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綠震驚地望著自己身上的深靛色外套,平靜許久的雙頰在瞬間「刷」的又泛紅了,她……她居然還穿著那傢伙的外套。
楊綠衝動地想動手去解開扣子,馬上又想會有穿幫的可能,纖細的柔荑停頓一下,又將扭扣一顆顆地給扣回去,她不安地瞄了眼任晴宇擔擾的神情,再度淡淡地說了聲:「別擔心我沒事,只是早上騎車來的時候天氣太冷,才披才了件外套來。」
騙誰啊?任晴宇翻了個白眼,楊綠沒事才怪呢!「你看起來不像沒事的樣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仔細地觀察楊綠的表情。
楊綠的眼眶紅了,又硬把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逼回去,更是抑制自己想哭的衝動。她將目光第N次地調到報紙上。
「真的沒事,睛宇,快去交個男朋友行不行?少來煩我了。」楊綠臉色泛紅地對著報紙說道。
任晴宇再度吃驚地望著楊綠,她發誓楊綠剛剛差點掉下眼淚,眼淚耶!她和楊綠同班四年來不知見過楊綠遇上幾次大風大浪,但也從未見過楊綠掉下一滴淚來,這可見事情一定很嚴重。
任晴宇著急地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楊綠居然如此地失常,她明白現在一定問不出個結果來,所以失望地歎了一口氣,提起身子坐回座位,「楊綠,想告訴我時再跟我說吧!有事倘若我可以幫忙的話,我一定會幫你的。」她拍著胸脯保證著。
楊綠也淺淺地歎了一口氣,用著幾乎無法察覺的語氣喃喃自語道:「誰也幫不上忙的。」
要不是任晴宇耳尖,她一定會漏掉這句話,她蹙著濃密的雙眉瞅著楊綠,任她可怕的思緒去想像楊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連上課時也不忘頻頻地注視著楊綠,好像就怕楊綠會倒下去似的。
楊綠果然很異常!
一個五百度的大近視怎麼可能會忘了戴眼鏡?!更何況楊綠每天騎車上課,她這個飆車狂今天早上是怎麼驚險萬分地到學校來的?任晴宇臉色發白地將自己備用的眼鏡借給楊綠上課,事情肯定沒有她忘記戴眼鏡這麼簡單。
核導彈發在第一節下課就立刻走出了教室,任晴宇也偷偷地跟在楊綠的後面,想看看楊綠要到那兒去。她一路撞倒了人少盆栽,但楊綠居然也沒發覺她這個絕對不適合跟蹤別人的蹙腳偵探。
直到楊綠進了保健室,任晴宇不敢置信地瞪著保健室外的門口,方才腦中飛過的幾個最壞的推想裡出現了最可怕的一個。
楊綠平常有胃病的毛病,但是她隨身攜帶著胃藥,不可能跑到保健室來要胃藥吃,她昨天可是見到楊綠帶著滿滿的一整瓶呢!既然藥沒那麼快吃完,那楊綠不會是要去拿……那種藥吧?
任晴宇想到楊綠泫然欲泣的表情,她把報紙看反,怕熱的人卻一早把外套裡得緊緊的,而且那外套還不是她的,接下來又到保健去找藥吃,難道楊綠遭到了那種事情?!任晴宇真不敢再推想下去了,於是慌張地逃回教室去。
難怪楊綠說她幫不上忙,但遇上這咱事,任誰也幫不了楊綠的忙!任晴宇難過地想著。她愈想愈難過,愈想愈為楊綠那不幸遭遇感到生氣,因此便趴在桌上默默地為楊綠難過而且差點哭出來。
希望楊綠不會有什麼後遺症或什麼的。可惡!那麼令人疼惜的楊綠,竟然……她要是抓到那個男的,絕對要幫楊綠把他五馬分屍、千刀萬刮。
楊綠拎著孟凜德的外套走進教室,任晴宇一動也不動地趴在桌上,她奇怪地望著任晴宇,這傢伙怎麼這早就在睡覺了?她拍拍任晴宇的肩,「晴宇,你人不舒服嗎?」
任晴宇難過地搖了搖頭。楊綠遇到了那種事還能那麼開心,她真為楊綠感到難過,抑下自己的哽咽,蒙著頭傳出變調的聲音,「楊綠……你不用管我。」
楊綠奇怪地收回手,怎麼這會兒連晴宇都不正常了?她搖搖頭,在任晴宇的旁邊坐下。整天,楊綠和任晴宇都怪怪地,沒有說上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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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凜德翻開從教務處借來的檔案,楊綠!他嘴角微微地牽起,在教務處翻到的資料令他十分滿意。尤其是她在校異常輝煌的成績,簡直令他佩服起這個小妮子來了。
孟凜德沒有發覺他的笑聲令辦公室外的校長秘書抬起頭,有些擔心地望著校長辦公室的門。這是她今天第二次聽到他的笑聲了,校長向來不太愛笑的,而且從早上開始他的行徑就頗為異常,不僅開會時心不在焉,還一大早就到教務處翻閱著全校學生的建檔資料長達兩個鐘頭。
校長秘書搖了搖自個兒的腦袋,全在不清楚今天校長吃錯了什麼藥,讓他一反常態地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她翻開今天早上校長剛批示下來的文件,隨即瞪大了眼珠,校長怎麼可能會同意這種事?她不信地複閱讀著文件上的字句,這簡直就荒謬到了極點。
她擔心起校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以前連五年級外教學都不答應的正經作法,但這份校際舞會內容是如此地離譜,校長卻批示准予執行。這實在是太反常了嘛!
她按下想要拿著文件去追問校長的衝動,將文件放在批示好的位置上。她是幫校長做事的人,沒有權利去質問校長的作法。校長秘書不安地盯著文件的封面心想,也許校長想開始推動改革了吧!
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天早上孟凜德的心根本沒有放在公文上面,看也不看地批准了好幾項他原本不可能同意的文件,他的心思完全放在那個綁著兩條長長的麻花辮表情清靈可人的天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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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綠緊皺著眉心,完全想不透這幾天來身邊的人對她的奇怪行徑。
先是從大前天開始,晴宇對她不時的噓寒問暖,待她好像一個癌症末期的病人般,不僅時時問她一些奇怪的問題,連上課時也猛盯著她瞧,就像她虛弱得隨時會倒下去一般。
還不止這樣,她還不准楊綠在體育課的時候跟著大家一起跑操場,特地到體育老師的辦公室裡千求萬求,希望老師不要讓楊綠上體育課,一直到體育老師點頭同意,任晴宇才遲遲地回教室,結果被下一堂課的老師記了一堂曠課,而她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真是太奇怪了,楊綠納悶地支起雙手托住臉頰,晴宇從剛進這所學校開始,就信誓旦旦地說她一定要在畢業的時候拿到全勤獎金四萬元。而她在前幾年裡也真的達到零缺曠課的紀錄,就連發高燒她也會到學校來報到,一步也肯離開教室去保健室休息。
但是這一次被記曠課,她居然還一臉開心地對楊綠說:「沒關係,只要你不上體育課,就算我被記一個下午曠課我都願意。」
楊綠根本猜不透任晴宇心裡在想什麼,更誇張的是,她前天甚至帶一鍋「探病專用」的雞湯要自己在她的面前喝下去,還說要自己補補那一臉的貧血樣。楊綠疑惑地望著她,但任晴宇一臉堅決要自己喝,還扔下「不喝完就絕交」的狠話,楊綠為難地瞪著任晴宇,只好乖乖地把雞湯喝了,心想這大概就沒什麼事了。
結果晴宇居然告訴她,以後都會帶補品來給她補補身子,當然今天也不例外,晴宇還是帶來了一大鍋的雞湯來。
楊綠沮喪地瞄了一眼任晴宇位子上的那一鍋老早就準備好的雞湯,哦!天哪!難不成晴宇想把的全身血液都換成雞湯嗎?那會死人的耶!她感到一陣噁心地撇開頭不去想。
接下來的是那個一向喜歡開溜的活動中心總幹事,這向天居然一反常態地比她還早到辦公室裡報到,有時候還會莫名其妙地對她傻笑,沒事時還像初次見面時一樣請她多多關照,難道公文還沒讓主任過目嗎?不可能,那份企劃書是最急件,主任一定老早就看過了。那麼那傢伙是被罵過頭結果變成神精崩潰、精神異常?楊綠寧可相信他是從此明瞭她的歷害,再不敢造次作反了。
不過目前最令楊綠頭疼的還是任晴宇的問題,怎樣才能讓晴宇不再天天帶著那一鍋雞湯來折磨她呢?她又沒什麼病。
說到人,楊綠懊惱地望著任晴宇活蹦亂跳地衝進教室,曉得又有什麼事讓她這麼興奮了。希望不是那鍋令人作惡的雞湯,她低低地發出一聲呻吟,把臉埋進雙手中,晴宇是以折磨她為樂嗎?
任晴宇原本興高采烈地衝到教室要告訴楊綠這個令人無法置信的好消息,讓楊綠這陣了鬱悶的情緒能好好紓解一下,沒料到楊綠竟然在呻吟,她興奮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臉擔優地衝到楊綠面前。
「怎麼了?楊綠,身體不舒服嗎?那裡不舒服?要不要我帶你去看醫生?是不是胃痛?還是……」任晴宇驚覺地停住了嘴,她差點就把楊綠的秘密給說溜嘴了,她警覺地望了望用雙手蒙住臉的楊綠一眼,怕楊綠又想起那件傷心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