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車門邊,並沒有上車的打算。
他探頭出來。「上車。」
她依舊沒有移動的跡象,好像失去了面對他的勇氣。
「還是要讓我抓你上車。」他出言恐嚇。
她當然不能讓他抓她上車,萬一被熟人看到就完了。
她嘟著嘴,不甘願的開車門坐了進去。
他怕她冷,馬上將車內的暖氣開到最大。
車子在寂靜的空間裡高速行駛,她不願開口問他要去哪裡,反正他也不敢將她賣了。
車子開進一處大樓的地下停車場,她認出來,這是他的家。
他將車子停妥後,逕自下車,繞到另一邊的車門,將車門打開。
看這樣子,她不下車都不行了。
他用遙控鎖將車門鎖好,才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她心不甘情不願的跟在他身後走著,其實她大可不必跟他來此,可是做賊的心虛,再怎麼說是她騙了他,她無法不將他的怒氣放在眼底。
她竟然可以和別的男人那樣親熱,害他不顧一切的拆穿她的把戲;本想陪她多玩玩她女男裝的戲碼,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剛剛那男的還與她臨別的一吻,表現的那樣依依不捨。
電梯直達十七樓,走進了他的家後,她杵在門邊,不知該怎麼辦。她的眼神飄啊飄的,有時看向他,有時不安的亂看著四周。
他今天穿著一套藍色系的運動服,顯得年輕,有種飛揚的活力;只是他的臉色實在太難看了,糾結著雙眉,抿緊的厚唇,不時還用他那單眼皮的大眼瞪視著她。
看著他從廚房出來時,手上多了兩杯熱茶。
他將熱茶放到茶几上。「喝茶吧!」
她找了張高他最遠的位置坐下,並下意識將短裙拉了拉,才拿起熱茶。
「他是誰?」任承融喝了一口熱茶,看著一身僵硬的她。
「誰是誰?」對他無頭無尾的問話,她也楞住了。
「剛剛和你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是誰?」他質問她,口氣依舊不悅。
她摸不著頭緒,他不先問她是誰,反而問別人是誰,有沒有搞錯?
「你不問我是誰嗎?」她的尾音揚得高高的。
「你是白月。」他用肯定句,現在換他來嚇嚇她了。
她真的被嚇得彈了起來,還差點讓手中的杯子滑落,穩住了重心,她先將杯子放口茶几。
「你……你……」她難得的大舌頭,腦子轉不過他丟下的炸彈。
「你是白月,白宏是你的雙胞胎哥哥。」他也站起來,走到她的面前。
他嚴肅的口氣不見了,眼角有種歡心的笑意。
「你怎麼知道的?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她慌了,難怪他剛剛看見她的時候,沒有絲毫的驚訝,還那麼沉得住氣,原來他早就知道她是假男人的事。
「你說呢?依你的聰明,應該不需要等我來告訴你。」他又走進一步,整個鼻子幾乎頂上她的額頭。
她心慌的倒退一步,在他強力氣息的包圍下,她根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在商場上,他得在夾縫中求生存,練就他一身精明能幹,目光卓越的實力,沒有人能騙得了他,也沒人敢騙他。
在感情上,他的交往對象,大都是透過父執輩的介紹,也有的是投懷送抱。他覺得談感情是很浪費時間的事,所以他從不強求,也不會隨意去欺騙女人的感情,更不會讓女人來騙他,好聚好散是他相處的原則。
而眼前的她,一開始就騙了他,他必須逆轉這種情勢,一切的局面換他來操控。
她退,他跟著進,直到她退到了牆壁。
他將雙掌放在她雙肩上的牆壁,將她圈在小小的空間中。
「你這樣……讓我怎麼說話呢?」她顯得侷促,眼神再也不敢坦然的看著他。
她再怎麼大刺刺,還是個女人,他這樣親密的環繞著,她連張口呼吸都覺得困難。
他滿意她害羞的表現。「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那個男人是誰?」他的雙手沒有放下的意思。
「他是誰不關你的事!」漸漸習慣他的氣息,她的腦子也恢復了運轉的能力。
「是嗎?」他的眼神凝視成火,很快就將她吞噬、燃燒。
受不了他熾熱的眼神,她硬是撇過臉,只要不看著他,她就會鎮定下來。
「喝醉酒,是不是我喝醉酒那天?」她靈光一現,只有這種可能性。
「沒錯,我就知道你想得到。」他的眼神,無疑是稱讚著她的聰明。
她雙手一揮,揮開他的雙手,人也往旁邊挪開一尺遠。「你脫了我的衣服?」
他點點頭,要笑不笑的看著她。
她凝聚了威力。「你這個小人,趁我喝醉的時候,你還對我做了什麼?」
「你自己想呢?」他不想為他的行為辯白,讓週遭更添曖的況味。
不對,不能中了他的計策。她曾仔細檢查過那條綁在胸前的白布條,沒有被解開過的跡象,可見他並沒有對她做不該做的事。
「你為什麼不當場拆穿我?」她疑惑的看著他。
「你癡戀了我八年,為了我還甘冒著觸法的危險,為的就是要待在我的身邊,對你的這分深情濃意,我怎能不接受呢?我又怎能忍心,讓你的用心良苦,付諸水流呢?」他呢喃式的低語,又走近她的跟前,讓她原本的劍拔弩張,失去了衝動,換來一顆跳動不已的心。
他這樣說,好像她愛戀他許久,好像她用盡辦法,也要得到他,那她跟那群投懷送抱的拜金女郎也沒什麼兩樣。
「不是像你說的那樣,我並沒有癡戀你。」她為自己辯白著,被一個男人當面挑明她的感情,那是很丟臉的事。
「那是怎樣?是你自己說的,八年來我是你唯一的偶像,對於你的仰慕,我欣然的接受。」他的目光成癡,他想,他是喜歡上這個意料之外的女人了。
「不是的,你別自作多情,我只是為了圓一個夢想。」她急著找一個解釋,停頓了一下,她繼續說明:「我是欣賞你的做事能力,還有你的商業頭腦,所以才想盡辦法,跟在你身邊,想學得一些經驗,偏偏你只用男性,我不得已只好拿我哥哥的身份證件去應徵,絕沒有涉及男女的感情!」她一口氣連珠炮似的急於說完。
他笑看她明顯欲蓋彌彰的強烈反應。「是這樣嗎?那真是我自作多情。」
她猛點頭,雙頰有著蘋果般的亮紅。
時間凝聚在空間裡,引動了他心裡那股意念,緩緩低下頭,吻住她那因為寒冷而略微發紫的唇色。
她明白他的動機後,想轉頭逃開,他強而有力的雙手,鎖住肩膀不得動彈。
他咀嚼她的甜美,這個沒在他想像裡的吻,深深觸動他的心弦。以前的幾個女朋友,包括唐韻涵,他總是在應付她們的熱情,只有眼前的她,是他真心渴望的。
白月雙手抵在胸前,心裡不爭氣的慢慢接受這個吻,享受這個吻,他的吻讓她意亂情迷,讓她不知所措。
不行!她尚存的一點理智告訴她,她還有個之維!想起對她好的夏之維,她抿緊唇,收住這個吻,在他已經融入她的柔情時,輕輕推開他,轉過身背對著他,她的頭則頂住了牆壁。
她撫平狂亂的心緒,這樣有著甜美的吻,從來沒有在夏之維身上感受過,她明白自己的心,早已慢慢偏向這個一向不苟言笑、鬱鬱寡歡的男人。
看著那張曾在她夢裡出現千百回的臉。「你不該吻我的。」再下去,她會辜負夏之維的感情。
「為什麼?」他明明可以感受到她的心,跟他一樣充滿了期待與渴望。
「你有了唐韻涵,就不該對我做這樣的事。」她模糊自己想法,把責任推給他,「我跟唐韻涵還沒深交到那種非誰不嫁不娶的地步,況且我已經當著你的面跟唐韻涵分手,選擇了你,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他轉過她的肩膀,他要看清她的表情,否則他會搞不清楚她說的是真是假?
對於他的告白,她圓睜了一雙明亮大眼。原來那天他的話,還有這一層的含意,她心亂如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將視線定在他的胸前。
「你不敢承認你喜歡我,是不是因為晚上和你在一起的那個男人?」他繼續追問,這是他今晚一直存在心中的問號。
「他是我的男朋友。」艱難的說出口,她不想騙他。
他早就猜到了不是嗎?心中一股酸味直達胸口,他放開她,走近廚櫃,倒了一杯酒,一口飲盡那甘澀的酒。
看著無言的他鬱悶著一張臉。
「既然我的身份已被你拆穿了,我也沒有任何立場繼續待在大風,明天我會提出辭呈,我不會帶給你困擾的。」
「你已經帶給我困擾了,我不許你辭職。」他的眼神灼灼,口氣非常的堅定。
「為什麼?你不是要男的特別助理嗎?」她不明白。
「你不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我以為你是個敢做敢當的人,我要你繼續扮演白宏,我沒讓你離職,你就永遠不能離職。」他冷著音調,又倒了一杯酒,讓苦苦的酒氣充滿他的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