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霽想到馬廊騎馬出府溜溜,卻在經過水塘時聽到了輕盈悅耳的笑聲,他好奇地循聲找去,眼睛所見到的情形卻教他感到十分的意外。
看到水裡那張男人的臉,鬼子苾嚇了一大跳!
她急轉頭看去,站在她背後的果然是蔚霽,他的突然出現讓她有些慌亂,急忙要起身,可是因為蹲得太久了而使她兩腳發麻,一時穩不住身體,便無法控制地往前傾去」」
結果,像是投懷送抱一般,她直接撲入了蔚霽的胸膛。
鬼子苾整臉脹了個通紅,手忙腳亂忙想快快離開蔚霽的懷抱,無奈兩腳卻麻得不聽使喚,愈掙扎自己卻愈貼近蔚霽,只能羞怯地結結巴巴解釋:「對……對不起,因為我……的腿蹲久麻……麻痺了,不能使力,不是故意要……靠……呃……這樣扶……抓……抓著……你的,對不……起,真是對不起,對不起!」
蔚霽神情不動,扶著她在石塊上坐下。他蹲下身,大手在她大腿上推拿了兩下。
「這樣你的腳就不會再發麻了。」
像變魔術般,鬼子苾的腳果然立刻就恢復正常了。她驚奇地看著蔚霽:「真的不麻了呢,你好厲害,謝謝。」
她如此自然地含笑道謝,讓蔚霽挑起了眉頭,一雙目光深沉地看著她,神色帶絲疑惑。
謝謝?這可是他第一次由她嘴裡聽到這兩個字,真教人驚訝。不過,他沒忘了她的規定。
「見過公主!」他站起身,同她微躬身行禮。
「不用這麼多禮,我們是一家人,以後我們見面你就別再如此客氣行禮了。」
鬼子苾說得自然。一直被人鞠躬問候,讓她好不自在呢。
「這是公主自己所訂下的規定!」蔚霽提醒她。她向來都喜歡凌駕他人之上,以彰顯自己的高貴不同。
又是月苾兒一項不合理的規矩,鬼子苾當然要廢除了。「那以後就取消這個規定吧,不必多禮了。」
這讓蔚霽不由得用驚疑的目光多看了她兩眼,淡淡地接受:「公主的交代,我自然會遵守!」
他銳利的眸光看得鬼子苾心跳又加速了起來,讓她想逃開──「嗯……我也該回房了,很謝謝你的幫忙,再見!」對蔚霽淺淺一笑,便忙要走開。
「慢著,你身旁怎麼沒有奴婢伺候著,單獨一個人在這裡呢?」蔚霽叫住她疑問。
鬼子苾回答他:「呃,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就獨身來池塘看魚了,所以才沒讓丫鬟跟著。」
他吩咐了衛士注意她的行動,不可讓她落單,免得又出事了,為何現在卻沒人跟著她?
蔚霽眉頭一蹙。
這點他要好好查清楚來。
「你在這裡多久了?一直都沒有丫鬟知道你在此嗎?」蔚霽再問起。
鬼子苾明白他疑心自己的舉動,開始注意起自己了,便很鎮靜地回答:「我在這兒看了好一會的魚了,可能被樹影擋住,所以經過的婢女都沒注意到我。府裡是很安全的,就算我一個人走動,應該也不要緊吧。」
「你貴為公主,最好是有婢女隨侍在旁,如此我也較能安心。」蔚番意有所指說著。
那根本就是監視嘛!鬼子苾想明說但又有些畏怯心想還是算了,只要他高興就好。她不願意和蔚霽有爭執,便順從了他──「我明白,下次我會注意的,也謝謝你的關心。」對他點點頭,接著又再提步離開。
她竟然如此溫馴?這又是一大驚訝,蔚霽看著她走開,原不想表示的好意還是說出口了:「我該為上回的事問你道歉,是我誤解你了!」
鬼子苾聞言轉回身,不太明白:「什麼事?」
「就是我以為你苛待了婢女,而向你發了脾氣,後來我知道事情不是我所想的那樣。我為那天對你的態度道歉!」
那日他看那婢女衣袖上有血跡,又一副忍痛委屈模樣地從她房裡走出來,以月苾兒的脾氣和作為,任何人都會誤會的,他也才會忍不住性子而發火。後來他從僕人口中知道了事情真相,也才知道是自己錯怪月苾兒了。只怪她多行不善,讓人很容易就將惡行推到她身上,即使是誤解,他也不覺有歉意,不過近來一直聽聞她驕蠻的脾氣有了改變,剛才又見她不同於以往的溫馴舉止,他才對她有了些不同的想法。
「原來是耶件事不要緊的,你別放在心上。我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我知道我曾做過很多不好的事,我只希望能彌補,讓自己不再那麼討人厭,對於我以往的錯,也希望你能多包,涵原諒我。」鬼子苾說得誠心,為月苾兒的作為道歉。
她的致歉反讓蔚霽皺眉起疑,不敢相信自己朵所聽到的。「這是你的真心話?」
鬼子苾點點頭。「是啊,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為以前的所作所為感到很抱歉。我不可惜喪失了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只是對自己曾為別人帶來的傷害感到很內疚。我想我不會再刁蠻任性了,只願府裡的奴婢下人們不再害怕我,我會讓大家對我慢慢改觀的。」自己即興而起的這番感性話,說得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對蔚霽漾出一抹羞澀的笑靨後,就匆匆地快步跑開了。
蔚霽佇立當場看著鬼子苾輕盈的背影遠去……這真是他那野蠻又可惡的公主妻子嗎?一場失憶的意外竟能讓她改變如此之大,是真的?還是在作戲呢?如果是作戲,那她的目的又是什麼?
在沒弄清她在玩啥把戲前,他不能對月苾兒太掉以輕心了!他這麼告訴自己。
***
鬼子苾傭懶地伸個懶腰、張開眼睛醒過來。
在這個時代,夜晚實在沒有什麼娛樂好打發時間,所以她總是很早便上床睡覺了,每天早上就算睡到自然醒也不會太晚;改去了在現代生活常會有的失眠、起不來、沒睡好的毛病,規律的作息讓她是精神飽滿,天天都是神清氣爽!
每天早上她起床時,兀真和阿怡都已經在房裡等著服侍她了。起初她對這樣的情形很不習慣,不過現在已經能適應了;現在她反而比較擔心回去二十一世紀後,自己可能會不習慣沒人伺候了。
洗過臉手後,她就坐在梳妝台前讓奴婢為自己梳妝打扮。也幸而有她們,否則那些繁複的編髻和裝扮,她一定做不來;而她一頭特長的頭髮,也正適合梳理這時代的髮型。
月苾兒和她真有太多的相似了,除了外貌一個樣外,頭髮也一樣是又長又烏亮柔滑,連皮膚也相同是白皙過人:甚至在臀部上,她們兩人都生有胎記,所以即使她有些動作、習慣和月苾兒相異,也沒人會懷疑她的身份。
而她們的相同處也真教鬼子苾暗自稱奇,她的前世今生也未免像得嚇人了!
鬼子苾看著兀真在為自己梳髻、插上髮釵,注意到兀真和阿怡的改變。「咦,你們兩人今天的髮型變了,這樣很好看呢,是誰幫你們梳的頭?」
阿怡愉快回答:「是在廚房做事的僕婦范大娘為我們梳的呀,范大娘說這是現在外面最流行的髮型呢!」
「公主,范大娘手很巧哦,府裡的丫鬟最愛請她梳頭了,不是很相熱的還請不到她呢。
奴婢和阿怡是運氣好,和范大娘才有些交來情,她就肯為奴婢們梳頭換新髮型了。」兀真開心地接下話。
「你們在府裡終於交到新朋友了,這樣很好呀。」鬼子苾很高興聽到這個好消息。
「公主,您要奴婢和大家好好相處,奴婢就聽您的話做了,只不過是和別的婢女多些問候,可以幫忙的就順手幫一下,結果大家都對奴婢和氣了起來,也會主動來找奴婢說話了呢。」阿怡笑著告訴鬼子苾。
兀真也很興奮:「不只是這樣呢,昨天下午有兩個丫鬟生日,她們就做了小點心請大家吃,奴婢和阿怡也有一份哦。奴婢來蔚府這麼久,這也是第一次有人請奴婢吃東西呢!」
「你們看吧?是不是你們對人家好,人家就會一樣回報你們了?人都是互相的,你們要保持這樣,大家和和樂樂地過生活。對了,姆嬤她有交到朋友嗎?」姆嬤的性子最硬,也最教鬼子苾擔心。
阿怡卻神秘一笑,輕聲對公主提:「公主,這點您大可放心,姆嬤也交到新朋友了,而且還是個很特別的人哦!」
「哦?是誰?」鬼子苾有些好奇。
「阿怡,你不可以亂說,姆嬤會生氣的。」兀真警告阿怡。
「我只是關心姆嬤的情形,至於姆嬤是新交了什麼樣的朋友,我可以不用知道的。」鬼子苾大方她笑著表示。
兀真聞言,惶恐地向公主告罪:「公主,奴婢不是有意欺瞞,近來是常看到姆嬤和園丁老陳有說有笑的,老陳是個鰥夫,姆嬤也是獨身,所以就有流言傳出姆嬤和老陳……不過姆嬤和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交情,還是要問姆嬤比較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