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兒拉他又拉不動,索性放棄救他的念頭,「算啦!既然你不要命,小爺我可不想就這麼陪著你死。別說我沒警告你哦!是你自己不走的,萬一做了冤魂可不要找找。我先走啦!」
趙懷睿一把拉住小乞兒的衣領,將小乞兒又拎回了他的身邊,「別這麼著急嘛!外頭凍得很,你這身濕衣棠一出去,立刻會被凍死的。」
「放開我啦!」小乞兒掙扎著大叫,「你害得我還不夠嗎?我就算凍死也不想被那些官爺們捉去殺頭!你非得拉我墊你的棺材底才舒服嗎?快放開我啦!」
趙懷睿佯裝思忖了一會兒,「唔——這個主意倒是不錯,畢竟睡棺材板硬邦邦地,怎麼睡就是怎麼不舒服,要是拿你來墊一墊,雖然擠了些,但倒也不會無聊,起碼咱們到陰間的黃泉路上還可以聊聊天。」
小乞兒膛目結舌地瞪了他半晌之久,繼而又拚命地掙扎了起來,「哇——我不要死啊!我怎麼會遇上你這個不要命的瘋子?誰來救救我啊?我可不要當什麼殉葬品!救——命——啊——」
「好啦,我是逗著你玩的,這兒不會有人來的。」趙懷睿忍不住地輕笑出聲,將小乞兒拎到火爐邊。
小乞兒不信地瞪著他,「你騙我!這裡是王爺府的領邑,怎麼可能不會有人來?說不定今天不止那些差爺們會來,連王爺都要來了!那我……」
趙懷睿瞧小乞兒眼眶子都盈滿了淚光,簡直快被他嚇得當場涕淚縱橫了,當下心生不忍,立即語氣和緩地安慰小乞兒:「你瞧這四周。」
「有什麼好瞧的?快放開我啦!小爺我得先逃跑再說!」小乞兒一想到有把刀子架在她脖子上的景象,心裡就涼了一大截。
「唉,你仔細瞧瞧,再用你刁鑽的小腦袋想一想,這兒多久沒打掃了?就可以知道有多久沒人來過了。倘若王爺府裡真有人會來這裡巡視,又怎會放著這裡讓它灰塵滿天飛呢?」趙懷睿耐心地解釋道。
「說不定他們懶啊!又沒人用這間屋子,打掃起來也挺費事的。」小乞兒壓根兒就不相信趙懷睿的說辭。
趙懷睿無奈地微笑,用手指拭掉小乞兒臉上的淚痕,「唉!你的疑心病真重,瞧你嚇得眼淚都掉出來了。
小兄弟,「男兒有淚不輕彈」啊!你這麼一哭,不就是告訴別人你是個沒膽的膽小鬼?「。
改了比較男孩子的語氣,小乞兒氣呼呼地道:「誰說我是膽小鬼?
我才不是呢!要是誰說我是膽小鬼的話,我非把他的舌頭割下來當飯吃!「
小乞兒那副怒氣沖沖的模樣再次逗笑了趙懷睿,「好,你不是膽小鬼。那王爺府裡的官差你都不怕噢?」
「我……」小乞兒打了一個寒顫,「我怕。」
趙懷睿又被逗笑了。
小乞兒見著他笑又是一陣惱怒,「我說的是實話啊!誰不知道那些當官的人最會魚肉鄉民了,仗著自己權大勢大欺壓我們這種善良的乞丐,我是怕他們,難道你不怕嗎?」
「我又沒做壞事,何須怕他們呢?」趙懷睿仍舊笑著。
「你還說沒有?你把我帶來這個地方,就已經是觸犯王法了。現在我們快些出去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小乞兒還是沒有忘掉自己現在危險的處境。
「用不著,這房子是我的。」趙懷睿輕鬆地說道。
「我們先得……什麼?!小乞兒吃驚地住了嘴,待消化過趙懷睿的話之後,她詫異地大吼:」我有沒有聽錯?!
你說這房子是[ 你的] ?!
「千真萬確。」趙懷睿故意掏了掏耳朵,「我又沒有聾,你別叫得這麼大聲,會嚇壞人的。」
「可是這裡不是王爺的領邑嗎?你怎麼會說這個房子是你的了?!
「地是王爺的。可這屋子是我蓋的。」趙懷睿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在王爺的領邑里蓋房子?!我的天啊!難道都沒有人發現?」小乞兒呻吟,她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膽大妄為,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的人。
「這屋子在林子的深處,而整座林子都是隸屬於王爺府的管轄之內。平時巡查的人都只會沿著林子的外緣走,根本不會進來林子裡看看,所以我在林子裡蓋了這棟屋子這麼久,到現在還沒有人發現過。」
小乞兒一直喃喃地叫著「我的天啊!」,那副擔憂的好笑模樣真是教趙懷睿停不住笑聲,他還是頭一次有這種笑得停不下來的經驗。
「好啦!你再叫,天就被你給叫塌下來了。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趙懷睿深吸了一口氣,嘴角彎成大大的弧線道。
「我放心?」小乞兒不敢置信地反問,「你簡直狂妄到不可理喻的地步!你不怕被差爺們抓去殺頭嗎?還這麼光明正大地蓋了這間屋子!
「反正這塊地閒著也是閒著,我借用一下又有什麼關係?」趙懷睿閒若無事地說道,「我說過他們不會進這個林子裡來的,你就放心地坐在火爐邊烤烤火吧!瞧你都凍得面無血色了。」
「我面無血色不是凍的,而是被你嚇的。」小乞兒不服輸地回嘴,爾後又發覺到爐火的溫暖,不由自主地坐到爐火邊取暖,「好吧!既然你說那些差爺們不會發現這裡,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在這烤烤火再走吧!先說好哦,萬一以後你被那些官爺們發現了,可別說我曾經到過你的屋子,我還不想送死呢!」
「我不會拖你下水啦。」趙懷睿微笑地承諾。這個小乞兒還真是懂得撇清關係,真不曉得他過去是怎麼活過來的,先天上的防人之心他全俱備了。
「那就好。」小乞兒愉悅地頜首。
「既然如此,你就把衣棠脫下來吧!」
小乞兒再度瞠目,緊緊地抓住衣領,「什……什麼?!要她脫衣服?!她可是個女的耶!雖然她只有九歲,但也明白什麼叫做」男女授受不親「,要她在他面前脫衣服?不行!她死也不幹!
趙懷睿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奇怪的舉動,「穿著濕衣棠會生病的,你把它脫下來烤乾又有什麼關係?咱們兩個都是大男人,還害什麼躁?」
小乞兒急得不知該如何啟口,可是她又不能告訴他她是女的,因乞丐伯告訴她現在是她最危險的時候,倘若被人發覺她的身份,可是會被人捉到妓院裡去賣掉的!她……有了!
「我……我身上……有……很難看的胎記……」小乞兒羞紅了雙頰,對著趙懷睿難以啟齒地說道。
趙懷睿明瞭地大笑,「哦——原來是這個原因。放心吧!我不會笑你的。」原來是為了這麼可笑的理由,這個小乞兒又讓他發覺了原來他也有緬腆的一面。
「可……可是……」小乞兒急急地辯解,「這個胎記……很醜……會嚇壞你的……『』」再醜的胎記我也見過,有什麼好嚇人的?「戰場上那些血流遍地的場面他都不曾心驚了,一個」很醜「的胎記算什麼?
「我……唉!反正我是不會給你看的。」小乞兒堅決地說道。
趙懷睿見和小乞兒多說無用,小乞兒的嘴唇凍得都發青了,乾脆動手去脫她的衣服。小乞兒見狀一驚,猛力地和趙懷睿展開一場衣服爭奪戰。
「不要脫我的衣服啦!我不脫!」小乞兒大吼。
「不脫你就生病了!我又不怕見你身上的胎記,何必這麼堅持呢?」趙懷睿還是扯著她的衣服。
「別扯啊!我的衣服會……」果不其然,小乞兒身上又破,又舊的麻布衣棠突然發出「嘶」的——聲,經不起兩廂撕扯的蹂躪,當場破成兩塊碎布。
「破了……」小乞兒乾澀地將最後兩個字說完,手忙腳亂地將手中那塊遮不了身子多少的碎布,掩在自己的胸前,然後抬起冒出火花的雙眼瞪著趙懷睿滿懷愧疚的眸子,「這樣你滿意了吧?我就這麼一千零一件衣服,現在也被你毀了。」
「沒關係,再去買一件不就成了。」趙懷睿丟開手中濕淋淋的那塊布。
「買一件?你說得倒容易,小爺我連肚子都填不飽了,拿什麼去買衣服?不管,你得賠我一件。」小乞兒怒氣沖沖地說著。
「這有什麼問題呢?賠給你十件都沒關係。」趙懷睿在用錢上根本毋需擔憂。
「你真的要賠我?」小乞兒眼睛一亮,見著趙懷睿頜首,她立即將自己小小的手掌朝上地晃動。
「你這是什麼意思?」趙懷睿不明瞭小乞兒對他晃動手掌的意思。 .「錢哪!銀子啊!我等著呢!」小乞兒在心裡盤算著怎麼好好地運用這筆錢。她得先去買件衣棠,再去好好地吃一頓,然後找個地方把剩下的錢給藏起來……
嘿嘿,瞧這個人的衣棠質料就可以明白他有得是錢,這下她可發了!
小乞兒那種惟利是圖的模樣今趙懷睿狂笑不止,他……真是太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