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凜德靜靜佇立在醫療架的前方,觀察著楊綠怒氣衝天的反應。他在心底微微地一笑,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傢伙,還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呢!
「沒錯,就是你,你知道我要真動怒的話,你已經被我記了一支『辱罵師長』的大過了?」孟凜德瞅著雙眼睜得銅鈴般大的楊綠,終於忍俊不禁地輕笑。
要不是孟凜德提醒,楊綠還真忘了這傢伙是校長,完蛋了!她今天究竟是不是瘋了啦?她居然同他拌嘴,還罵他是大雞婆?!她想起這四年來的完美記錄,會不會因為今天而毀於一旦?
楊綠擔憂地瞄了他一眼,臉色蒼白可媲美純結衛生紙,遠在美國的老媽倘若知道她被記了一個大過,鐵定會一路追殺回台灣的,她想起她老媽那「不怒而威」的神態,身子不住瑟縮了一下。
如果她的口氣放「軟」一點,孟凜德……不對!眼前這個邪惡的「沒品德」會不會放過她啊?楊綠期盼地望著孟凜德,眼中浮起了抹然冀。
這個女孩太單純了,什麼事都全寫在她那雙晶瑩大眼裡,孟凜德擴張嘴邊的笑意,逗她玩真的會上癮!
「你不必求我,我是不會接受求情的那種人。」
楊綠臉上立刻蒙上一層烏雲。這下真的死定了,人家都已擺明了「拒絕關說」的立場,看來她得趁她老媽沒殺回台灣前趕緊收拾細軟,跑路去了,楊綠緊急地在腦中發揮她的憂患意識,迅速地計劃「逃亡」的路線。孟凜德故意將真正的目的延了一會兒,欣賞楊綠那副狗急跳牆的可憐模樣,他靜待了十秒,才又緩緩地開口道:「不過呢……」十足的吊人胃口語氣。
楊綠可沒放過這個孟凜德心軟的大好機會,「什麼?不過呢……接下來是什麼?不過什麼?」唉!她都緊張得語無倫次了,這可是攸關性命的事呢!她的神情就像是餓了三天看見大魚的貓。
孟凜德第N次百遍地發出笑聲,輕鬆地往床邊一坐。
楊綠頓時心跳又加速了起來,胸口小鹿都差點跳出喉嚨了,「不過什麼呀?」她臉頰再度襲上紅暈地問道,企圖掩飾她的不安。
孟凜德故意邪邪地朝楊綠一笑,令她那不安的心又差點狂亂地猛跳,看他那詭異的笑法,他該不會……想佔她便宜吧?他可是校長耶?楊綠苦笑著一張臉想著。
孟凜德刻意讓楊綠想歪,他一直瞅著楊綠「苦」成一團的表情,情不自禁撫著她光滑如絲般的頭髮,楊綠嚇得簡直要僵成化石了,「你想到哪裡去了?我的條件是要你將你剛剛昏倒的原因告訴我,我不會和一個昏倒後起來就大吼大叫的小孩子計較。」
楊綠重重地吐了一口氣,這才注意到她已經很久忘了呼吸了,她微慍地瞪著他,「還不是因為你……」可惡!居然說她是小孩子?!她愈想愈生氣,腦中閃過昏倒前的一幕,血色又從臉頰消失,微微地打著寒顫。
孟凜德有些心疼地注視楊綠蒼白的臉孔,心裡的譜也有上七、八分,這小妮子應該沒有騙他,她真的撞邪。他安撫地輕撫她的頭,改口問道:「那你可以告訴我那副耳環的來歷嗎?他不忍心再見到楊綠驚嚇過度的神情。
「呃?」楊綠迷惑地睜著大眼望著凜德,不曉得怎麼搞的,她不安的情緒被他具有魔力般的手一碰,好像全部都消失不見了,剩下的只有一陣陣的安全感和舒適,她讓自己沉溺在這種感覺中,沒有聽清楚孟凜德的問話,也沒想過他們現在的動作有多麼地親密。
「耳環的來歷,綠綠?」孟凜德忍不住地用著他在心底對楊綠的匿稱,一個只屬於他的匿稱,他一面心中讚歎著她的清麗,迷惑的大眼盛滿她不自覺的似水柔情,讓他覺得好想、好想緊擁著她。
「那是我祖母的遺物……」他眼神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呀?楊綠在他的目光之下覺得自己好脆弱。
「我知道,其他的呢?」孟凜德沒有停下輕撫她秀髮的手,輕哄地問道。
楊綠的目光迷濛了,眼神焦點似乎注視著很遠的地方,「那是我們的傳家之寶,是清朝康熙御賜的鎮邪夜明珠耳環,別懷疑,是真的夜明珠,我在晚上都看得見它發出的微弱的光。
「因為我們家的女性都具有靈異的能力,而能力的大小會因每個人的體質而有所差異,所以耳環只傳給同一輩中能力最強的女孩,但能力最強並不代表能軀靈,可是邪靈都會纏著具有強大能力的那個人,於是康熙賜下這耳環給我的祖母先鎮邪護身,由於向來傳女不傳男,也不清楚他究竟當初是賜給了誰,只知道這耳環一直隨嫁出去的歷代女子四處跑,最後由我的祖母傳給我,要我一代代地傳下去。」
「這麼說來這副耳環價值連城嘍?」孟凜德的眼光移向她的耳環,白玉般的圓珠閃著微綠的光澤,「這耳環,你一輩子都不能拔下來嗎?」
楊綠向他做了一個淘氣的鬼臉,「除非我一輩子不嫁人,這耳環從我三歲戴上後就沒拔下來過,呃……剛剛是例外,我們家的女性會在嫁人、生女後將力量遺傳給下一代,但是生男孩子就沒辦法。像我祖母沒有生女兒,只有我爸一個兒子,所以就隔代遺傳到我身上。我家的女孩一生出來就會以耳環觸身後的色彩來決定名字。我祖母的名字叫蘇紅,因為當她戴上耳環時,耳環的顏色會微微地泛著紅色,我的姐姐楊青兒是藍色,我呢!當然是綠色的,所以我叫楊綠。」
「哦?可不可以借我一隻看看。」孟凜德想起那時耳環在他手上的時候曾泛著墨色的深藍,他還當是這耳環會隨著人體的體溫而變化呢!沒想到有楊綠所說的那麼神奇,他倒想再試試看耳環會不會還是這個顏色。
眼看著孟凜德撫摸著她秀髮的手就要靠到她耳邊去拔下耳環了,楊綠情急地甩開他的手。
孟凜德驚愕地瞪著大驚失色的楊綠猛瞧,「為什麼?我只借一隻而已,另一隻還在你的耳朵上?」
「不行就是不行。」楊綠非常的堅持,「你就這麼無聊嗎?非得和一個學生搶東西?」
孟凜德的眼神逐漸轉為冰冷,他冷漠地起身走到門口,恢復他在學校那副校長的身份對楊綠說:「你好好在這兒休息,我會去和你的教官說明,讓你這一節課請病假。」
當他說完後便轉動六上的把手,頭也不回地走了,差點兒撞倒在門口偷聽的護士們,他微慍地瞄了那些護士一眼,一句話也沒說地大步離開保健室的走廊。
這人是怎麼搞的啊?神經病!楊綠莫名其妙地咒罵著,喜怒無常,他八成得進「松山療養院」安享天年。真是莫名其妙!
楊綠低低地捶了下保健室硬邦邦的枕頭以示洩憤,她轉身瞄了那些竊竊私語,並以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著她的護士們一眼,她懊惱地呻吟了一聲,那死傢伙害她還要去面對這本業不會有的謠言。
楊綠悻悻然地躺下,憤怒地轉身面向牆壁,將背對著那堆長舌婦,她又呻吟了一聲,在心裡默默地詛咒。
哦唔!來顆核子彈催毀全世界吧!
第四章
廬碧臻慌亂想出去,卻怎麼也出不去,怎麼辦?她被困在這個女孩子的身體裡面了。
她被吸進來的原因是這個女孩子的那副耳環嗎?好像又不是,這種情形應該是那女孩本身的能力將她吸進去的,可是一個平凡的人又怎麼會有如此大的能量?
那她怎麼辦?她現在困在這女孩的體內,連想離開也離開不了啊!除非那女孩再次將耳環拔掉,她可能還機會離開這女孩體內。
而且,她討厭這個名叫楊綠的女孩!廬碧臻並非不喜歡楊綠的個性,但是楊綠的個性實在太強了,一點兒也不適合穩重的凜德。可是、可是……
為何當她從楊綠的眼睛裡望著凜德時,凜德竟會對楊綠作出如此溫柔的表情?她從未見過孟凜德對女孩子閃動著溫柔的眼神,連她生前也沒有,但是她居然看見凜德如此地縱容這個刁蠻的小女孩?!
她確定這八年來凜德未曾對任何人動心,但是這個女孩似乎有點不同,難道凜德的心已經開始動搖了嗎?不!廬碧臻暗自為自己心頭強烈翻湧的醋意吃了一驚。
她不能讓楊綠和凜德在一起,因為她嫉妒,她不能想像凜德對其他人溫柔,他只能對她溫柔,況且,她已經為他犧牲這麼多了。
她不能,她不能讓盡可能楊綠成為凜德心中日漸加重的身影,她不能讓凜德忘了自己,她一定要找個替身盡快地借體還魂,她已經沒有時間了。倘若凜德對楊綠的神色可以算是動心的話,那她不能再拖、不能再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