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綠發覺自個兒居然想不出一句話連接的話,她挫敗地垂下肩頭,走進孟凜德原先指給她看的客房,也許,當明天孟凜德見到她從客房裡出來的時候,會知道她軟化了吧!
楊綠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那麼累,可是當她梳洗過後,見到那張軟綿綿的大床,她居然一沾枕就睡著了。
而孟凜德整夜心神不寧,在床上煎熬了兩個小時後決定起身,他走到客房,躡手躡腳地打開了房門,走到床畔瞅著楊綠沉沉入睡的面容。
楊綠的頭髮披散在雪白的枕上,面容安詳是有如天使般的睡顏,孟凜德無聲地笑了,忘神地撫過她的髮梢。
看來她真的累壞了,十幾歲卻有著超齡的冷靜,而他,居然會被小自己十五歲的小妮子給迷失了心神,而她卻是他的學生。
「綠綠,我該拿你怎麼辦呢?」孟凜德不斷地撫著她秀髮,對著她清秀的臉龐歎了口氣,然後像是對自己也對楊綠輕聲地問著。
第六章
楊綠從沉睡中醒來,懶懶地伸手擋住陽光轉個身,這個被窩真是舒服,讓人恨不得在被窩裡待上一輩子也不想下床,尤其是還有個暖爐在床上,溫度的控制得剛剛好,不會讓人感覺到太熱,只是可惜吵了點,機器運轉的聲音好像人的呼吸聲。
喂,喂,等等,呼吸聲?楊綠猛然地睜大眼睛,往自己貼過去的暖爐『用力』看去。
「唔——」她梗住了喉頭的尖叫聲和呼吸,她掐住自己的喉嚨,防止自己非常想尖叫的慾望付諸實行。
孟凜德?她怎麼會在孟凜德的床上?她昨天晚上不是在他的客房裡睡覺嗎?難道是孟凜德跑到她的床上來了?哦!他怎麼可以。
但孟凜德不就睡在她的床上嗎?還打著赤膊!楊綠實在沒有勇氣去翻開被子,瞧瞧他是否穿著褲子。哦!見鬼的老天啊!
楊綠非常、非常慌亂地爬下床,這一驚動,孟凜德輾轉地從睡眠中清醒,他顯然還是在半睡眠狀態中,凌亂的頭髮翹得很可笑,但是楊綠實在是沒心思去注意到這麼細微的事情。
「你這麼早找我有事嗎?」孟凜德不悅地蹙走眉頭,他雖然知道自己剛起床時的脾氣不太好,但是綠綠不敲門就跑進別人的房間的習慣真是太差勁了。
「有事?」楊綠不安地望著房間的四處,這究意是誰的房間啊?瞧他一副在這裡很理所當然的樣子,她都不確定這是誰的房間了,「我……在哪裡?」
「在我家,你忘了你家昨晚已經被燒燬了嗎?」孟凜德望著楊綠,懷疑她是不是一早就忘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這個我記得。」楊綠厭煩地揮了揮手,「可是你……怎麼會睡在我房裡?」
「你房裡?」孟凜德看著每一晚陪他入睡的傢俱,「這是我房裡啊,你睡迷糊了嗎?「
他房間?!楊綠的臉色霎時刷白了,她瞪著孟凜德因為瞭解整件事而逐漸在唇邊咧出的譏笑,她勉強地對他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對不起,我……「
「跑錯房間了?」孟凜德代楊綠回答,心裡有些遺憾他不是那個比較早起的人,這樣他就可以看到綠綠睡在他身邊的可愛睡顏了。
楊綠乾笑了兩聲不作否認,連忙轉逃出他的房間,「我……想早點出去辦事,今天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呃——你快穿衣服吧!我去外面等。」
孟凜德望著她驚慌失措地逃出他的房間,不禁搖頭起身著衣,他輕笑了出聲,唉!都怪他睡得太熟了,錯過了楊綠剛起床那副天就要塌在她頭上的德行。
她怎麼會半夜跑到一個男人的房間裡睡覺?!楊綠在門外猛抓著頭,怎麼也想不出自己竟然會做這種事。她又不會夢遊,半夜也沒去上廁所,更何況客房裡就有廁所。那她怎麼跑進去的?難不成是自己在迷迷糊糊之間走到他房裡的?哦!怎麼可能?她到底是怎麼進去的?
楊綠沮喪地彎下身來抱頭呻吟,孟凜德一定把她當成笑話來看了,可是她又解釋不出來自己為何會睡在他的床上。天啊!她身敗名裂了。
孟凜德一出房門就見楊綠蹲在地上一副苦惱不已的模樣,漾在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你怎麼了?」
「我沒事。」楊綠仰起頭瞪著他嘴邊的笑容,他的笑容實在是太可惡了,但她又找不出理由來罵他,為什麼做錯事的人是她呢?
「別那麼懊惱,這是你第一次來我家,我會原諒你半夜跑錯房間的小小差錯,不用放在心上,我不會在意。」孟凜德一針見血地刺穿楊綠心頭的苦惱所在。
可是我在意啊!楊綠在心底對自己說著,「謝謝。我們可以去辦事了嗎?」
「而你要穿在這樣出去?」孟凜德挑起了一端眉梢,瞅著楊綠身上那套過大而且皺翻天的燕尾服。
「我沒其他的衣服可以換。」楊綠無奈地苦笑,昨天晚上睛宇把的也的制服擅自沒收了,叫她舞會完了再去拿,可是昨晚她離開會場的時候簡直氣炸了,根本忘了拿回自己的衣服。
孟凜德想了想,然後聳聳肩,「走吧!我帶你去吃早餐,然後買衣服,再到保險公司辦災後理賠,還有到銀行辦……」
「夠了,夠了,這些我都知道。」楊綠很深地呼了一口氣,「我知道今天一定會很忙,謝謝你好心地陪我去辦這些麻煩的事情。」
「這是我應該做的。」孟凜德微笑地接下了楊綠的謝意。
「不,你可以讓我一個人去傷腦筋,這些問題。」楊綠很高興這次他們兩個人,終於能在完全理智的心態下交談,過去自已每次見到他時,除了失去理智還失去理智,她都懷疑自己的個性是否變了,「我不能太麻煩你,我今天會順便去找套房住。」
「找套房?」孟凜德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你住這裡就好了,為什麼要出去住?」
「呃,你幫我的已經夠多了,我不能再麻煩你,就是這個意思。」
孟凜德雙手抱胸地望著她,眉間皺出了幾條線,「我不認為你很麻煩,而且我也不贊成你一個人住在那種龍蛇混雜的小套房。住在我這裡不是很方便嗎?我有空的房間,你也不必花錢,每天早上還有專車接送,你課業上的問題可以問我,為什麼不住在我這裡?」
楊綠苦著一張臉,「你說的都對,但是我不能接受。住小套房花不了多少錢的,我可以找學校附近的房子,等房子重建好了我再搬回來。」
「綠綠,讓別人來照顧你是那麼困難的事嗎?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頭住,你可以暫時住這裡,我一點兒也不覺得麻煩。」他實在對他的固執很生氣。
「可是我……」
「沒有可是,你為什麼不能接受我的好心呢?」孟凜德認真地說,「說出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我就讓你搬出去住。」
楊綠撇了撇嘴角,腦子裡轉了千萬遍,居然找不了一個比較客觀的論點,「我沒有理由,但是我不希望住在這裡。」
孟凜德懊惱地呻吟一聲,「別跟我來那套『孤男寡女不可共處一室』的老八股,我不會對你做出不規矩的舉動,但是若是你怕今天早上的事情重演的話你大可心放心,明天我要到高雄出差兩個禮拜,這兩個禮拜隨你睡在哪裡都行。」
「不是這個問題。」楊綠羞紅了臉,他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她根本就不是故意的,今天早的事只是一個小小的差池,他講得好像她是個大色女似地。
「既然不是這個問題,那等我們路上再說吧!再這麼爭下去一天就過去了,而且我空著肚皮的時候脾氣都不太好。」孟凜德拉過楊綠杵在他們前的身子,半推半拖將楊綠拖上車,他打算用一整天的,來說服楊綠這個固執的小妮子和他住在一起。
要不然每天不能藉機見到楊綠,這個損失對他為說實在是太大了。
* * *
時令正式跨入一年的最後一個月,溫室效應也被寒冷的北風調和,散發著涼爽濕潤,雖見不到冬天那副皚皚白雪的景象,亞熱帶的台灣也不失為一個避寒勝地。在這裡四皆有花朵綻放著,喬木也終年翠綠,加上極少下雨的天氣,冬天的台灣可以說是充滿了生機。
她最喜歡這種天氣了!楊綠滿足地嗅嗅濕潤的空氣,癱坐在校園的草地上,非常難得地享受下午的空閒,順便把這兩個禮拜所受到的閒話全拋到腦後,他們要講什麼隨他們去講吧!嘴巴長在人家上她也管不住,何必自找苦吃,氣壞了自己反倒令那些吃味的狼女們高興呢!
她實在懶得再去跟任何人解釋她跟孟凜德有什麼瓜葛,為何孟凜德要把花插在她的耳際,他高興不行嗎?他當初也說過他不想和「紳士」跳舞,而這堆長舌女真是厲害,不僅可以把沒的說成有的,還煞有其事地擴大渲染,光是她聽到的版本就有好幾版,什麼林黛玉、七年之癢版、一舞定情版、麻雀變鳳凰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