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覺得可以專心時,門鈴又響起,她沒好氣地起身至前門。
鏤花鐵門外站著一個年輕男子,手裡抱了柬包裝精美、正開得茂盛的百合花。
「請問莊曉蝶小姐在嗎?」
「我就是二她打開鐵門走出。
「這束花是送給你的,請簽收。」少年指指手臂上的花束,將另一手的簽收本遞到莊曉螺面前。
「誰送的?」她覺得很疑惑,心想自己在台北並沒有朋友啊,有誰知道她住在這呢?
「花束裡有附卡片。」
莊曉蝶忙拿下卡片,卡片一打開就流瀉出芝加哥合唱團所唱的「HardtoSayI'mSorry」的歌曲。卡片上寫著:
請接受我最誠摯的歉意,對不起!
僅以這束花向你賠罪,希望你能接受。
袁洛威
原來是他送的,他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花心」大少!她才不想收下他送的花呢。
莊曉蝶靈光一閃,讓送花少年在門口稍等,想請他幫她個忙。
她匆匆跑回屋裡,拿出另一張卡片出來,代替原卡片放在花束裡。
「請幫我將這東花再轉送到袁氏企業,將花交給紙條上的人,謝謝。」莊曉蝶將寫好地址、收件人姓名的紙條交給少年,又給了他一千元的費用。
少年不明所以,但仍是照交代去做了。
出了一口氣,莊曉蝶心情好了一些,便哼著歌回去寫書了。
經過轉送的花一送到收件人手上,袁民企業的總裁辦公室裡立刻爆出了大笑聲。
袁洛威看著手中的卡片笑不可抑。
卡片上寫著:
袁總裁洛威先生大德
汝之行為實在可惡,僅憑鮮花一束;賠罪不了。
俺之誠心願汝明白,
俺與汝,如同雲與泥、水和火、烏及魚,八竿子打不箸,
期之;盼之。
莊曉蝶
老天爺,若不是自己有些文學基礎,還真會看不懂這小女人在寫什麼!多富創意的拒絕卡啊!連花也退回來了,真是帥氣。
未曾有過的鬥志在袁洛威心中燃起,更加深他要得到莊曉蝶的心意。
這就是追女朋友的感覺嗎?很好,他喜歡!
何況他還有兩個小幫手呢。這場男女戰爭,他可是穩贏的了。
☆ ☆ ☆
接下來的幾天,莊曉蝶和袁洛威對彼此的態度簡直是南轅北轍,完全的不同。
莊曉蝶對袁洛威除了不理不睬外,還是不理睬。
袁洛威送的禮物——退回。
他誠擎的邀約——拒絕。
好言好語的道歉——不聽。
她盡量凡事和地劃清界線,情形比她初搬來這時還要嚴重,連兩個孩子都感到阿姨和叔叔的不對勁。
而袁洛威卻是力行溫柔的笑容政策。
他永遠是一張笑臉面對莊曉蝶,無視於地對自己無禮高傲的態度。表面上他是被同情的一方,其實不然,他是「吃虧就是佔便宜」的忠實信奉著,因為他手中有兩張小王牌。每回莊曉蝶拒絕他的好意,只要小朋友出馬,一切就OK!
不看僧面看佛面,莊曉蝶還是常常和他出去吃飯,但一定多帶兩個小鬼。
他將兩人間的小彆扭看成生活中的點滴插曲,畢竟身為男人度量要大,要能包容小女人的小脾氣嘍。
兩人愈是鬧脾氣!他就愈能看清楚莊曉蝶的真正個性,幫助他瞭解真正的她。
這段感情在原地踏步久了,今天終於還是有進展了。
「OK,完成了!」
莊曉蝶拿著印好的稿子,細心地裝釘,再放入牛皮信封袋裡。
看看外面的大太陽,莊曉蝶拿了頂草帽戴上,背上背包。她決定走到郵局寄信。
安步當車,她花了半個小時走到郵局,將稿子寄出後,又到鄰近的書局逛逛,看看最近又出了哪些新書,可以作為自己寫作時的題材參考。
最後她買了兩本散文,走出書局,外面白花花的陽光暑氣逼人。她眼尖正好看到了一旁的冰淇淋店,高興地買了兩球冰淇淋犒賞自己。
她沒留在店裡吹冷氣,而是坐在人行道的鐵椅上,邊吃冰淇淋邊看著眼前車水馬龍的街道。
這是一條新開闢的道路,路面寬闊,行道樹將整條路點綴得綠意盎然,有幾分法國香榭大道的味道,很能吸引人停下腳步欣賞。
莊曉蝶悠閒地吃著冰淇淋,心情很是輕鬆山口在。
「小姐,能和你做個朋友嗎?J名陌生的男子走到莊曉蝶身旁。
又遇上無聊的搭訕男子了,不過,莊曉蝶今天心情不錯,稿子剛寄出去,無事一身輕,使得她可以用好臉色面對這個斯文男子。
「對不起,我沒興趣,先生請找別人吧。」莊曉蝶笑笑回絕了。
「小姐,請別誤會,我沒有惡意,我也不是壞人,實在是小姐坐在這兒吃冰淇淋的表情太好了,才讓我想前來和小姐認識一下。這是我的名片,請指教。」那男子快速地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莊曉蝶。
莊曉蝶看那男子一臉老實的模樣,伸手接過了名片。
名片上頭印著「攝影協會會長江信琴」。
莊曉蝶不明白地看著江信璋,不知道他有什麼企圖。
「小姐,我是攝影協會的會長,我們協會每個月的第二和第四星期的禮拜天,都有聚會互相研討攝影技術,也有實際的攝影觀摩,所以需要模特兒。我們一般都是請專業的模特兒讓我們攝影,但是這些模特兒的表情都大公式化了,實在很難拍出有感情的照片。剛才我在對街看到你怡然自得的表情,自然又吸引人,因此才會大膽上前,希望小姐做我們攝影協會的模特兒。」江信璋誠懇地邀請。
莊曉蝶搖搖頭笑說:
「江先生,恐怕你要失望了。我一向討厭拍照,不可能做你們的模特兒的,你還是找別人吧。」
江信璋自顧山口地在莊曉蝶的身邊坐下,極力想說服她:
「小姐不肯答應,是不是考慮到安全問題呢?我可以保證我們協會絕對是正派經營,不搞色情。我們攝影觀摩都是在戶外,每次都是二、三十人同行,安全不成問題,還有……」
莊曉蝶一臉苦笑地聽他嘮叨,好幾次想打斷江信璋的滔滔不絕,但都不成功。看來她只好想辦法逃開了。
袁洛威剛談完一筆生意,心想目前所在位置離家很近,打算中午找莊曉蝶出來吃飯。他還不曾和她單獨吃過飯呢。他沿著慢車道行駛,前不遠處有對男女坐在路旁談話。那一手拿著冰淇淋、一臉笑意的女子不正是莊曉蝶嗎?車子吱的一聲在那兩人面前停下,他皺著眉頭下車。
「曉蝶。」他隔著車窗玻璃喊。
莊曉蝶見到袁洛威,一臉驚訝,像是做錯事般趕忙站起:
「你怎麼在這裡?」
「這個問題應該我問你才是,你怎麼會在這裡的?」袁洛威的語氣不佳,看江信瑋的眼色更不好。
「我來寄信的啊。」莊曉蝶回答的理由充分。
「信寄完了嗎?」袁洛威冷冷地再問。
莊曉蝶點點頭:
「寄出去了。
「那好,上車,我們回家。」袁洛威姿態威嚴地丟下命令。
江信瑋一看莊曉蝶要離開了,急著擋在她面前:
「小姐,我是誠心邀請,請務必答應。」
袁洛威見這情況,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他走到莊曉蝶身旁,不由分說就將她強拉上車,也將她手中的冰淇淋弄掉了。
莊曉蝶不明白袁洛威怎麼突然就生氣了,好在她也想趁機快點離開那個囉嗦的江信瑋,所以也沒出聲反抗。
袁洛威根緊唇快速地關上車門,繞回駕駛座。
江信璋敲著車門,指指手中的書。
莊曉蝶才想起自己的書放在椅子上忘記拿,趕忙搖下車窗接過江信璋手中的書並道謝。
江信璋則是把握住最後機會:
「小姐!請再考慮。如果你答應了,就打電話給我,我……」
他話還沒說完,袁洛威就猛踩油門,車子急往前衝去。
莊曉蝶忙著穩住自己,急急地繫上了安全帶,忍不住抱怨:
「怎麼開得那麼快?我還沒和人家講完話呢。」
「有什麼好說的?會和女人搭訕的陌生男人,都不是好人。」袁洛威語氣不屑。
「你怎能這麼武斷,他又沒惡意口」莊曉蝶反駁。
「你根本就不認識那個男人,怎知他沒惡意?以後不准和陌生男人說話,知道嗎?」袁洛威硬聲交代。
莊曉蝶當然是不服氣地回嘴:
「要不要和陌生男人說話,我自己會看情形判斷,不用你告誡。」
「這是為了你的安全!為你好!你不清楚這些人的笑臉背後到底藏著多少的心機?反正就是別再理這些人就對了,明白嗎?」袁洛威冷硬的語氣少了平時的和善溫柔。
莊曉蝶轉過頭去不理會袁洛威。早知道就不上他的車了,省得看他的臭臉、聽他的教訓。
她舉起手中的名片看了看,心中有些挑釁地想:或許該和江信璋聯絡看看,去當兼職模特兒,讓袁洛威跳腳。
車子開入車庫裡,袁洛威發現莊曉蝶正看著剛才那個男子給她的名片,不高興地一把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