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呵呵而聲乾笑想矇混過關,但他的臉色已經嚇得她快退避三舍了,她不自覺地又將身軀往車子腳墊縮去,巴不得自己當場變成螞蟻般大小,辯解的聲音比蚊子叫還微弱。「我沒有逃啊。」
「還說沒有?」朱展麒終於捺不住心中怒火地大吼,兩日來的焦急與挫折感凝聚成驚人的怒氣。「你知不知道這兩天我為了找你找得快瘋了,如果沒有你朋友的電話,你還打算躲多久?」
如果可以,她當然希望躲一輩子。甚少見到他吼人的模樣,劉穎若心虛地咧咧嘴,「你幹麼吼人啊?就算我們是哥兒們,我高興去哪裡就去哪裡,你管我那麼多幹什麼?」
「我說過我不再把你當哥兒們了,」他威脅性地逼近她,「我還沒忘掉你是在怎麼樣的情況下逃走的。」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告白,她的反應竟是給了他一拳後落荒而逃,教他怎麼能化解心中的那份苦澀?
「你……突然講那麼奇怪的話,態度又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我當然會嚇到。」劉穎若硬撐住自己的語氣,懷疑地瞅著他,「你……那天晚上是在跟我開玩笑吧?恕我說一句話,這種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他板起一張臉,「你看我的樣子像在開玩笑嗎?」
完了,不像。她又乾笑了兩聲,「拜託,除了玩笑,我看不出來你說的是事實,如果是玩笑,就適可而止吧!」
「我不是在開玩笑。」朱展麒又十分篤定地說了一遍。「絕、對不可能。」
「拜託哦!」他的態度這麼確定,劉穎若慌得更加不知所措。「那孫曦尤和你的事怎麼辦?,她好不容易有意思和你復合,你要放棄你最愛的女人?」
朱展麒靜靜地瞅著她,過了好半晌,「或許我最愛的人並不是她。」他承認他對不起曦尤,但他怎麼從來沒注意到,自己其實每次都將穎若放在最重要的地方?而這一點,曦尤早就看出來了,只有他自己當局者迷。
「那也不可能是我啊,我是你的拜把。」否則,當初為何會愛得如此心痛?
「為什麼不可能是你?」朱展麒口吻頗為不悅地反問,睨著她臉色蒼白的模樣,他突然對曦允和向吟曾對他提過的事情產生懷疑。
「我……反正,不可能是我就對了啦!」一時間劉穎若也找不出理由,只好搬出那一晚他對她說的話。「就像你說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什麼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根本沒有秘密可言,也不可能心眺加速,談戀愛的可能性太低了。」
「是這樣嗎?」朱展麒微瞇了瞇眼,等她額首後才有些調侃地啟口,「好像事實不是這個樣子。有個跟我當哥兒們的女人,其實在很早以前就一直單戀我,只可惜我很遲飩;而她也很笨,把心事全往心裡藏,藏得受不了後就逃出國唸書了。」
他知道?劉穎若臉色由白轉紅,無法克制自己因羞赧轉移的怒氣,她的拳緊掐在臀側,直覺地想揍他。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去你的,你玩我啊?」天啊!不會吧?那麼連他故意說愛她也是……他該不會從頭到尾部在玩弄她吧?
朱展麒瞪著她猛然躍上雙眸的怒火,不禁深深地歎了口氣,「穎若,我像是這種人嗎?」
「像!而且我要揍扁你這頭該死的豬!」蓄勢待發的鐵拳出擊,目標是他高挺的鼻樑。
朱展麒早有準備地接住她用力的拳頭,不自覺地低咒了一聲,乾脆將她摟進自己的懷裡防範她下一波的攻擊。「穎若,都二十四歲的人了,你還這麼孩子氣。」
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她又怔了下,拚命地推著他的胸膛,但奇怪的是,他的力量哪時候變得這麼大?她連推都推不動。姚赧著一張臉,雖然推不動他,卻仍在口頭逞強,「我就是這麼孩子氣,怎麼?不服氣?打回來啊!」
「有時候我還真的很想揍你。」朱展麒費力地壓制住她扭動的身軀,「你先安靜下來聽我說完好不好?到時候你想怎麼揍我都隨你高興。」
她的呼吸問儘是他身上的氣息,她極端不悅地擰眉,總算停下掙扎安靜下來。「你先把我放開再說,這麼聽你說,我沒辦法呼吸。」他摟得她太緊了。
他聞言雖然將手臂放鬆了點,卻沒有完全放開她的意思,「可以了吧?」
「把你的手全部放開。」劉穎若撤了撇唇。
「別得寸進尺,天曉得你下一步會做什麼。」他也毫不退讓,嗅著她的髮香,他似乎從中得到了一絲心靈上的鬆懈。他和她早該如此了,只不過他太愚笨,從沒正視過一直在他身邊的她。
她靜靜地等了半晌,察覺他並沒有說話的意願,她抬頭朝他的耳際發話,「喂,說話啊,還是你乘機吃我豆腐?」摟了老半天,半個字都沒蹦出來。
他咬了咬牙,索性當成沒聽到她低語,「首先,我要先向你道歉,而且是很認真地向你道歉。穎若,真的很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劉穎若擰眉。
「對於那天晚上我的惡作劇。」朱展麒停頓了下,才繼續說道:「那天晚上你來找我喝酒,因為你佔了我的床,結果我故意脫了你的衣服,想讓你明白找單身男人外宿不歸的後果,卻沒想到弄假成真。」
劉穎若瞪大了眼,呼吸全梗在喉頭,「我的衣服是你脫的?」
「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想到會這樣,還跟你……脫了你的衣服後,我只記得我就倒頭呼呼大睡,之後的事情卻完全沒有記憶。」朱展麒懺悔般地吐露,「而我更沒有想過我竟然把你當成了曦允,害你懷了孕。」
「懷……」這下子氣全都嗆在胸口,劉穎若狠狠地咳了好幾聲,嗆出跑錯管的口水,猛然掙扎出他的懷抱,惡狠狠地瞪著他,「誰說我懷孕啦?」
「你沒辦法否認你找我借錢看醫生。」朱展麒很肯定地說道。「沒錯,我是找過你借錢看……我的天,」劉穎若突然抱頭慘叫聲,以著十分詭異的臉色直瞅他,「孫曦尤什麼都沒跟你講?」不會吧!那女人……
「曦尤要我好好珍惜你。」朱展麒據實以告,神色不免有著一絲擔心,「穎若,告訴我,你該不會已經去……」
「我當然去找過醫生了。」劉穎若沒好氣地搶先答道,「有毛病不趕快治好,要拖到什麼時候?」
朱展麒頓時面色如土,恍若從天堂跌到深不見谷的地獄,過了半晌,他才平復下心中的失落與劇痛,緩緩地吸氣閉上眼接受事實,「如果你已經拿掉了孩子,我也不能怪你,畢竟錯全在我的身……」
「笨豬!」她快速地截斷他的話,附帶一記敲在他頭上的鐵拳,「誰說我去墮胎了?」
「你沒有?」他倏地睜開眼,重新燃起一線希望。
「沒有,我去看醫生,因為我便秘!便、秘,這兩個字你懂不懂?」她又羞又惱地吼道。天、天、天——哪!為什麼這麼丟臉的私人隱疾,她得重複兩次?
「你便……」他吃驚地抬住嘴,瞅著她幾乎紅到快要發紫的臉龐,他卻恍若心中所有的陰霾散去,僅留下狂笑的衝動。而事實上,他也笑了,而且還笑得很大聲,「穎若,你說的『該來的沒有來』,就是……」
她磨了磨牙,又磨了磨牙,決心非殺了這頭豬不可。但是,在同時卻有個隱隱的的的不安開始纏繞上她的思緒,令她的怒意銳減,轉化為另一種更恐怖的感覺。
「等一下,你說你愛上我,該不會是因為有小孩才愛上我吧?」那她之前聽的全不都是謊言或她的錯覺?
「你說什麼?」朱展麒笑得無法自抑,根本聽不到她說了什麼。
怎麼去形容的憤怒?她壓根兒不知道,只是胸口驀然緊揪撕裂的痛楚在他的笑聲中化做了水氣,襲上她的眼。劉穎若緊撇起了盾,蒙上淚霧的雙眼仍不再多語地死瞅著他,直到淚珠掉了下來,他才愕然地停住笑聲。
「穎若?」「原來你誤以為我有了你的孩子,才騙我說愛我的啊?」她在心中早已篤定了自己的答案,要不然十幾年的哥兒們,哪能說愛就愛那麼簡單?
再度見到她的淚水,他震驚地想伸手拭掉她的淚水,然她卻使力地打掉他的手,「不要碰我!」
「穎若,你誤會了。」他急著想解釋,她眼中的那抹怨懟令他膽戰心驚。
劉穎若狠狠地短笑一聲,將胸臆中沉悶住的怨氣呼出,卻是冷冷的譏嘲,「恭喜你啦,朱展麒。現在事實證明我沒有懷孕,你也不需要負責,所以你抱著你可笑的責任心一起去死吧!回去找你的孫曦尤,然後把我的事情當笑話說。」
「我沒有……」他愈靠近,她愈閃躲,朱展麒臉上的笑意全失,挫敗地抓了抓頭,「老天!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這件事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