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先替我收拾這些人,這雙鞋子的損失,就記在公司帳上。」凌雲提出建議,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這些黑衣人的出現,似乎對他不造成威脅,他眼裡有著警戒,卻沒有緊張。
不過,這個提議顯然讓黑衣人們很不悅。
「媽的,少看不起人!」帶頭的那個吼道,認為凌雲是在污辱他們。他拔出腰間的槍,指向凌雲,還想要綁了這頭肥羊去換錢。
「站住!」
一聲嬌叱,在他耳後很近的地方。
他回頭一看,赫然發現原本遠在幾公尺外的娃娃,竟然瞬間逼近,一隻小手甚至已經搭上他的肩膀,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下一瞬間,他已經被摔出去,槍卻還留在娃娃的手上。
這個女人看來這麼細緻美麗,像尊瓷娃娃似的,那嬌嬌軟軟的模樣,像是風大一些,就會被吹上天。他作夢都想不到,她居然是個練家子,身手跟體能都好得嚇人,比他們這些在刀口上討生活的人還厲害。
剩下的三個互瞄一眼,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敵不過貪慾,只能硬著頭皮往凌雲撲去。
娃娃探手一抓,猛然把凌雲拉到身後,確定他安全無虞後,再連揮幾拳,砰砰砰砰就把那幾個人打得趴下。
那高大的身軀順勢黏上她的背,熱燙的男性肌膚,隔著幾層薄薄的衣料,緊貼上她的身子,那雙手還放肆的圈住她的腰,陌生又熟悉的男性氣息,將她籠罩在其中。
「啊,讓開點,不要礙手礙腳!」她不自在的閃躲,卻甩不開他的擁抱,環繞在腰間的手臂,軟似棉、韌似鋼,用的力道恰到好處,沒有弄疼她,卻也讓她無法掙脫。
那兩個人又爬了起來,她無暇多想,揮手又是兩拳出去。
「我不敢離開你的身邊。」凌雲緊黏著她,不但拒絕分開,反倒貼纏得更緊,用體溫熨燙她軟嫩的肌膚。
她翻翻白眼。
「好啦,我知道我知道,你怕痛,對吧?」
原來,這股讓她擺脫不了的力道,是源於他的求生本能?唉,這傢伙也太沒膽子了吧?
不過,雖然多了這麼大塊的「牛皮糖」,行動遭到限制,但是她身手了得,對付這些三腳貓,只憑雙手就綽綽有餘了,根本用不到下盤功夫。
就聽到慘叫聲與碰撞聲不絕於耳,短短一分鐘之內,有兩個傢伙已經不堪重擊,顫抖的倒下裝死,免得繼續討皮疼。
「就剩下你了。」她揪住最後一個倒楣鬼的領口,準備賞他一拳,為今晚的打鬥作個結束。
「夠了,住手吧!」
凌雲突然開口,伸出粗糙的指,勾繞著一綹垂落在她額上、因打鬥而散亂的髮絲,那悠閒的態度,跟四周哀嚎遍野的景況,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怎麼,你還有什麼毛病?看到血會害怕啊?」娃娃先拍掉他的手,再呼一口氣,吹開眼前的那綹發。
「只要不是我的血,我就不會怕。」
他慢條斯理的回答,察覺到她的身子信賴的貼靠著他,知道她這老早被鍛練出本能反應,只要旁人一碰,就要動手摔人的身體,終於對他的死纏爛打投降,逐漸接受他的碰觸。
她的身體,比她的意識,更早接納了他。
凌雲無聲的勾唇淺笑,慶幸她沒有回頭。否則,要是讓她瞧見了他這時的表情,就算她再遲鈍,也會幡然醒悟,知道他緊貼著她,並不是因為貪生怕死,而是貪戀她柔軟的身子,想趁這難得的機會,揩些嫩豆腐來嘗嘗──
娃娃正忙著對歹徒怒目而視,根本沒想到要回頭。
「既然不怕,幹麼還阻攔我?」她沒好氣的問。
「我只是想請你手下留情,免得鬧出人命,傳出去對公司名聲不利。」他握攏住她的拳,斂住她勃發的鬥氣。「再說,總要留下一個清醒的,才好盡快追查出,是誰在幕後搞鬼。」
角落傳來清脆的掌聲,向剛情不自禁的鼓掌,眼裡充滿欽佩。
「實在是太精彩了,看來,公司不用請保全了。」他的訝異,可不下於那些黑衣人。娃娃的身手讓他大開眼界,從頭到尾只能在一旁觀戰,眼睜睜看著她大顯神威,根本沒有出手的餘地。
「經理,在張徹一面前,請你特別保密。」她不忘出聲叮嚀。
「我會的。」向剛低下頭,看著那些奄奄一息的傢伙,懷疑自己要是膽敢拒絕,下場就會跟那些人一樣。
「謝了。」娃娃揚聲說道,回頭瞪了凌雲一眼。「喂,沒事了,你總可以鬆手了吧?我可還要問話,沒時間跟你黏在一起取暖。」她從四個哥哥那裡,可學會不少「特殊方法」,絕對能讓這些人乖乖吐實。
找「福爾摩沙」的麻煩,就是找張徹一的麻煩,她準備揪出那個幕後黑手,再施展功夫,把對方也修理得金光閃閃。
凌雲微笑著,寬厚的掌輕巧的滑過她的腰,高大的身軀站開一步,這才離開她的身旁,不再跟她緊緊相依。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貼得太緊也太久了些,失去了他的體溫,讓娃娃肩頭一顫,突然覺得有些冷。
她狐疑的蹙起柳眉,決定歸咎於衣衫太過單薄,或是冷氣太強,才讓她下意識的尋找暖源。有那麼一瞬間,她竟想伸出手,再把他拉回來,重溫他圈抱著她時,那種暖和舒服的感覺──
歹徒們的呻吟,喚回了娃娃的神智,她赫然發現,自個兒竟然真的已經伸出手,指尖只差幾公分,就要碰上凌雲的胸口。她驀地粉臉一紅,連忙縮回小手,改而揪起歹徒們,關進會議室裡逼供去了。
「你早就知道,她有這種『特殊技能』?」向剛目送著她一手拎著兩個,另一手拖著三個,還能行動自如,輕盈的走進會議室「收拾殘局」,心裡的敬佩瞬間又往上三級跳。
「是的。」
向剛雙手交疊,打量著好友。
「原來,你不是沒有『食慾』啊!」他慢吞吞的開口。
剛剛那一幕,已經讓他窺見太多秘密。他也是聰明絕頂的人物,自然很快就看出,好友對娃娃的態度異乎尋常。
凌雲立刻明白。
「不,我只是非常非常的『挑食』。」他微笑著,向來斯文的笑容,此刻變得有些狡詐。
旁人都以為,他是個百分之百的好人,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那斯文的態度只是表象,真正的他其實深藏不露、精明入骨。在某些時候,甚至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
向剛挑眉。
「但是,她不是心有所屬了嗎?」
幽暗的黑眸,注視著會議室的那扇門。凌雲用輕柔,卻也堅定的聲音宣佈。
「放心吧,我會盡快修正這個錯誤的。」
第五章
窗戶外頭是璀璨的夜景,像是打翻了的寶石箱,空中小姐開始走動,關照旅客們的需求,機長用英文廣播,告知這趟行程的終點,以及所需的飛行時間。
娃娃坐在靠窗的位子,小手撐著下巴,水汪汪的眼兒注視著窗外,欣賞外頭的夜景。
坐在她身旁的凌雲,從上飛機後就沉默不語。
他微仰著頭,正在閉目養神,雙臂擱在兩旁,長腿則在腳踝處交疊,姿態輕鬆得像是坐在自家客廳裡。
既然協議尚未失效,她也尚未「促銷成功」,凌雲很堅持,只要她待在這個職位上一天,就得克盡職責,不可以有半點的怠惰。如今,他因為特展將至,必須千里迢迢的飛往倫敦,親自處理特展的諸多事宜,自然就缺不了她隨行。
這一次,不用凌雲開口,她就迅速辦妥護照,拎著行囊,乖乖跟著他出國。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為了她的心上人。
先前那幾個被扁得鼻青臉腫的打手,在娃娃的親自審問下,根本不敢有所隱瞞,爭先恐後的說出,是有人送來一筆為數不小的現金,要他們綁架凌雲,阻礙「福爾摩沙」的特展。
太過分了,那些參展的作品,可都是張徹一的心血呢!
為了確保心上人的作品,能夠順利的展出,她跟哥哥們調來不少精密儀器,準備親自出馬,加強展覽場的保全系統。
因為「家學淵源」,在哥哥們的耳濡目染下,她對保全這一行的種種技巧可謂瞭若指掌,不論是制伏匪徒,還是安裝保全系統,全都難不倒她。要不是為了張徹一,她肯定不會進入「福爾摩沙」,而是留在「楊氏保全」裡工作。
現在,既然逼得她出馬,那些王八羔子就要倒大楣了,她一定要把他們揪出來,然後──
懶洋洋的聲音從耳畔飄來。
「你快把那本雜誌捏爛了。」凌雲的薄唇半揚,才經過幾十分鐘的小睡,眉宇間的些許倦意就已經消褪無蹤。
娃娃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想得太過入神,竟把雜誌當成惡徒的脖子,激動的又擰又扭,精美的雜誌當場被她捏得縐巴巴的。
她鬆開手,讓雜誌掉回膝蓋上,轉頭開始追問身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