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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夏子

  「好啦!我在參觀白金漢宮的時候是有一個人跑來邀我作伴,可是我怕對方是壞人,就拒絕他了。」

  白茉莉編派出謊言欺騙丁秀艾,她暗忖,至少自己還是滿足了小艾的好奇,不是嗎?

  「就這樣而已?那他有沒有說邀你去哪裡玩?」丁秀艾不放棄,誓不問個透徹絕不放手,白茉莉太簡短的艷遇對她而言實在是失望透頂,原本她還期待是怎樣一個轟轟烈烈的艷遇,至少也要譜個短短的戀愛史,什麼都沒有聽起來太不是味道,簡直此喝白開水還難嚥下口。

  「沒有啊,我都拒絕他了,還能去哪裡?」

  「他沒有留電話、住址給你?」丁秀艾失望之餘,尚作困獸之鬥。好歹也該有聯絡電話什麼的,不然茉莉的英國之行不就白去了?

  白茉莉終於得以放鬆,看來她已經接受這個陌生男人搭訕的故事。「小艾,相信我,真的什麼都沒有。」

  「茉莉,你不會覺得可惜?白白放過一個大好機會。」丁秀艾失望的歎息,「耶!他是不是外國人?」

  「對不起,我忘了。」白茉莉歉然的說。

  「想想嘛!我好希望能碰到一個外國人,哪裡都好,只要跟我打個招呼我就很滿足了。」丁秀艾懷著少女情懷總是詩的浪漫憧憬,希冀能發展個異國戀情。

  「現在你想問的都問完了,請問,你可以回去工作了嗎?」白茉莉耐人尋味的問。

  倫敦的一切就像是南柯一夢,亞歷山大這個名字不再出現過,她回到台灣後還沒得到歇息就忙得不可開交,堆積在她案牘上待辦的案件多得不可勝數,忙碌的日子使她沒心思在去想其他,因此她就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懷念在英國的那些簡短的日子,小艾的好奇敲醒烙在她心底的回憶……的接觸。她搜集很多資訊,目的就是要痛快的優遊其中,豐富自己的知識領域。

  白茉莉特意避開車水馬龍的繁華街道,因為她不是來看全世界每個大城市都擁有的共同點、紛擾的車輛。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大馬路上雖然車多人多,但巷弄裡人、車卻是稀少的,她像貪婪的小鬼,不停轉動眼珠子,在充塞的古老建築裡流連忘返,忘記仔細觀賞之餘該看看左右,分辨她走的方向,以便在回頭時能夠順利找到她下榻的飯店。直到第一盞街燈亮起,不透明的霧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方式將她圍繞在陌生的都市。

  白茉莉拉拉身上的薄外套。或許她該找人問路才對,她暗忖。環視四周,她絲毫感覺不出有任何似曾相識的味道,十五分鐘前她發現自己迷路了。從小到大,很多事情都難不倒她,唯獨一樣例外——方向,她的方向感奇差,兩位妹妹就曾開玩笑,戲稱就算給她的腦袋裝上一隻指南針她還是照樣迷路。

  依現在的狀況,再如何想還是於事無補,最重要的是她要如何回去。坐巴士?搭地鐵?她很有自知之明的否決掉,為避免坐到最後非但到達不了目的地還坐反方向,還是叫輛計程車來得省事。

  問題是計程車在哪裡?不坐的時候一大堆,要坐的時候偏偏沒看到半個影子!白茉莉不禁抱怨起來。

  街燈朦朦朧朧、隱隱約約的投射出她的影子,站在十字街頭,她揣測自己該往哪個方向走。現在的她已分不清東西南北,寥寥無幾的車流量告訴她,該去找個車子比較多、行人也比較多的路走,然後招輛台灣看不到的古色古香黑色老爺車型計程車順利返回飯店。從踏進這個城市,滿街都是此種類型的車在眼前掠過,她一直沒機會坐,覺得不坐上一回好像有點對不起自己。

  咬咬下唇,白茉莉決定往回走,至少上一條街的人和車輛比這裡多,也安全得多,常識告訴她每個城市裡都會有壞人,專我落單的人下手,尤其像她這種單身女性更容易被列為目標。

  靠近城市的邊緣,街上人車稀少,但每棟建築內燈火輝煌、人影交疊,好不熱鬧,與街上的靜謐成反比。用台灣的特有名詞來說,這裡是倫敦的紅燈區,供男人取樂的場所,出入分子複雜,白道、黑道人物都有。

  閒適的坐在豪華座車後座,背舒服的靠在真皮椅背,亞歷山大像找尋獵物的猛獸般,眼睛銳利而明亮,他觀察她很久了,她就站在對面的人行道上,從她在現在的位置站定時,他就注意到她了。

  異地而處的話,她的穿著打扮或許與其他人別無兩樣,但是在這條街上,她的穿著卻突兀得有如掉進一群天鵝裡的醜小鴨。他這樣形容不是沒有道理,這條街上出沒的女人,穿著打扮沒有一個不是光鮮亮麗的,所謂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這裡的女人若不把自己弄得出色一點,實在很難有客戶上門。

  會上這條街找女人的男人看的不只是女人的臉蛋,往往還會靠穿著來評量,區分等級及價位,瞧她的打扮!八成是新手,不懂得營造自己。

  這時車窗被拍了幾下,打斷他的冥思。

  隨即車窗無聲的搖了下來,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呈現在車窗外。

  南迪彎下腰,將臉湊向車窗內,「主人,維亞小姐現在有客人。」維亞小姐和他主人之間始終維持斷斷續續的關係,憑他主人的長相及地位,自願倒貼上門的女人如過江之鯽,不計其數,但看透其內心無非是想釣個金龜婿,女人的貪婪實在不宜小覷。相較之下,維亞小姐是最不貪的一位,她能夠把交易及私人物慾撇得很清楚,絕不將彼此肉體上的關係帶上檯面,一切都是金錢交易,各取所需。

  「南迪,上車。」

  亞歷山大的這一叫著著實實嚇了南迪一大跳。想不到主人今天這麼輕易就平靜接受他帶回來的消息,本來他有心理準備會被謾罵,但結果與預期的相差甚遠,不是他愛被罵,只是這樣的結局使他有種一腳踩空的感覺。

  「還不上車?」

  經亞歷山大提醒,南迪才恍然醒悟,他還站在馬路上。飛快拉開前座車門鑽進去,他聰明的閉嘴不問為何主人沒有任何不悅心情。

  等了好久,亞歷山大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他暗暗拉拉司機小傑的衣袖詢問,小傑也只能回以他誰曉得的眼神。

  就在南迪決定冒險一問時,後座的亞歷山大終於開口了。

  「南迪,把她弄去我們住的地方。」他擦去玻璃車窗上的霧氣對屬下下達命令。

  坐在前座駕駛座旁的南迪轉過頭,順著主人面對的方向看去,「站在街燈下的那位?」他的視線主動停在對面人行道上,籠罩在街燈下渺小的身影,這條街上她並不顯眼,穿著打扮與會在這裡出人的女人南轅北轍,仔細定眼一看,他猜想她長得並不高,她是嬌小型的女人,他暗忖。

  亞歷山大微微頷首,「你把她弄回我們的住處,我要去喝點酒。」

  聽到主人的話南迪有點遲疑,依主人的習慣,從未把花錢交易的女人帶回住處過,今天為何一改平常?「帶到我們的住處?分嗎?」雖然質疑主人的命令是僭越的行為,但他還是忍不住要問。

  「不然要去哪裡?飯店?」亞歷山大不耐的回問。他對生活品質一向很重視,對於惡劣的生活環境非常難以忍受,二流的旅館他是不可能接受,而服務較佳的飯店裡可說是沒有人不認識他,在外界,他的私生活向來就很嚴謹,斷不可能為一名女子毀掉。

  南迪沒有異議,他推開車門下車,並順手將車門關上,目送小傑將座車駛離,車子駛離後另一輛車停在他身旁,電動車窗往下滑開。

  「看到對面那個女孩沒?」南迪抽出一根香煙叨在嘴上,掏出打火機,目光飄向對街站在街燈下的身影。

  坐在車裡的駕駛朝對街望了望,才回頭明白的點頭。

  打火機的火光亮起,在香煙頂端點燃一抹紅星,吸了一口後南迪大大呼出白白的煙,縷縷往上飄,「你先把車子停在離她兩公尺遠的地方等我的命令,我叫你過來你再過來。」說完他退後兩步,讓車子停在他指定的地點。

  他連抽幾口煙才不捨的丟掉,順腳踩熄,接著拉高外套的衣領,跨步朝他的目標而去。

  他是聖詹姆士家的忠實僕人,他的工作職責就是滿足他的主人亞歷山大的任何需要,他也只聽命唯一的主人而已。

  「小姐!」他喚道。

  白茉莉將西向馬路的臉往後轉,發現自己面對的是一片布料及一排鈕扣後,才想到要仰頭看他的瞼。

  在這條街站十幾分鐘了,她開始感覺到有些不自在,每個過路行人都只是匆匆走過,她壓根沒有機會問路,剛才好不容易有人上來主動跟她搭話,可是竟然想對她毛手毛腳,迫不得已她只得使用本身所學淺薄的防身術擊退企對她不軌的男人,現在又來了一個,她試探的問:「請問哪裡能叫到計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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