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無恥之徒。」
「真不怕死?」銀狐見脅迫不成,索性把刀子收起來,「我們來做個買賣如何?」
范達瞪著他,只從鼻孔冷哼一聲。
「你呢,幫我把寒奴弄出這鬼宅院,我就把這個人交給你。」銀狐手中一隻翠綠的玉釵晃呀晃。
范達一見,大驚失色,那不是……那不是他妹妹的髮簪?怎地落入他手裡了?
「禿驢,快將我妹妹還來!」范達倉皇地想奪走他手中的玉釵,一瞟才知是假的。老禿驢一定聽說了什麼,妄想拿一隻假玉簪來誑他。
「別誤會。」銀狐忙將其藏入袖底。「你老妹現在好得很,但如果你這輩子還想見她,就乖乖的言聽計從,否則,我只需動一根手指頭,她就香消玉殞了。」
「這……」范達冷哼一聲,不再爭辯,眼前保命最重要,先來個緩兵之計吧。
???
這時甫進房的豫鷹揚因見不到寒奴,正發飆怒責週遭的人。
「立刻把她給我找回來,快去!」他怒氣衝天,把一干人等統統掃了出去。
就在大伙如驚弓之鳥般一哄而散時,寒奴推門入內——
「你到哪裡去了?」一瞟見她,豫鷹揚的怒火瀕臨到了最高點,煩躁的斥吼劈頭殺過來。自從寒奴斷然拒絕他的求婚,並抵死不肯為他生子後,熾熱的火苗就一直在他體內躁動,不時竄出來肆虐一番。「過來!」
寒奴遲疑地立在門檻邊,明燦的水眸裡有一絲奇異的星芒。
「我說過來。」他的慍怒火氣已經相當的自抑。
「你一向都是這麼容易動怒的嗎?還是對我比較『優惠』?」她神情複雜地走到床邊。
豫鷹揚即刻一把將她拉入懷中,在她耳中粗啞地問:「一離開我的視線,你就迫不及待想出去找男人?」
又是個欲加之罪。寒奴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回他一掌神爪功。
「敢暗算我?」多虧他身手矯若游龍,方能在瞬間化解她的招式,並反手擒住她。「什麼時候你已學會玩陰的?」說著他蠻橫地吻住那兩片因激動而微顫的紅唇,另一手則放肆地往她柔軟的女性胴體撫去。這一次寒奴掙扎得十分激烈,甚至張口咬向他的手腕。
「住手,不要碰我!」
她的舉動令豫鷹揚大感意外,「新的戲碼?不錯,你的調情功力越來越進步了。」他瞄了眼腕際的血痕,若無其事地吮掉,然後抓住她,強行把口中的血反哺給她。「現在我們算是真正的水乳交融,血脈相連了。」他非常嗜血地冷笑著。
「凌辱我讓你覺得很快樂?」寒奴掙脫他的懷抱,迅捷跳離床榻,退到角落邊。「你忽略了,我一向是個有仇必報,以牙還牙的人。」她出其不意地從抽屜取出一柄預藏的小刀,指著自己的肚腹。「立個誓,保證你此生此世會離我遠遠的,再也不會碰我。」
「憑什麼?」
「憑我肚子裡的骨肉。」
「孩子?」豫鷹揚乍驚乍喜。「而你卻拿我的骨肉來要挾我?」心潮洶湧,一怒沖天,像火燎原般炙得他眼睛泛成血色紅絲。
寒奴駭然地貼在牆上,從沒見過他這樣,鼻翼由於內心激越而僨張,眼裡閃著一股狂焰,其中摻雜著傷痛和不解。
「讓我知道,我究竟哪裡對不起你,你要這樣待我?」
是呀,有因才有果。他不曾待誰如此真誠,她居然恩將仇報,鐵石心腸。要說壞,她比他更壞更惡毒。
「那是因為,因為我……我根本就是……」寒奴舔了下乾澀的嘴唇,艱難地又續道:「我根本就不愛你,我只是……只是想玩弄你,看到你痛苦我就有無限的喜悅。我是天生的壞胚子、壞女人,這樣你懂了嗎?你壞我就要壞得比你更徹底,這當中沒有任何道理存在。」
「啪!」他用盡十足的力道,摑她一記耳刮子,如五雷轟頂,將寒奴打得踉蹌跌巖,不支倒地,手中的短刀霎時插入掌心,劃出一道又深又長的口子。
范達和柏平聽到寒奴撞到桌椅發出的碰撞聲,無不嚇得心驚膽寒。匆匆由大廳趕來,但沒有主人的允許,他們也不敢貿然入內。
范達幾乎要沉不住氣了,要不是柏平強力攔住,他就要踢開房門闖進去。
「你……」鮮血自她手心滴滴淌落,令人怵目驚心。豫鷹揚其實萬般不忍,但剛烈的性子卻教他難以在盛怒之下擺低姿態去安撫她。「這是你自找的。」
寒奴點點頭。她真是所為何來?哀莫大於心死,夠了,所有的復仇計劃就到此為止吧!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只想平平安安地將腹中的胎兒生下,至於其他的,就付諸流水吧。
別了,我的夫君。她蹣跚起身,刀子依然握在手中,螓首一甩,將飛瀑般的長髮全數挽至胸前,然後,一刀劃斷!
「從今爾後,我不再卑躬屈膝,逆來順受,你我一刀兩斷。」一手握著受傷的掌心,而那掌心則握著刀,她無畏無懼,昂首闊步地從豫鷹揚的面前錯身而過。
「不許走!」他倉促攬住她的腰,將她帶進懷裡,兩臂如鐵鉗箍得間不容髮。「至少讓我知道為什麼你要這樣待我,為什麼?」
「讓我走,否則最後的結果將是你我和孩子,玉石俱焚。」忘不了舊恨,又克制不了愛他的心,寒奴心中的懊悔確是無人能懂。
「你敢!」豫鷹揚目光凜寒地在她耳邊切齒低語,「你該很清楚背叛我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我會用最殘酷的刑罰加諸在你這纖弱的身上。」他曖昧地一抿嘴,左手粗暴地攫住她柔軟的胸脯,兩指夾住上頭的蓓蕾,恣意蹂躪。
寒奴緊握著的掌心,血流得更急了。房內充滿緊張危險的氛圍,和血腥的氣息,喘促的呼吸在兩人之間繚繞。
「即使在多年之後,你仍不改掠奪脅迫的本性?」寒奴怔怔地瞪著他,笑謔道:「那種卑劣的手段,只能對待凡人,至於我,很抱歉,我不吃這一套。」
「你不是凡人,那麼你是什麼?」他最迷惑,最擔憂的一刻即將來臨了嗎?
「我?」她冷冽地笑了笑,「你不必知道,知道了也沒有什麼意義。」
「什麼意思?你給我講清楚!」他討厭打這種啞謎,他俯視她的柔荑,「你的手,我先幫你上藥。」
「不必。」寒奴今晚看他的神情陌生得很,猶如絕別前無言的告別。「放開我,讓我走,除非你希望我死在你面前。」「你還沒把話說清楚。」
「我們倆之間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她憤力掙開他的手臂,跌撞地走到門邊,含恨道:「當年你待我不仁,休怪我今日對你不義,我們之間,算是扯平了。」
「當年?」他不明白。
「是的,當年。」遙遠的記憶在腦中泛現,寒奴忿忿地一咬牙,走得更為堅決。「我是挾仇含恨而來,瞭解嗎?我的目的只有一個,殺了你,或讓你痛不欲生。」
豫鷹揚陡地一顫,他鷹售的眼像受了致命的一擊似的染上一抹痛。
「沒把話說清楚前,你哪兒都不許去!」
然而他的恐嚇已不具威力,因為寒奴完全豁出去了。
豫鷹揚終究沒強行留住她,她會選擇以如此絕裂的方式道別是他始料未及的。這個女人恨他比愛他要來得深,這是為什麼呢?
房門一開,房外諸人很有默契地讓出一條通道,讓寒奴過去,即便是范達也不敢上前加以阻止。
忽地房內一陣暴裂聲,嚇得大伙的心猛然躍上九重天。豫鷹揚一怒,手起劍落,桌椅、櫥櫃霎時斷裂成堆,凌亂得令人不忍卒睹。
范達心想,他該不該進去把話跟主人說明白?但他答應過寒奴守口如瓶,可,如果不說,他們之間的誤會定將越來越深,終究一發不可收拾。
正當立在門檻外的范達,陷入一片愁雲慘霧的抉擇時,豫鷹揚不知想起了什麼,忽提著長劍,快步追了出去。
???
月兒隱入雲層,星星發著清冷的光亮,沒想到已是這樣的夜了。在這樣的星夜下,只有她,心如死灰,情似輕煙。站在大門外的石獅旁,她突感到前途茫茫,不知何去何從。
寒奴順著街道,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老樹精呢?如果有他在就好了。
「喂,寒奴,等等我。」說曹操,曹操就到。騷包的他又換了一種形貌,這會兒是一名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手上故作斯文地拿了一把羽扇,看上去有些兒滑稽。
「你上哪兒去了,害我……」
老樹精匆匆說了個概要,原來昨晚他在情急之下把自己變成一根木柴,沒想到被路過的大柱子撿到,準備拿到膳房當柴燒,幸虧老李嫌他又短又扁不好用,才讓他逃過一劫。
「喲,你的手是怎麼回事?快來,我先幫你止血。」他老歸老,手腳倒挺利落的,三兩下已塗好金創藥,並且包紮完畢。「好啦,現在可以跟我說這是怎麼回事嗎?他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