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太瞭解他,才覺得傷他太重。我不該自私的去接受任承融對我的感情,我不該不顧慮到他的感受,我更不該在沒和他分手之前,就跟任承融有親密的舉止,我幹不該萬不該踐踏他對我深情厚愛。」淚水沿著她的雙頰流下。
「白月,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沒有人規定談戀愛一定要有結果,若是這樣,世界上再也沒有男女敢談感情的事。」他抽出面紙,放到她的手中。
她擦了擦淚水。「為什麼你和之維都說不是我的錯,是我移情別戀啊!為什麼連你也不罵我。你平常最愛挑我的毛病,現在為什麼不罵醒我。」她知道他們都疼她,平常鬥嘴歸鬥嘴,他們倆都捨不得讓她受一點委屈。
「人生的路是你自己要走,感情的事也是你自己選擇的,之維都不怪你了,我更沒有理由阻止你。之前不讓你進大風,你還不是不聽勸,我行我素。事情發展到此,相信之維早在你崇拜任承融崇拜到走火入魔的時候,就已經心裡有數了。」他不希望她太過自責,若不好好開導她,他怕她的心中會留下陰影。
「我一開始真的只是把任承融當偶像迷戀,根本沒有想到會有那麼一天,能夠和他談戀愛。這麼多年來,也許在默默中,我對他竟投入了連自己也不明白的感情。」心中的話說出了口,她的情緒得到疏通,慢慢的平穩下來。
「其實之維是個明白人,不該他的他絕對不會強求。」他想著之維的個性,之維是個寧願犧牲自己也不願別人痛苦的好人。
「我知道,之維他總是以我的意見為意見,我好強任性,他也統統順著我,跟他在一起就跟你在一起一樣的自然、快樂,我真的不願讓他受到絲毫傷害。」她仍深深的自責,這刻起她才發現,她只怕夏之維受傷害,根本無心要挽回這段感情,也許她從來都沒有認真的愛過他。
「傷害是難免的,但長痛不如短痛,何苦彼此牽扯這段沒有結果的戀情。」
「白宏,你真好!像個張老師。沒想到你沒談過什麼驚天動地的戀情,竟能說出這樣長篇大論,你讓我減輕不少良心上的不安。」她勉強堆起笑,笑眼裡還殘餘著淚水。
聽到她開始能跟他說笑,他明白這是她心情好轉的前兆。
「任承融大我們這麼多歲,無論在做人處事各方面都比我們有經驗,況且他的身家背景,跟我們這種平民百姓相差甚遠,希望你好好的想清楚,你所決定的事對不對。或者他對你只是一時的新鮮,激情過後,他還能對你好,還是像他過往的女朋友一樣,漸行漸遠。」
她想著他的話,整個人陷入苦思。許久,她才慢慢開口:
「愛情不是論斤秤兩的,沒有絕對的平等,更沒有人能預期到以後的日子會怎麼過。我喜歡他,單純的想跟他在一起,我只珍惜現在擁有的,以後不管我們的結局是什麼,我都要試一試,否則沒有開始就害怕結束,那人生中就再也沒有任何事是有意義的。」
「你能這樣想,表示你真的想通了,就像你和之維交往,當初你們兩人也不會設定好是為了結婚而交往的,既然你找到更適合你的人,你就勇敢的追求你的愛情,別為了之維而斷送眼前的幸福。」
「嗯!我會好好的想想,在沒想清楚之前,我不會貿然的接受任承融的感情。」她點頭,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
「白月,我是你哥哥,我很自私,無論是任承融或者之維,我都不希望你受到傷害,在追求真愛的過程中,我希望你能好好保護自己、善待自己。」
白宏的用心和夏之維一樣,只是夏之維不善用言詞表達內心的想法,只能簡單的祝她幸福,而白宏的便捷口才,讓他把想法完全清楚,她如果真心要讓夏之維快樂,就不能再有愧疚之心。
窗外的雨似乎停了,原本滴滴答答敲打在遮雨的響聲也聽不見了,希望明天能夠雨過天晴,一如她的心情。
第八章
天光未亮,地上猶有昨夜殘留的雨痕,整條巷弄被雨洗刷過後,空氣格外的清新。
任承融六點半不到就在白月家樓下守候。
只看見早起運動的人,趕著上班上學的人,各自匆匆走過他的身邊。
他耐住性子,盯著手錶上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經過昨晚的事,他真的沒有把握白月還會跟他一起去日本。
昨晚,他沒有勇氣撥電話給她,想讓她有時間可以考慮清楚,她究竟愛的是他或著是夏之維。
雖然昨晚她曾在他懷裡結結真實的哭了好一會兒,最後她不讓他理她,也不讓他有開口說話的機會,就狂奔回公寓。
他明白她的心思混亂,可是抓不著她的想法,不能逼她作任何的決定,他只能一早在這裡枯等著她。
從來沒有過,他從來沒有為了一個女人整夜輾轉反側,怕的是她突然良心不安,而選擇了別人,讓他這一段才開始萌芽的戀情提早枯萎。
以前的女人,他總是抱著合則聚,不合則散,從不強求任何一段感情,也從沒有為一個女人如此費盡心神。
再次看手錶,六點三十分了,他真想去接她家的門鈴。
他告訴自己,再給她五分鐘,或許她起晚了。
六點四十分,他已經按捺不住腳步,想朝她家的公寓走去,看見她抱著一個大型的行李箱朝他走來。
他笑了,心臟差點停擺,幸好她及時的出現。
她走到他的面前,氣喘如牛。
「你就寧願站在這裡等我,也不願上樓去幫我扛行李。你知不知道,我要從四樓扛這個超重的行李下來有多累?」她翻了翻白眼,氣呼呼的。
他凝視著她的微腫雙眼,留下整夜哭泣的痕跡,雙頰因為用力而微微潤紅,他就這麼呆看著她。
一旁的司機小王目瞪口呆,什麼時候總裁反而被身邊的特助使喚著,也沒見過哪個下屬敢叫總裁幫忙扛行李。他也很機靈,看出總裁沒有生氣,而是笑著一張臉,他馬上打開後車箱,走到白月旁邊。
「白特助,早。」小王彎腰。
「早啊!小王。」
小王拿過她的超重行李放進後車箱。
她身穿一件大一號的高領毛衣和牛仔褲,外套一件超大的淺咖啡色風衣,清晨的冬風吹來,她還是忍不住哆嗦著拉高了風衣的衣領。
「我很冷耶!能不能先進車子裡面?」她看著他深情的模樣,心裡頭其實是暖暖的。
他替她開車門,讓她先坐進去。
「能看見你真好!」他進人車內說的第一句話。
小王也坐進了司機的位置,快速將車子駛離這條安靜的巷子。
「你以為我是個公私不分的人嗎?」這是她將風衣脫下,放在膝蓋上。
雖然他連出國都是一整套正式的西裝,難免有種冷漠刻板的形象,但是他坐在她的身邊,無形中感覺到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暖意。
「不是。我只是怕,怕你不去日本,我會永遠的失去你。」他側頭對著她說。此時此刻,他好想將她擁進他的懷裡,無奈有個第三者在場。
「我來,純粹為了公事,你別想太多,這並不代表我決定了什麼。」她不想這麼快給他答案,畢竟兩人真正相處的時間很短,短到她不放心將真心全部的掏出。她還在等,等他給她絕對的感動。
「你能來,我就心滿足了。」他有把握,再給他一些時間,他絕對能征服她的心。
昨晚,當夏之維說出她為了他放棄最愛的美術設計,為了他剪去留了多年的長髮,他的感動就一直充斥胸口。
她連他是怎樣的人都不瞭解,只憑著雜誌上的歌功誦德,維持長達八年之久的崇拜。那是怎樣的一種情感?他雖然來不及參與她的過往,但是他能確定,在未來的日子,他絕不會讓她踽踽獨行。
oo
車子行經高速公路,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桃園機場的出境大廳外。
司機小王忙著將行李搬下車後,任承融差小王回去,只見兩個大小懸殊的行李箱放在地上。
他拖著大的行李箱,讓白月拖著小的行李箱,一起朝出境大廳走去。
「你打算要離家出走嗎?」他脫了一眼手上的行李箱,足足有他的兩倍大。
「誰讓我的身份特別,男裝女裝都得準備,你以為我願意啊!」她笑著回他。
兩人在櫃檯辦好劃位手續,將行李箱托送完畢,距離飛機起飛還有一個小時,她只好到處閒逛,藉以沖淡彼此間那種似有若無的尷尬。
從台北直飛大阪需要三個多小時的時間,在飛機上兩人都極有默契的不提昨晚的事,純粹聊些公事。
是誰讓他放鬆心情將這次的出差當成旅遊,沒想到一逕談公事的人竟會是她。
他明白,她的內心還脆弱的不堪一擊,她所表現出來的都是一種強裝的假象,他不願逼迫她,想讓她有足夠的時間沉澱思緒,於是他陪著笑臉,說些無關痛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