緊通知楊齊聖趕赴現場。
想想也該讓舒曼知道,萬一有個萬一,那該怎麼辦?可是舒曼有孕在身,這樣會不會刺激到小孩?反覆想了又想,丁母決定告知她。
「伯母,這麼晚了有事嗎?」舒曼問道。
電話那頭,丁母早因著急兒子的安危而抽抽噎噎著。
「伯母,發生什麼事了?你冷靜點,慢慢說。」舒曼感覺出不尋常的氣氛,心開始隱約的緊張著。
「舒曼啊!少輝發生了車禍,你丁伯伯又不在國內,該怎麼辦?」
「車禍?怎麼會呢?他有沒有怎樣?他人現在在哪裡?」她一連串的問題,問得自己心跳加速,差點握不住話筒。
丁母聽出舒曼急切不安的語氣,遂安撫道:
「舒曼你別急,你有孕在身,要好好保重,早知道不該告訴你的。」
「伯母,他到底怎麼了?」她心急如焚的再次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已經讓猴子先過去看看了。」丁母接著說出一個地點,那個地點離她家僅有三分鐘的車程。
舒曼急急掛下電話,不管丁母接著說什麼,她都無心再聽了。拿起外套,直奔而出。
顯然丁少輝是來找她的,卻發生了車禍。她不顧孕婦不能跑跳的禁忌,以她最快的速度跑向事發地點。
高父及高母看到女兒匆忙的奔出家門,二老不放心的跟著追了出去。
遠遠地,舒曼就看到警車及救護車車頂閃耀著艷紅的光芒,黑夜裡那樣的紅刺痛著她的雙眼。她呆呆地看著前方,始終沒有勇氣去一探究竟。
隨後跟上來的高家二老,連忙扶住舉步維艱的舒曼。
「舒曼,怎麼回事啊?」丁母心慌的詢問。
她沒答話,遠處的楊齊聖發現了她,趕緊跑了過來。
「少輝被夾在車內,現在救難人員正在破壞車體,要把他從車子裡拉出來。」楊齊聖從接到電話起的那一刻就深深的自責。沒事想什麼鬼主意,他的烏鴉嘴竟然會一語成讖,讓平時意氣風發的少輝,現在卻卡在車內痛苦的掙扎,這都是他害的!
「他……」她早已紅了雙眼,嘴裡發不出聲音。
楊齊聖明白她的意思,一邊同她走著,一邊安撫她說:
「目前看起來沒有生命危險。他頭部流血,雙腳被壓住,現在已經恢復了一點意識,你不要太擔心。」
丁父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後,來到前頭,擋住她的去路。
「舒曼,我看你別過去了,要是刺激到胎兒,那就不好了。」
舒曼從醫院檢查回家的那天,就將她有孕的消息告訴了父母親。他們得知女兒懷孕的事實後,不但沒有責罵,反而非常的開心。
她深呼吸一下,擦乾淚水,不顧父親的忠告,勇敢的往前走去。
是她害他發生車禍的,她怎能置身事外?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她不敢想像沒有他的日子。直到現在她才明白,他對她是如此重要,她愛他之深,已無法用任何文字來形容。
看到那輛她所熟悉的車子,曾經載她去過許多地方,有著他們共同的回憶,如今卻被肢解的慘不忍睹。
「小姐,現在正在救人。」一位救難人員口氣不善的來到她面前。「可不可以請你不要看熱鬧,阻礙了救人。」
現場兩旁的群眾愈聚愈多,都存著看熱鬧的心態,難怪救難人員要發飆了。
她語帶哽咽的說:
「我是他太太。」
救難人員聞言,這才讓路,讓她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