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斷地在心中猜想,詩堯會用什麼樣的表情面對她?
不敢期望太高,卻又忍不住懷著殷切期盼,她反覆揣測得心都糾正在一起。
一到客廳,幼梅才發現原來祖涵已經到了。發現幼梅的出現,祖涵忍不住驚訝。「啊?你今天起得真早!」
「嗯……因為要早一點到學校嘛!」說什麼她也不敢坦白承認,她的早起全是為了能和詩堯多相處。
幼梅偷偷地瞥了一眼詩堯,只見他沉默地在喝牛奶、看報紙。
幼梅的一舉一動全落在詩禹的眼裡,她話中帶笑地說:「真對不起,你哥哥和我臨時決定要去墾丁玩三天,所以今天他是沒辦法幫你把東西載到學校去了。」
詩堯聞言愣住了,他驚訝地問道:「爸媽要去南部三、五天,怎麼你們也要出去?」
「我們也是臨時決定的,是不是呀,祖涵?」詩禹偷偷地捏了祖涵一把,示意他開口幫腔。
「呢……是呀,所以這幾天幼梅她就……麻煩你多多照顧了。」
其實祖涵本來是不太贊成讓幼梅和詩堯單獨相處三天,畢竟幼梅還是年輕單純的女孩子,但他實在拗不過老婆大人的威脅利誘外帶撒嬌的攻勢,再加上他還滿信賴周詩堯的為人,他相信絕對不會傷害幼梅的。所以,他只好拋開所有公事,順了詩禹的意,帶她好好地玩一趟。
所有的事情都打點好了,就只有男主角還面有難色地對著祖涵說:「家裡都沒有人了,那麼幼梅是不是……」
經過昨天那一吻,詩堯不得不承認幼梅的確對他有著致命的影響力,她輕而易舉就能摧毀他的理智、撩撥他的情感、令他沉淪地棄械投降。只要事關幼梅,他向來沉穩的自制力、所有的理智全飛到外太空去了。如果和她單獨相處三天……他真擔心他會被這個熱情如火又積極執著的小女人逼瘋。
「你希望她回家嗎?」祖涵瞥見幼梅垮下來的臉,只好昧著良心扯謊。「但是我們也沒有人在,我爸媽他們相偕出國去玩了。」
還不等詩堯回話,詩禹搶先一步挽起祖涵的就走,拋下一句,「反正幼梅就交給你,我們要出去了。對了,今天就麻煩你載幼梅去學校吧!她一個人沒辦法帶那一大包東西坐公車的。」
話才剛說完,他們就迅速溜的出門,把整間房子尷尬互望的兩人。
「我……對不起。」幼梅脹紅著臉,結結巴巴說:「我……我自己搭公車去學校就可以了。」
兩人獨處的第一天,幼梅可不希望讓詩堯不開心,所以她寧願自己搭公車,也不想麻煩詩堯,就怕他對自已的抗拒又多一些。
看著幼梅吃力地抱起那一大袋衣料,詩堯很想叫自己不要心軟,不要對她太溫柔、不要讓他再對他存有太多的幻想與期盼,但是他就是無法將視線自幼梅身上移開,無法克制自已在幼梅出門前攔下她,替她拎起那一袋衣物。
「走吧!我送你去學校。」他實在捨不得讓她去搭公車。
看見幼梅那張笑開了的小嘴,詩堯忍不住憶起那柔軟唇瓣的銷魂甜美,心裡瞬間掀起一陣狂猛的騷動。
他盡量讓自己面無表情地上了車,一路上更強迫自己眼睛緊盯著前方的路況、強迫自己心無旁鶩的開車。
只是,連他自己都沒料到,要他忽視近在身旁的幼梅他做不到。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最後幼梅先開口了。
「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幼梅顫聲輕問,詩堯的避不回答深深刺傷了她的心。
幼梅強忍淚水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模樣,看得詩堯心都疼了,他歎了口氣柔聲道:「別胡思亂想了,我哪會討厭你呢!」
「真的?」
「真的。」詩堯再度歎氣,「所以別再胡思亂想了,好嗎?」
幼梅覺得她的心又慢慢地升起了希望,既然詩堯說他不討厭她的話,是不是表示……「那……你喜歡……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原本要問的是他喜不喜歡自己,但少女的矜持使得她硬生生地將話鋒一轉。
詩堯又怎麼會聽不出來她問中的玄機呢?
唉,詩堯不禁在心中重重的歎氣,他不想把話說得太絕,就怕幼梅會傷很太深,但是……他太清楚給了她太大的希望,到底時候她會傷得更深的道理,他壓根兒就不想傷害幼梅,但此刻的他只能硬著心腸回答。「我喜歡成熟的女人。」
「成……成熟的女人?」
幼梅聲音中帶顫令詩堯不忍心,但他強迫自己昧著心意說道:「我喜歡成熟、嫵媚、高挑、身材好、有女人味的女人。」反正他淨是挑些跟幼梅完全相反的特質。
成熟?嫵媚?高挑?身材好?女人味?
幼梅很悲哀地發現詩堯開出的這些條件裡,她竟沒有半項合格,那個名喚喬安娜的美女,真是樣樣具備。
看來詩堯是真的已有心愛的人了,她……真的一點勝算也沒有嗎?
幼梅傷心地垂頭不語,一路上他們就這麼沉默著,直到幼梅下了車,那股抑鬱的氣息還在詩堯的車中繚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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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劇的例行綵排在放學後準時進行,由於幾乎所有演員的戲服都已經縫製完成,因此導演蔡育仁要求大家今後的綵排都要穿上戲服,以求整體的氣氛與效果。
一時之間,整間小禮堂成了眾鬼的造型秀,各式各樣的奇異服同時出現,令人看得眼花撩亂。
對於每個「鬼」的造型,導演蔡育都相當的滿意,不同的鬼有不同的特徵需要強調,幼梅這個服裝組組長在這一方面顯然下過一番功夫。
在所有的服裝造型當中,最受矚目、最獲好評的,就屬幼梅身上的那一件白無常戲服——長袍似的白罩衫打上幾道簡法俐落的褶子,袖口呈現流動式的波浪狀,整件戲服非常的樸素簡單,但是看起來就是這麼的與眾不同,硬是把各小鬼花稍繽紛的戲服給比了下去。
「你這件戲服真是出色極了。」穿著煙死鬼服裝的陳信芳湊到幼梅身邊,羨慕地望著白無常戲服。
「果然設計師出手就是不同凡響。」
聽到這樣子的恭維讚美,幼梅應該要覺得興奮開心的,但是此刻的她心情卻低落不已,連扯出個笑都顯得勉強。
想想看嘛,這件白無常戲服雖然是出自詩堯的設計,但可也是她鼓起勇氣、厚著臉皮去央求詩堯幫忙的;可是那個叫做喬安娜的模特兒每場服裝秀所穿的衣服,可都是堯詩精心為她設計的。
她費盡心思,只能勉強獲得一件詩堯的作品,而那名美艷的模特兒,卻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擁有一大堆詩堯特為她量身訂做的衣服。
詩堯在替喬安娜設計服裝的時候,一定件件都灌注了他對她的心意吧?
「怎麼了?」陳信芳看出幼梅的不對勁,關心地問。「你們不是才轟轟烈烈地激情熱吻過,難道又出了什麼問題?」
幼梅落莫地搖搖頭,央求道:「現在不要逼問我,好不好?」她只想一個人靜靜地舔舐心中的傷口。
這一陣子看著幼梅一下子高興、一下子傷心,陳信芳實在替她感到難過。「唉,乾脆你去見見那個『知名不具』的仰慕者好了,說不定他會對你好一點,不會讓你這樣子每天為情傷神、為愛煩憂。」
幼梅斷然地搖頭拒絕,悲傷的眸子透不出可動搖的信念。「要不是太在乎詩堯,我也不會為了他而這樣情緒起伏不定;要不是太喜歡他了,我也不會這麼折騰自己一再受挫而不死心,阿芳,你應該很瞭解我的,除非是我心裡真正喜歡的人,否則別的人再怎麼死心塌死地對我好,我也不會因感功或同情而跟一個不喜歡的人在一起的。」
「我當然瞭解,你這樣子為情憔悴,我實在看得有點難過。」
「難過什麼嘛?」陳信芳溫暖的友情令幼梅感動不已,她強打起精神對陳信芳笑了笑,「要是我失敗了你就可以免費去日本玩啦!套一句你說的話,我也是願賭服輸的呀!」
「唉,我倒寧可賭輸的是我,畢竟你的幸福跟區區的機票錢是不能相提並論的。」很有義氣地說。
幼梅和陳信芳落莫地相視,一個是為了坎坷的愛情之路而歎息,另一個是為了好友的癡情傻傻而唏噓,他們兩個渾然不覺近在咫尺之處,有一雙忿忿不平的眼燃燒著熾盛的怒火。
「好啦,大家開始上台綵排了。」在導演蔡育仁的一聲令下,所有演員各自就定位,開始今晚的排練。
舞台上,幼梅機械化地走位,失魂落魄和心思早已不在這齣戲當中,而沉落至一個無底的、迷霧般的空間。
就當幼梅無精打采地照著劇情晃到一棵巨大的枯樹旁時,突然眾人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
「幼梅小心!」
當幼梅猛然回過神時,已來不有任何的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身旁那個巨大的枯樹直直朝她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