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壯士搭、搭救。」沈含笑下意識的低頭,勉強的擠出話來。
為何這名乞丐的目光一次比一次叫人心顫,幽暗冰冷得好似蘊藏著許多憤恨……
「我爹會好好報答你的。」她垂眼輕道,迴避的轉身想走。
不是沒聽到他在上鼓樓前說要以自己作報酬的那段話,只是她真的很怕!
他陰冷的冰寒眼神讓她心慌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報答?嗤!我已經說過,你們給不起的!」他冷冷的揚唇輕笑,伸手將沈含笑拉了回來。
「男女授受不親,請壯士放手!」為他的唐突舉動,她錯愕的想抽回手。
「別說什麼狗屁道理,我只知道妳爹已經把妳給了我,妳就得跟我走。」他寒著臉抓著她往樓梯口去。
沈含笑心驚的連連搖頭,還想開口,卻讓他一個瞪視給嚇噤了聲。
「先前是誰說只要能解救你們,就算是自己的命也願意給?難道妳想食言?」他在幽暗的通道裡站定,回頭冷道。
「我……我……」沈含笑無言以對,複雜的心緒在心裡轉了千百回,最後還是同塵埃落定般的只剩歎息。
任誰都想不到,他不要金銀珍寶,卻獨獨要她?只是……為什麼?
「為何要我?」她遲疑地問。
從他冰冷排斥的臉色,她知道他不想接近自己,那總該有個理由吧!
「因為──」他的目光沉了下去,用冰冷的眼神劃出距離,不讓她的柔媚和無助有打動自己的機會。
「我恨妳的笑容,我要毀了它!」他冷睇她片刻後,緩緩吐出這句話。
本來他想擄了她賣到城裡最大的青樓,讓她受辱活不下去、讓沈青痛苦自責,可是現在他有了不同的想法。
之前看見她,見她在大街上露出的燦爛笑容和愉快神情,明白的告訴他這些年來沈家一家人過得有多愜意!
而這十八年來,他夜夜夢見夏家人哀嚎呼救、倉皇逃命的景象,他們冤死的魂魄仍在破敗的夏家大宅裡來回飄蕩,但造成這一切的兇手和他的家人卻如此逍遙快活!
這個想法讓他憤怒的想殺了她!
因此,他決定要親手毀掉她,抹去她臉上的笑,讓她嘗嘗他所經歷過的痛苦和艱辛!
「你──」她錯愕的盯著他,一句話都擠不出來。
他竟然是因為這種理由才救她!
沈含笑睜著大眼,清亮的瞳眸裡泛出了水光。
她懼怕驚嚇的模樣,讓裝扮成乞丐的夏侯戈,不知為何的揚起了怒火。
他眉眼一沉,忽地轉身將她壓在陰暗的牆壁上,頭俯了下去,以駭人的氣勢狠狠的吻住她的唇。
不顧她的掙扎和抵抗,他粗魯的蹂躪那兩片紅唇,直到氣消了才放開她,冷笑著將她拉下樓。
第二章
出了鳳鼓樓,夏侯戈停也不停地拉著沈含笑就要走。
「笑兒!」沈清大驚失色的在家僕的攙扶下,急急忙忙的追了過去。
「爹!」一聽到爹的呼喚,沈含笑的淚落得更凶了,她掙扎的想甩開夏侯戈的手。
在看到沈青等人驚慌的表情時,夏侯戈突然邪惡的撇嘴一笑,猛地由後抱住她纖弱的身子。
「放開我!」沈含笑嚇得小臉翻白,又氣又急的連連掙扎,難堪的再度掉下淚。
「壯士,請你放開笑兒,你要什麼珍珠寶物,老朽都給,只求你別為難老朽的女兒。」沈青低聲下氣的哀求。
「我說了,我只要她。」夏侯戈邪佞的宣示,而後緩緩靠近沈含笑的耳邊,威脅道:「我既然能救妳,就有本事毀了妳們沈家!妳想看妳爹和沈家所有人為了妳的食言而死不瞑目嗎?」
他惡劣囂張的模樣讓所有人都快看不下去。
「你、你這乞丐別欺人太甚!」沈青憤怒地喝道。
夏侯戈冷冷的嗤笑了聲,猛地一提氣,纏抱在沈含笑腰間的鐵臂緊束了起來,讓她險些斷了氣。
「爹!算了,您就當沒我這女兒吧。」在他的脅迫下,沈含笑也只能認命了。
「這怎麼可以──」沈青大驚失色。
「夠了!這是她親口答應的,從現在起她的命就是我的,和沈家再無關係;還有,既然要跟我這乞丐,就得像個乞丐婆,這些沒用的東西都給我扔了!」夏侯戈用力扯下她發間鑲著珍珠的精緻玉釵和身上的飾物,不屑的往地上摜去。
「不!我絕不答應這事,我寧可留她一輩子,也不讓你這臭乞丐糟蹋。」沈青氣得猛喘,顫抖著手指著夏侯戈要他放人。
「爹……」沈含笑難堪的低喊著,眼淚撲簌簌的流個不停。
「哈……」夏侯戈張狂的仰天狂笑。「你留得住嗎?還是該說這裡誰有能耐攔得住我?不過你放心,你的寶貝女兒不會離開太久的,哪天我玩膩了,不想要她的時候,就會放她走。不過……到時我可不敢保證她是不是還完好如初!」他粗魯的扣住沈含笑的下頷,粗糙大掌緩緩的在她細滑的臉頰上摩挲著。
這樣輕佻的舉動讓沈含笑難堪不已,也讓沈青氣得猛跳腳。
「我、我跟你拚了!」沈青激動的衝向前。
夏侯戈閃了開來,輕鬆的抱著嚇呆的沈含笑躍上後方商家的屋簷,從容的離開……
☆ ☆ ☆
荒僻無人的深山裡,一間破爛的木屋立於山崖邊,底下是萬丈深淵和湍急的溪水。
夏侯戈推開幾乎擋不了風的破舊木門,走了進去。
「二哥!她怎麼會──」一直在屋內等待的夏雲楨迎了上來,望著夏侯戈懷裡的沈含笑,有些不解的問著。
之前明明說好由他出面假扮強盜擄走沈含笑至鳳鼓樓,然後在眾人面前好好羞辱沈青一番,接著再由二哥假扮的乞丐出面帶走沈含笑……只是,為什麼二哥會把她帶來這?這和他們當初的計劃不一樣啊。
「二哥不是說要把她送到城中的青樓裡……這是怎麼回事?」夏雲楨雖然有些疑惑,但更有鬆了口氣的感覺。
畢竟用這種方式毀了個女人的清白,哪怕是間接經由自己的手,他仍然覺得罪孽深重,強烈的罪惡感讓他這幾天都寢食難安。
直到這一刻,他終於可以暫時鬆口氣。
「我改變主意了!這女人──我要親手毀了她!」夏侯戈將被劈昏的沈含笑放在斗室內唯一的一張破床上,雙手交抱在胸前,冷冰的望著她的睡容。
「二哥,你要親自動手?」夏雲楨詫異的望著他的背影。
這是什麼意思?
「你以為我會改變心意饒過她?不──」夏侯戈詭異的低笑出聲,跟著做了個令夏雲楨傻眼的動作。
他伸手輕撫沈含笑熟睡的臉龐,彎下身在她紅菱唇上輕落下一吻。
「你知道嗎?這美麗的唇瓣很快就再也不會有笑容,我要她為夏家人的冤屈流淚哭泣;要她為自己這些年的舒適生活後悔,還要讓她後悔──遇見我!」他邪佞中透著癲狂的神情,讓夏雲楨怔在當場。
他想他懂二哥的話是什麼意思──讓她先愛上自己,再狠狠地踢開她……這樣的作法的確比殺了她還殘忍。
「二哥,你真的決定了?不後悔?」明白自己說什麼二哥都不會聽,夏雲楨苦笑的擠出話來。
「是的!我要讓她愛上我,再狠狠的遺棄她,讓她這一生都活在痛苦裡,永遠不得超脫,就像這十八年來,我沒有一日能安寢!」
夏侯戈充滿憤怒和報復的口吻,讓夏雲楨無言的僵立在原地。
報了仇就真能讓二哥卸下心裡的負擔,從無止盡的仇恨中解脫嗎?他不知道,只擔心當那天到來,二哥會後悔莫及!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別插手這件事,只管照計劃潛入沈家。」夏侯戈道:「我要沈青那老賊就此一蹶不振,永世不得翻身。」
夏雲楨緩緩的點頭,臉上帶著些許無奈,正要轉身離去,身後又傳來夏侯戈的聲音。
「沈含笑身邊的那個婢女你見過了吧?去弄清楚她的來歷,我不想殺與沈家無關的人。」夏侯戈不多作解釋,冷冷的拋下這句話。
「二哥是因為她的模樣很像……娘,所以才想饒她一命吧!」夏雲楨脫口而出。
他假扮強盜擄走沈含笑時,也看見了那個衝動又莽撞的小婢女,她長的真的很像他們死去的娘,害他當時嚇了跳,險些沒失手放開沈含笑。
「像不像都無所謂,你可以走了!」夏侯戈目光一斂,揮手要他離開。
☆ ☆ ☆
當沈含笑睜開眼睛時,已是黃昏了。
她動了動酸麻的身軀,雙眼迷濛的望了望殘破的屋瓦和斑駁剝落的土牆。
這是什麼地方?她記得那乞丐將她帶出了城,但是後來呢?摸著疼痛僵硬的脖子,她怎麼都想不起來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
一隻長著老繭的大手突然由後方伸了過來,輕撫上她的雪白頸項,來回揉捏著。
「誰?」沈含笑冷不防嚇了跳,直覺的躲開。
一見到夏侯戈冰冷的臉龐,她驚嚇的直往牆角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