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睿堯無奈而悲哀地望著她落淚,卻無法親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珠,他的夏萌是愛笑的,但是他卻讓她失去了笑容,逼她遠離屬於他們兩個的記憶。
忘了他,真的是對她最好的事情嗎?他不願見到她的不幸,可是她此刻面臨的痛楚,他卻連幫她擦乾眼淚這點小事都做不來,而他的內心深處,卻也跟著她掉進過往的甜蜜中,他無法否認當他親眼見到樊散東吻她的時候,他有多麼想殺掉那個男人,當夏萌憤恨地打了樊散東後,他居然十分掀喜,欣喜她仍牽掛著他、欣喜她的心總在自己身上,而他卻早已死了七年……
「你可不可以跟我說說話……」聶夏萌幾乎泣不成聲,憤怒地拍打著石碑,「拖把頭,你跟我說話啊!我 要聽到你的聲音,不管你是躲在哪裡,你都出來跟我說說話,我不要你變成天使後,就忘了我……」她吸了吸 鼻子,「該死的!你出來跟我說話,你聽到了沒有?你忘了我嗎?告訴我……」
強烈想現身在她面前的慾望不斷扯著凌睿堯的心,他何嘗不想讓她見他?他有現身的能力,但這七年來他已經不知多少次克制住自己別在她面前現身,否則就是將她推入更萬劫不復的深淵,可是見到她這麼痛苦,他 又怎麼忍心……
不!不能,他不可以在這麼緊要的關頭讓她退回過去,他已經死了,而他必須漠視自己強烈的心絞、必須 強迫她去面對他已經死亡的事實,他只能存在於她的過往中,不可以再讓她默悼著他,度過她另外的七年,他 要她幸福。
凌睿堯痛楚地瞅著她緊抱著自己的墓碑,就如死守著最後寶藏的守財奴。
那不該是夏萌應該擁有的結果啊!真正地去愛一個人,並非是完全的佔有,明白自己會帶給所愛的人不幸時,在該放手的時候仍要痛下決心地放手……
第六章
「聶醫師……你們吹了嗎?」小護士小心翼翼地望著聶夏萌,期望能從她的表情中得知一點端倪。
「什麼?」聶夏萌抬頭望著小護士,腦子裡轉來轉去的全是臨床資料。
小護士古怪地瞅著聶夏萌暗忖,聶醫師真是很奇怪,樊先生到處去跟女人說「我愛你」是大夥兒明白的事,但是最近樊先生好像已經變心,轉移目標了耶!難道聶醫師一點都不緊張嗎?還能像平常那樣談笑風生,
「我是問……樊先生啊。」
聶夏萌聞言臉色立刻拉了下來,溫和的笑顏轉為冰冷的瞪視,瞧得小護士不寒而慄地噤聲,反射性地將資料擋在胸前,像是下一刻聶夏萌就會對她開火炮擊。她膽戰心驚地明白自己又多嘴了,只要是明眼人,沒有人不著得出來聶醫師的確在生樊先生的氣。
「幹麼跟我提那個人?」聶夏萌的口吻頗為不悅,一想到她的初吻被那種人奪走,她就怒不自抑,她應該找個時間吧他從眼中除去才對,偽造文書幫他轉院也好,她就是不想看到他那張邪惡又氣人的臉!
小護士慌忙地搖頭,「呃,沒有……」看來聶醫師是真的和樊先生吹了,倘若聶醫師知道樊先生馬上又去追別的女人,恐怕樊先生的下場會很慘,說不定連告訴聶醫師消息的她都會遭殃。
聶夏萌不信小護士會突然沒事提到樊散東,他鐵定又故意搗下什麼亂子了。「他又闖禍了嗎?」真不曉得她是沖了什麼煞,她愈是想離他遠點,周圍的人反而愈是好事地將他身邊所有發生的事情全部向她報告,好似她真的有義務去管樊散東的閒事似的。她?哈,乾脆教她去把他下了鍋煮湯還來得實際些。
小護士欲言又止地望著聶夏萌,不知該不該將她今天早上聽到的事情跟聶復萌說,可是不說情況就會愈糟糕,怎麼辦?邱主任都說他不會管這件閒事,要聶醫師代他去解決了……
「到底什麼事?」聶夏萌愈等眉頭就擰得愈緊,她這個人最沒有耐性了,要真等到小護士願意把事情說出來,只怕要等到鐵樹開花、人老珠黃。
小護士猶豫了半晌,眼光始緒不敢正視聶夏萌兇惡的眼睛,聶醫師這幾天好奇怪哦,只要提到樊先生的名字就會發火,她還當只是情侶間的吵架罷了,可是聶醫師的眼神又好像想殺掉樊先生的樣子。「是、是林小姐啦……」
聶夏萌悶悶地挑高眉,「林小姐怎麼啦?」又是那個善妒的大花癡!倒追不到樊散東就是倒追不到,嘴巴大得到處造謠,好像天下不亂,她大小姐不高興似的。
小護士深深吸了口氣,趁著還有勇氣的時候趕緊將解決問題的事丟給聶夏萌,反正她傳完話快溜就行了,以免遭池魚之殃。
「是這樣的,樊先生對最近剛住進外科的一位小姐又說了『我愛你』,而且整天都待在那個小姐的病房裡,結果這件事被林小姐知道了,今天早上就跑到那位小姐的房裡大罵人家是狐狸精,聽說還把人家罵哭了,後來主任看情況不對,就叫醫務人員盡量讓林小姐待在病房裡,何林小姐很生氣,說要告醫院妨礙她的自由
……"
聶夏萌臉部的肌肉抽了抽,咬牙問道:「然後呢?」又是樊散東!
「然後主任說這種事情他不想管,既然聶醫師是樊先生的……朋友,要你去解決這件事,勸告樊先生別再招蜂引蝶……啊,不是,是『謹慎自己的言行』,否則這種事情永遠也解決不完……」小護士眨了眨眼,暗自希望臉色愈發凝重的聶醫師可別拿自己當情緒垃圾桶,她又不是自願當上傳話桶的。
聶夏萌咬得牙根都快崩碎了,她用力闔上資料夾,憤怒地起身,「他媽的,我為什麼要管這種鳥事?」他到底還想玩她多久?才幾天上夫,他又可以讓醫院人仰馬翻,她又不是他的馴獸師!
「可是主任……」
「當然,我的教授只會把問題丟給我,要我自己去找方法解決,明著說叫做試鏈,暗著說叫做整我!」聶夏萌拉正自己的醫袍,剛銷假上班就遇上這和事,她不火大都不行。樊散東那傢伙肯定玩她玩得還不夠,還得找些其他的女人來消遣,然後站在局外冷眼旁觀一堆女人為地爭風吃醋,這種男人根本就是禽獸!
「我現在就去找人。」聶夏萌森冷地開口,胸中的怒火高漲得出乎她的意料,她煩躁地繞過桌邊,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自己那股翻騰的怒意源自何處,又為何會翻攪得如此劇烈,幾乎已經超過了應有的界限。
「聶醫師,你不是要去找樊先生嗎?」小護士看著聶夏萌往心臟內科病房的反方向走,不禁叫住了她。難道聶醫師已經氣得忘了樊先生是心臟內科的病人?
聶復萌冷冷地回頭,「誰說我要去找他?」她才不會去找他呢,以免自己一時控制不了自己活活掐死他,「我要去安撫今天的受害者。」大家都只想到樊散東和那個大花癡,把真正無辜的受害者忘得一乾二淨,說不定她心理上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在同時,自己也要勸告那個女人離他遠一點,免得又成了被玩弄的對象。
「你是說水小姐嗎?」小護士疑惑地問道,奇怪,聶醫師該去找的人不找,偏偏先想到去我一個和解決信件事情無關的女人。
「水?」聶夏萌停下腳步,回頭望著小護士。從小到大,她認識過姓「水」的女人只有一個,難道……
「對啊,那位小姐姓水,很特別的姓是吧?所以我一看過就很容易記起來了。」小護士笑了笑,想起那雙妖異中帶著邪魅的水眸,「當然水小姐本身也很特別,讓人很難忘掉她身上的那抹氣質。」也難怪樊先生會對聶醫師失去了興趣,有水小姐那樣的美女在醫院裡,就算偶像明星站在她身邊也會失去了光彩。
「戀夜學姐……」聶夏萌又咬了咬牙,轉身加快自己的速度趕往外科病房。樊散東那傢伙,她才不會讓戀夜學姐遭受這種人的玩弄呢!她雙腿下的步伐交替的速度愈來愈快,最後幾乎跑了起來。
胸中的那抹為戀夜學姐焦急的情緒不斷翻覆著,意外地牽動了一絲與過往回憶似曾相識的感覺,那種情緒總伴隨著戀夜學姐而發生,而很不巧的,她第一次產生這種情緒就源於戀夜學姐,然聶夏萌卻對這種許久未曾感受的情緒毫不知情。
那是……酸的,為什麼?她在吃樊散東的醋嗎?因為他接近了如女神般純潔的戀夜學姐?可是她雖然尊敬學姐,但不至於……
聶夏萌僵著一張臉低聲詛咒,「看來那個瘋子不僅讓醫院裡所有的女人瘋了,連我也被逼得快要不正常了。」
***
「戀夜學姐!」氣喘呼呼地趕到病房,聶夏萌粗魯地打開房門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