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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向吟

  樊散東撫著一邊的頰,緩緩地迎視她暴怒的眼光。

  聶夏萌氣息急促地瞪著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有這種舉動,他和她是哥兒們,然這種事是哥兒們會有的行  為嗎?他居然想強吻她!雖然他總是跟每個女人開玩笑地說「我愛你」,但不代表他可以想吻誰就吻誰。

  「樊散東,從今天起,我們兩個連哥兒們都別做了!」

  第五章

  聶夏萌緩緩地咧開無聲的笑容,躡手躡腳地走進社辦,她朝水戀夜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後者盈盈的妖異水眸略閃過笑意,繼續低頭把玩著她手中的牌。

  走到那個趴在桌前的長髮男子身後,聶夏萌的嘴咧得更誇張了,手中亮晃晃的剪刀閃著冰冷的寒意,她還刻意在他後頭停了一下,確定他已熟睡,然後才邪笑地輕撩起他束在腦後的栗色長髮,準備一刀剪下。

  「有殺意!」凌睿堯突然睜大眼睛大叫一聲,像條蛇般滑溜地鑽下桌去。

  聶夏萌一把準備好的大剪刀只剪到幾根長髮,她懊惱地低吟一聲,冷不防地以眼角瞄見他已無聲無息地起身,然後反而伸手將她攪進懷裡。

  「拖——把——頭!」聶夏萌咬牙切齒地給他一拐

  子,聽著他的悶哼在她發問傳開,她拚命扭著自己的身體,不禁懷疑起他到底是不是詐病,一個有先天性心臟病的人身手會這麼靈活嗎?

  凌睿堯深深嗅進她的發間,滿足地歎了口氣,「我就是喜歡你的味道,聞到你身上的參味,別說整天精神百倍,甚至連我睡到不想醒都不行。」

  「給我去死啦!」聶夏萌毫不留情地朝他俊秀的顏面一拳,趕緊脫離他的範圍,臉色不自覺地飛上兩抹紅暈,「幹麼沒事亂抱人?想抱人不會去找戀夜學姊或希織啊?淨找我的麻煩!」

  凌睿堯果然若有所思地望向另一個在場者。

  水戀夜極微淺緩地抿唇輕笑,神態依舊篤定自若,「社長,別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你受不起的。」

  「對呀,什麼人都可以惹就是不可以惹到你。」凌睿堯同意地又把眼光調回聶夏萌身上,「夏萌,再怎麼說全社團只有你身上才有我最喜歡的味道,我不找你,要去找誰才會有你身上特殊的體香?」

  聶夏萌嗤了聲,「別把我當成清朝的『香妃』,充其數也不過是她的狐臭特別了點,要聞人參味,你不會回家去吃人參雞啊」」她隨手將手中的大剪刀往桌上一丟,看來她今天又剪不到拖把頭的頭髮了,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她發誓,非得見到他後腦勺那綹礙眼的栗色雜毛落地不可。

  凌睿堯苦楚地抿起嘴角,樣子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他轉身向水戀夜哭訴,「戀夜,夏萌欺負我……」

  「乖,乖。」微笑的水戀夜輕輕拍著凌睿堯的頭,像極了慈母的形象,輕聲細語地安慰著他,「誰教你老是把復萌當寵物玩?難怪人家不喜歡你。」

  一瞬間聶夏萌的臉色微微怔了下,她訝然地低頭瞅著自己的胸口,為、為什麼呢?為什麼當戀夜學姊的手  放上拖把頭的頭頂,她的心臟在剎那間抽痛了一下?自己該看慣的,不是嗎?雖然追戀夜學姊的人用好幾卡車也載不完,但在校園裡倒沒聽過她有男朋友,而戀夜學姊的柔又是自己學不來的嬌媚,如果她是男人,她也會將戀夜學姊當成夢中情人。

  但是,為什麼今天看到拖把頭和戀夜學姊這麼親近,她的胸口就怪異萬分?隱隱約約的從心靈的最角落浮起,不可抗拒地發現那股逐漸醞釀的情緒,居然是酸的……

  ***

  那是頭一次發覺自己居然吃起戀夜學姊的醋嗎?想起這段往事,聶夏萌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出神地瞪著眼前的東西。

  嫉妒一個人說來是很傻的,因為妒意的產生源自於自身的自卑,自己得不到像他人那般的事物,便架構起城牆來防衛自己其實已經受到傷害的心,然而嫉妒的本身,則是不自覺地把自己老早放在劣勢的地位上,去自欺欺人地相信自己並沒有受傷,很可笑的謊言,不是嗎?

  也許她當時已經將拖把頭藏在心中的某一個角落,只是等著自己去發覺罷了,再加上戀夜學姊是自己心中的偶像,一方面迷戀著戀夜學姊的光彩神韻,一方面又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像學姊那樣充滿女人味,於是當她心目中的女神居然安撫著另一個重要的人時,那股極端的衝擊便發酵成了妒意。

  一旦坦然承認了自己的醋意,其實並沒有什麼可恥的,可恥的是繼續自我欺騙下去,若真能接受嫉妒的存  在,有很多事都能一笑置之……

  「我發覺你真的有對飲料販賣機傻笑的習慣。」樊散東沉思地瞪著她掛在臉上的笑容,心底隱隱泛出不滿,這女人當真能對一台機器笑得那麼高興啊?要命,他居然吃起一台機器的醋。

  聶夏萌斂回嘴角,飛速地挪開身子站離飲料機,齒間發出不悅的嗤聲,「噴,樊先生,機器還給你了,要  用請便。」為什麼她每次站在販賣機前想事情,總會被他撞個正著?

  樊散東抖了抖口袋,「夏,有沒有零錢?」其實他也不是很想喝,只不過恰巧碰到夏,他就忍不住地上前  逗她。

  她鄙夷地橫他一眼,「別叫我夏,我們已經不是哥兒們了。」

  「就算已經不是哥兒們,叫什麼還不都一樣?只要你知道是我在叫你就好了。」樊散東雙手抱胸地瞪著她,他愈來愈會被她左右自己的情緒,碰到她的時候,那種感覺是興奮的,但是她刻意疏遠的態度卻教那種情緒轉化成了惱怒,「你還要對我生氣多久?難不成要記恨一輩子?」

  聶夏萌的眸子裡冒上火苗,轉身打算離開,「無聊。」

  「你覺得這很無聊嗎?」樊散東的聲音明顯地含著危險前的低嗚,他矯捷地抓住聶夏萌的手,二話不說就拖著她往樓梯間的方向走,餐廳前面太多人出入了,他還不想太過矚目引來眾人的圍觀。

  「樊散東!」聶夏萌拚命地扭著她的手,知道他仗著力氣比她大強押著她,然她又不敢太過明顯地扭開他的手,走廊間來來回回多是醫院裡的病人,若讓病人看到她和樊散東角力,不曉得話會傳得多難聽,她好歹也是個醫師耶!

  「夏,別幼稚地想和我比力氣,如果你不想像一袋米那樣被我扛起來走,最好放棄你的掙扎。」樊散東銳利的眼神掃過她,不難看出他眼裡的怒火。

  她咬了咬牙,「到底是誰比較幼稚?」見從他們身邊經過的一名老婦人回頭凝望了他們一眼,她勉強自己臉上的表情則那麼僵硬,從齒間低語,「放手,有人已經開始懷疑了。」

  「懷疑我會綁架你嗎?」樊散東嘲弄地輕笑了聲,繞進樓梯間後將鐵門關上。

  猛然甩開他的手,聶夏萌眼眨也不眨地怒瞪著他,「你到底要說什麼?」

  他微微瞇起眼,「夏,你不會覺得隨你的態度來決定對我好壞,太過任性了一點嗎?」

  「你就是想說這些?」聶夏萌眉間蹙得緊緊的,發覺他總像一個解不開的謎,不論她如何去揣測他的心思,她就是猜不出他的思緒,跟她說這些又想幹什麼?這些無聊的話值得刻意把她押到樓梯間來講嗎?

  樊散東淡淡地輕笑,頗有自嘲的味道,「我在追求你,難道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聶夏萌嘴角微微抽動了下,心虛地答道,「我一直把你當成好哥兒們,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當哥兒們是你一廂情願的說法,如果不是想追你,我犯不著把自己放在哥兒們的位置,然後等著時機靠近你的時候又讓你逃脫。」過去他一直順應著她靜觀其變,然而他發覺用這種法子反而沒有成效,她仍舊站在離他遙遠的距離,就如她所說的,她對情侶與哥兒們的分界很明顯,他永遠也跨不了那條分水嶺。

  她哼了聲,「樊散東,需要我免費幫你做心理分析嗎?我明白你在女人堆裡吃得開,對於頭一次在我身上栽了個跟頭感到有趣,現在說這種話,也不過是你的挑戰欲與虛榮心作祟,況且我自認長相平凡、內在乏味,沒有什麼可以值得吸引你的地方、如果你認清了這一點,會發現你壓根兒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你當真認為是這個樣子?」樊散東迅速而危險地逼近她,儼如一頭獵捕獵物的灰狼,在令人錯愕來不及  反應之際將她困在他的身軀與牆壁之間。

  聶夏萌只來得及將手防衛地及時撐住他的胸膛,冷冷地抬頭睨著他俊美的臉龐上有如惡魔般的表情,心跳  莫名地加速了起來,她突然感到害怕,為了她目前的處境,也為了他眼神中那抹別有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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