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麻木一點,也許糊里糊塗,一輩子就這樣過去了,我還是可以說服自己,和舜妤平平靜靜的走完這一生也沒什麼不好,可是……可是我就是要命的太清醒了!一個人的時候,我想的是你;抱著她時,我想的人是你;她要求我吻她時,我該死的還是只想著你哭泣的表情……我時時刻刻都想擁抱你,也時時刻刻的在壓抑自己,你不會知道,這種感覺有多痛苦!」
若嫦眸光泛淚,聽得心幾乎碎了。「你——不愛她嗎?」不愛,為什麼要在一起呢?
「愛?」他笑了,笑得淒愴。「別人不懂,難道連你也不懂,在我心中,她只是責任,你才是真愛!這輩子,我就只愛過一個女人,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不會變!我的心只有一顆,責任與真愛卻像是兩把鋸刀,狠狠切割、揪扯,那種鮮血淋漓的痛,你能明白嗎?再不找個發洩的出口,我就快要瘋掉了!」
「所以,你今天才會當著全台灣觀眾的面,說那些話?」
「你聽到了……」他垂眸,笑得苦澀。「長久以來,頭一回那麼誠實的面對自己,說出心裡的話之後,反而不知該怎麼面對赤裸裸的自己,當所有人喝采我成功傳奇的人生時,說穿了,我不過是個失敗又悲哀的男人,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團糟,追逐再多的名利財富,都填補不了內心的失落空洞……我覺得好累、好茫然,在外頭吹了一夜的冷風,卻不知道,誰能收容這顆睏倦的心,想見你的念頭愈來愈強烈……」
他抬眸,指尖撫上她掩不住紅腫的雙眼。「你哭過了嗎?」
「還不是你害的。」她悶悶低噥。沒事說那種話,害她在電視機前哭得不能自己。
「你會怪我嗎?你好不容易找到人生的另一段幸福,而我明明什麼都不能給你,偏偏又放不開……」
「我明白,凡羿。」不捨他受困的心,柔情撫慰的雙手,輕輕碰觸俊容,撫開眉心緊鎖住的痛苦與掙扎。「我不怪你,真的。」
是嗎?她不怪他?!
反掌握住她如水的溫柔,他閉了下眼,痛楚地逸出聲。「你愛他嗎?告訴我,你真的——愛裴宇耕嗎?」
她該點頭的,但是他宛如負傷困獸的眼神,教她一句違心之論都說不出口,不忍再欺騙他、欺騙自己。
她拉起他的手,覆上胸口。「我的心,全世界都看得清清楚楚,除了你,不曾有人到過這個地方。」
耿凡羿盯視掌心之下,那顆淺淺跳動的心,她的眸光,一如多年前相戀的那個夜裡,純情誠摯——
他再也無法克制心湖波動,激切地擁抱住她。「若嫦,我的妻——」
一句「我的妻」,引出她迷濛的淚,她閉上眼,貼著他的胸膛,感受他狂炙的情感,飄泊了許久,內心最眷戀的,依然是這道堅毅溫暖的懷抱,這究竟是他們的悲哀,還是無奈?
「若嫦——」抵著她的額心,他壓抑地低語。「我知道這樣不好,可是,我想吻你,可以嗎?我——」
淺淺仰眸,迎視他痛苦掙扎的面容,她不語,主動迎上他的唇,以她的溫柔,滋潤他的冰冶。耿凡羿一震,再也無法理智思考,有如沙漠中的旅人,緊緊攀住唯一的綠洲,飢渴而熱烈地吸吮、交纏,直要嘗盡她唇腔之內的每一寸甜蜜——
她意識虛軟,只能由著他激狂需索,不知是缺氧、抑或久違渴念的激情之故,她胸腔隱隱泛疼,載負不住他身軀的重量,陷落沙發之中,熱切的身軀密密糾纏。
不經意的撫觸中,他頓住動作,眸光複雜地望住她凌亂衣襟之內的物品。「你還留著?」
順著他的視線,栘向以銀鏈串起,靜躺在胸口的白金戒指。「我不會忘記,你為了它,在工地辛勞一個禮拜。」
他聲音低沉瘖啞,鼻酸道:「我說過,它並不值錢——」
只要她說一句,裴宇耕什麼值錢的鑽戒會送不起?他沒料到,她還會留著多年前不值錢的舊婚戒,並且將它放置在最貼近心口的地方。
「但是你的心意是無價的。」她柔柔道。
耿凡羿動容,傾身吻上婚戒所在的位置,連著她的心,憐惜地吮吻;她張手擁抱收容,感受他所給予的一切。
他情思一動,迎向她無悔的面容,唇畔淺笑帶著最淒柔的深情,全心奉獻——
無法再多想,他降下身子,貼上似水嬌軀,探尋的雙手,感受久違的濃情蜜意。
有多久了?他有多久,不曾擁抱這具馥柔身軀,熟悉的馨香,每一寸光滑肌膚的觸感,遙遠得像是上輩子的事,直到再次將她擁入懷中,才發現竟是這般椎心的想念著,渴望得心都痛了,如今,她就在他懷裡,被他親吻著,他無法再放開!
無法饜足的雙手撫遍柔軟香軀,衣物一件件的離開身體,直到再無阻隔的貼觸赤裸肌膚,交融彼此的體溫,他們同時滿足地在心底喟歎。
纖長指尖一一撫過俊顏、肩膀、厚實的胸膛,每一寸肌理線條,似記憶,又似深深的想念,她眸光泛著酸楚淚光。「凡羿,不論何時,記住一句話——」
「嗯?」
「我愛你。這裡,永遠只讓你住。」她指著心口的位置。
耿凡羿渾身一顫,手勁一收,摟緊纖腰,狂吻上她。
杜若嫦閉上眼,全心回應,感受他雨點般的吻落在她身體的每一處,貪渴的吸吮更多、佔領每一寸肌膚,像是飢餓了許久的旅人,直要嘗盡所有的它——
「凡羿——」她慌吟。
「我在。」感應到她的激情無助,他迎上她,有如兩簇燃燒的火焰,空虛、灼熱,她全心全意,毫無保留地敞開自己,收容他滄桑的身心,耿凡羿不再遲疑,挺入水嫩深處,剎那之間的充實與滿足,令他們腦海同時一陣暈眩,好似長久以來那塊空泛的角落,終於被填滿,完整無憾。
他綿密地護著嬌軀,在她體內深沉律動,聽著她細細柔柔的嬌吟,感覺她的溫熱、她密實的包容,他雙臂收攏,幾乎將她揉入體內,激狂地與她纏綿,直要到達最深處的甜蜜——
「凡羿——」他失控的熱情,令她幾乎要尖叫失聲,狂喜來得太快太急,她喘不過氣,只能緊緊抱住他,隨著他癲狂、隨著他迷失、隨著他極歡糾纏——
重重迷眩火花包圍著他們,在眼前、也在體內爆發,耿凡羿與她頰貼著頰,在她體內釋出熱情,在對方輕顫的身軀中,體會激情韻味。
這一晚,飄蕩的靈魂,在彼此的懷抱中找到安心棲靠的所在。
第十章
清晨第一抹陽光灑入,慣於少眠的耿凡羿由睡夢中醒來,鼻翼之間迴繞的是屬於女性的柔媚馨香,嬌容貼靠著他睡得香甜,宛如交頸鴛鴦,儘管在睡夢之中,床被底下的肢體仍親暱交纏,似是密不可分的生命共同體,花開並蒂,連理同枝。
如果真能這樣,那該有多好?
他不敢出聲、不敢移動,甚至不敢太用力呼吸,深怕驚破這一刻奢侈的美好,明知不屬於他,卻還是眷戀著這份酸楚而罪惡的幸福。
不知過了多久,懷中的溫香嬌軀動了動,嫩頰無意識地廝磨他頸畔,終於醒來。
他在心底失落歎息,微笑道聲:「早安。」
「早安。」迷糊坐起,見他怔楞的眼光,想起自己一絲不掛,她羞窘地拉起被子遮掩。「你不要亂看。」
他乾澀地笑咳。「好,不看。」
趁他別開臉去時,她迅速抓來睡袍套上,回頭發現他仍然維持原來的動作,不著痕跡地伸展肢體,她驚覺道:「手腳被我睡麻了是不是?」
他苦笑,沒否認。
「你真是的,怎麼不叫醒我呢?」她立刻上前,替他做穴道按摩。
他神情悵然,幽然吐實。「我不想,這麼快畫上句號。」
若嫦停住動作。就為了多些共處光陰,他情願忍受四肢僵麻的滋味?
他抬眸,凝視她臉上每一分情緒的變化。「我們——就這樣了嗎?」
她背過身,站在窗邊,凝思不語。耿凡羿追著她的背影,正欲開口說些什麼,瞥見擱置床頭的白鯨布偶,一陣熱浪沖上喉間,他哽咽地發不出聲音。
當初她離開時,什麼都沒帶走,只帶了這只布偶,證明她從來就沒有打算要忘記他,如今另一隻也都還好好保存在他那兒,他們的心明明是在一起的,為什麼人要分開?為什麼明明是一對的布偶,卻要各分天涯?他好想再聽聽布偶成雙時,發出的那聲共鳴誓約——
不知過了多久,若嫦回過身,坐回他面前,溫柔輕問:「你,不要結束嗎?」
他搖頭。「我不想,可是——」
「夠了。」她阻止他,柔聲道。「你不要分開,那我們就不分開。」
他愕然。
相識以來,她一直都是那麼柔順的依從他,就連走到這一步了,她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