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妃莉的喘氣聲加大,細細的柳眉皺起,腦子裡像停格似的一片空白。
「再來一份薯條好了。」這樣應該夠了吧?
從亞亭那裡得知她在這裡工作後,他三番兩次不由自主的就會走到店門口;每次看見她被這麼多慕名而來的男學生包圍,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好幾次衝動的想幫她趕走那群圍在她身邊亂亂飛的蒼蠅,可是,他用什麼身份?他對她來說,應該已經算是陌生人,也或者她早就忘了有他這號人物……他這才發現自己像灌了一整桶的醋般,酸味直達心窩。
「阿莉,客人要點餐呀!」店長在背後輕拍了下發愣的於妃莉。
於妃莉嚇了一跳,整個人彈了一下。
「對不起,我肚子痛!」她不顧眼前的他,像是見了鬼一般,驚慌失措的,衝進了後面的廚房。
他的心裡徹底失望了,雖然早知道她會有這樣的反應,但他還是抱著僅有的一絲希望,希望她會給他一個羞澀的淺笑,沒料到她竟是這般的反應。
「先生,不好意思,麻煩您再點一次餐。」店長雖然奇怪於妃莉突然的舉動,不過客人至上,他還是先服務客人重要。
「不用了!」程弼悻悻然離開了速食店。
夜色正濃,天上的星星卻稀稀疏疏的,這兩年來他對她的一切雖然不能說是瞭若指掌,但對於她的消息總是不曾間斷,一方面是亞亭,另一方面是小陶。也或許是緣分吧!對她有了較深一層的瞭解後,才知道她不是那種朝秦暮楚、愛慕虛榮的人,否則這些日子來她早就可以釣上其他有錢有勢的公子哥兒,更不用為了她爸爸的病急得四處籌錢。
這樣的初冬,清冷中有著寒意,關於那纏綿的二十一封情書呀!讓他想起她溫柔的情意。他嘴唇揚起淺笑,他也該為她下一記猛藥,也許還能喚回她當初狂愛他的心。
隔日,同樣的時間,程弼無預警的又出現在速食店裡。
於妃莉再次提著一顆心落荒而逃。
第三天,同樣的情況出現,她依然無法面對他,再次封鎖自己,逃離他鬱鬱的眼神。
他究竟想做什麼呢?
第四天晚上,她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逼近九點鐘,一顆心狂跳到連一旁的女同事阿美都聽見了。
「阿莉別緊張呀,店裡那麼多人,他不敢對你怎樣的!」
她不怕他對她怎麼樣,她瞭解他孤傲的個性,更明白他對自己的不屑一顧,只是問憶裡的傷痛依然存在,原以為過去了就會淡忘,沒想到她的心還是脆弱到不堪一擊,連面對他的勇氣都沒有。
阿美自顧自的以開玩笑的口氣又說:「不過那個男人長得真帥呀,要是我呀,不用他對我怎麼樣,我就自動獻身。」
店長在阿美背後輕敲了她一記腦袋,「你呀,就算你自動送上門,也沒有男人會要的。」
「嘔!店長,講這樣,人家好歹也是三十一朵花耶!」阿美拉細了嗓音,嬌滴滴的向店長撒著嬌。
店長抖了抖肩,一副雞皮疙瘩掉滿地的模樣。
「阿美,拜託你別這樣說話,我怕你把店裡的客人都嚇跑了。」
「這麼晚了,反正也沒什麼客人呀。」
於妃莉緊張的心情因為同事們的說笑而放輕鬆了些。
「阿莉,如果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話,儘管說哦。」店長是明眼人,看出了她和程弼之間的不對勁。
「沒事,謝謝。」她搖了頭。
「如果,他是想騷擾你……」
「不是的!不是的!」她尷尬的連連否認。
「那就好。」店長關愛她的眼神正巧迎上剛進門的程弼。
店長故意別身在於妃莉耳邊說:「真準時,又來報到了。」然後警戒的看著跟他一般高的男人。
於妃莉原本低垂的視線在看見程弼那挺拔的身影後,全身又顫抖的緊張起來。
程弼精眸燦燦,在看見店長和於妃莉這麼親熱的同時,他臉上明顯有著怒氣。
「不准再跑走了!」他低聲先制止住她想要逃離的舉動。
也許已經有了心裡準備,這次她的心臟似乎強壯了些,腳下沒有動靜,乖乖的聽了他的話。
店裡的同事對於這個有著高大外表的男人已經有了印象,
大家都在好奇,他們的店花接下來會怎麼應付這個男人?
「先生……請問你想點些什麼?」她屏著氣,制式的問著。
他不明白心頭的無名火是怎麼燒起來的。「隨便!」
她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收銀機,隨便要怎麼點呀?
這樣顯得有點沒風度,他按捺住不悅想想才說:「漢堡、雞塊、可樂。」
對於他所點的餐,她右手手指還是不聽使喚,頻頻按錯鍵。
一旁的阿美實在看不下去了,雖然眼前的帥哥很酷,但也不要心慌成這樣呀。阿美只好接手,完成後續的動作。
「一共兩佰二十元。」於妃莉怯怯的說著,眼神始終定在他胸前四十五度的地方。
他拿出皮夾,掏出了一張五佰元的鈔票,和一封淺藍色的信封,上面寫著「給阿莉」三個字。
那淺藍花色的信封是那麼的熟悉,牽動了她曾經對他的愛慕相思。
她根本沒有勇氣從他手中接過錢和信。
阿美替她接過鈔票,把信放在櫃檯上。原來又有一個帥哥敗倒在小美人的石榴裙下了。
「先生,收您五佰元,找您兩佰八十元。」女同事俐落的找了錢給程弼。
程弼沒再多說什麼,在等東西的同時,深深打量著猶在驚魂中的於妃莉。
她的樣子依然沒變,長長的發依然飄揚,出塵的美麗依然動人,只是少了些許的稚氣,多了些內斂的成熟。
他火熱熱的眼光,不在乎眾人的好奇,就這麼赤裸裸的盯著她看,除了猶在發愣的於妃莉沒感覺到以外,其餘的人都能感覺到他那種勢在必得的氣勢。
「先生,請問外帶還是內用?」阿美不解風情的打斷程弼的打量。
「外帶。」他不想再看見她有逃跑的舉動。
「先生,您的東西。」女同事將準備好的食物用紙袋包好。
程弼拿了紙袋,他對著於妃莉牽動了唇角,想笑卻笑得有些尷尬。 那猶如會燙手的淺藍色的信,她實在沒勇氣伸手去拿。真不明白,那年她怎會有勇氣天天寫情書給他呢?
「情書哩!」阿美拿起了信,左瞧瞧右看看,一副曖昧加三級的樣子。
於妃莉盯著信封看,思緒在過往中打轉。他這是什麼意思?
反正店裡已經沒什麼客人了,一堆同事聞風而來,圍著於妃莉團團轉。
「阿莉,快打開來看看呀!」同事們的起哄聲,此起彼落,擾得她終於回過神。
阿美拿著信在她眼前揮舞,她猶豫著,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要是有人肯寫情書給我,我一定會感動得痛哭流涕的。」阿美將信塞進了於妃莉手裡。
「你又知道是情書了?」店長反駁了阿美的猜測。
「不是情書,難道是來要債的呀?」阿美嗤了一聲。
「哦?我就不信你收過情書。」店長譏諷著阿美。
「店長,我們來打賭嘍,輸的請看電影!」阿美勝券在握的樣十。
「我才不幹呢,輸贏我都要陪你看電影,這樣我不就在做賠本生意了嗎?」
「我肯跟你看電影,算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呢。」
年輕人在一起就是嘻嘻哈哈,談笑風生之間,於妃莉將那封淺藍色的信緊握進掌心之中。
第七章
給你的第一封信:
想念你 在清晨凝眸的第一瞬問;
想念你 在悶熱難耐的夏日午後;
想念你 在那孤獨的情人節夜晚;
想念你 在半夢半醒的深夜時分。
於妃莉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裡想的,全是他今天送來的情書。
他到底想做什麼?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她好不容易從傷痛中走出來,他為什麼還要來找她?為什麼還要再次走入她的生命裡?
他飄逸有力的字跡,像是書法般有著行雲流水;而他字裡行間,火辣坦白,她的心無法受控制,一下子又沉溺進去了。
失眠了一夜,她好不容易才在清晨時分入睡,不到中午,她又從睡夢中驚醒。
河邊的風翻揚的吹著,夢裡的他,無情的摧殘著她的青春夢。
她從床上坐起,胸口還在起伏著,睡在身邊的陶起得早已經起床了。想起他昨日的信,她起身在書桌裡的抽屜裡又拿出來讀了一遍。
真的?假的?她的心頭怎麼一團亂呢?
她拉開窗簾,蔚藍的天空如水洗過一般,她深呼吸著清新的空氣,這時陶起得的笑聲混著小土狗呆呆的吠叫聲從院子裡傳了上來。
她從窗戶往下看,正看見呆呆奮力一躍,躍上了小陶身上,小陶彎下身親密的讓呆呆的長舌在她臉頰輕舔。
她真羨慕活潑好動的小陶,永遠看起來都是笑著一張臉,像是什麼困難都難不倒她似的。
她心裡矛盾的掙扎著,既期待又害怕晚上九點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