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等一下——」耿凡羿搶在切斷通話前喊道。
「還有事?」
「那個……打了你一拳……」
「後悔下手不夠重啊?」裴季耘戲譫,就算他不是靠這張臉吃飯,也用不著毀他的容吧?
「不是!」他懊惱低吼。掙扎了近一分鐘,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吐出。「對不起!」
「你道歉的口氣像我欠了你八百萬。」裴季耘誠實指出。
「不要拉倒。」耿凡羿惱羞成怒。「反正你活該,我算是敦了你一課,以後別人的女人不要隨便勾搭,否則你就算沒有邪念,也會一天到晚被扁,誰教你天生一張桃花臉,專勾女人魂。」
裴季耘像是聽到什麼有趣言論,低低地、淺淺地笑著,無法停止。
「夠了你!」明明撂狠話的是他,怎麼覺得自己好像敗得很慘,那一聲聲愉快的笑聲,笑得他顏面無光,將手機丟回給杜若嫦。
「喂,季耘……啊?是這樣嗎?好,我知道了,謝謝你,拜!」
見她掛斷手機,就一直拿那雙清亮明眸盯著他瞧,忍無可忍,他直接挑明。「那傢伙到底又說了什麼鬼話?」
「他說——你在吃醋,要我好好安慰你。可是——有嗎?你有在吃醋嗎?我看不出來啊……要是別人說的,我絕對不信,可是,那人是季耘耶,他的話不會錯的,而且……」
耿凡羿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你管他說了什麼,你再提一次裴季耘,我接下來可能會去吃炸藥!」
「啊?」那是要炸誰?季耘還說,如果他死不承認,那最好不要去挑戰男人的面子問題,點到為止就好。男人總是比較懂男人吧?她決定從善如流。
「好,不提了。」她盈盈淺笑,偎靠過去,枕著一片溫暖胸膛,數著他修長的手指,再滿足地交握住。
「凡羿,你可不可以老實告訴我,更早的那些時候,你對我的印象到底是怎樣?」應該是覺得這大小姐成天追在他後頭跑,很纏、很煩人,偏又甩不掉,再加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修養差點的,可能會拿刀砍死她。
出乎意料的,他竟回道:「真誠、直率、善良、純情,讓人無法不心動。」
「才怪,你每次對我說話,口氣都好差勁!」害她沮喪透了,一度質疑自己是否真如此顧人怨?
他苦笑,挑弄掌中的小手,她嬌嫩細緻的柔荑觸感極好,與他粗糙手掌摩擦之下,形成強烈的對比,正如他們之間的差距。
「因為我很清楚,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不這樣,我怕把持不住自己,一頭栽了下去。」只是沒想到,他終究還是避不掉如今的局面。
「不需要克制啊!我本來就很喜歡你了。」她坐了起來,回身宣告。「所以你不用跟季耘吃醋,他是貼心朋友,而你——是住在這裡面。」執起兩人交握的手,貼上她的心房。
凝視掌心之下,那顆為他而跳動的真心,他胸口一暖,動容地吻上她。
「我真的好擔心,有一天,你後悔今天的選擇。」抵著她的額,耿凡羿沉沉一歎,說出了潛藏心底的憂慮。
「不會的,只要是你,我永遠不會後悔。」小手攬上他的頸項,以柔情全心回應,以及——追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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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暑假,他們成了男女朋友,週遭朋友看他們拖拖拉拉、不幹不脆了這麼久,早就暗自替他們心急到快內傷了,如今他們能夠成雙,自是樂見其成。
工作上仍一如往常,他們都沒有太露骨的表現,只是,耿凡羿不會再壓抑對她的關心,較費力的工作,他會擔待下來;她會在上班前,買些小點心過來,因為知道他一忙總是虧待自己的胃,如今可以光明正大表達她的關心,再也不用借張叔或任何人的名義。
即使在最忙的時候,偶然的眼神交會中,仍會記得給彼此一記安心的微笑,身旁每個人感染到他們的甜蜜與喜悅,也都真心為他們祝福。
真正走入他的世界,杜若嫦才曉得,男友的工作量遠超出她所能想像,除了原來的簡餐店、家教課之外,暑期臨時打工的機會也沒放過,連休息的時刻都少得可憐了,能陪她的時間自是不多,她看在眼裡,深怕他的身體吃不消,卻只能暗自憂心,無法說出口。
每當他因為忽略了她,而用滿是歉疚的眼神凝視她時,她只能牽強的淺笑,要他別放心上,並叮嚀他多照顧自己。
當他去工作時,她一有空,就會到他住的地方,幫他整理房子,洗洗衣服,如果時間允許,再做個飯給他吃。
為了下廚做頓飯給他吃,她可是拜了張叔為師,燙傷無數,割傷無數,再加上挫折無數,好不容易才換得這點成果,讓耿凡羿從苦笑兼嘴角抽搐的表情,到吃飯時終於不用再皺著眉頭。
暑假結束後,裴季耘回去繼續完成學業,臨走前告訴他們。「茫茫人海中,兩顆真心能夠相遇並不容易,好好珍惜你們所擁有的,希望不久的將來,能夠聽到你們的好消息。」
但是,他們都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校園中人多嘴雜,他們就算再怎麼低調行事,互相吸引愛戀的兩顆心,又怎麼能夠掩藏得住?
他們的心太純摯,愛情太真誠,表情不會說謊,追隨的視線也騙不了人,偶然在校園中遇上,即使已經很小心翼翼,深情難抑的擁吻仍是不免被撞見幾回。
他們都是校園中的焦點人物,兩人走在一起的消息,很快便沸沸揚揚的傳了開來,久而久之,多少有些風聲傳到她的父親杜明淵耳中。
杜明淵氣壞了,將她叫來詢問,她心知事情的嚴重性,抵死不認,只說是一些校園八卦,一起聊個兩句就變成男女朋友,那要是牽個手,不就傳成在床上滾好幾圈了?
可杜明淵也不是簡單的人物,不會任女兒三言兩語便唬弄過去。
「那你為什麼突然想出去工作?難道不是因為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他在同一個地方工作,這樣還敢說沒什麼?」
「爸!」她大驚失色。父親調查她?什麼時候的事?!
「你去把工作辭掉,從今天開始,除了上學,哪裡都下許去,把課表交給司機,下了課會有人去接你,要是讓我知道,你連在學校都不安分,那就連課都別想上了,聽到沒有!」
「爸,你怎麼可以這樣——」那和對待犯人有什麼兩樣?
「你還敢說!季耘才離開多久?你就背著他亂來,你怎麼對得起他?這傳出去,讓人說我杜明淵教出的女兒不知檢點,要我這張老臉往哪放?」
「我和季耘根本……」根本怎樣?這要招出來,只會讓她死得更難看。
「不管傳聞是真是假,反正從現在開始,你就給我乖乖待在家裡,等暑假季耘回國,我立刻著手安排你們倆訂婚。」
她張口還想抗議,但是深知父親脾性的母親,在一旁朝她搖了搖頭。「小嫦,你就少說兩句。」
於是,寒假過後的幾天,她被軟性禁足了。
礙於時勢,她除了忍,已沒其他辦法可想。
但是私底下,她還是想盡了辦法和耿凡羿取得聯繫。手機讓父親給沒收,家中電話有人監聽,在學校中,連想都不必,每雙眼都是父親的最佳情報員,不過這並不能讓她死心,因為父親忽略了學校有電腦,她到哪裡都可以接收E-mail!
雖然見不了面,但是藉由每一封往來電子郵件細述近況、傾訴思念,同時也讓對方知道自己一切安好。
就因為他一句「兩心相知,天涯咫尺」,她便有勇氣,去面對任何未知的考驗。
「等我,凡羿,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這句話,是她最真的承諾。
她知道,他的心和她在一起,陪著她度過難關;他也知道,他愛的女孩很勇敢,定會突破重重考驗,他會在另一頭,耐心等候她來到身邊。
因為有彼此堅定的信念,分離,讓他們的心貼得更近,緊緊相系。
熬到了那個暑假,一直與她保持聯繫,知道她如今處境維艱的裴季耘,立刻整裝回國,杜若嫦一見他,有如遇見救星,攀住他心慌得直哭。
「好好好,不要抱那麼緊,我不想再挨拳頭。」他可是謹遵耿凡羿教誨,別人的女人別亂勾搭。
「才不會……」她吸吸鼻子,接過他遞來的面紙。「你回來的時間,比我預期得還早。」
裴季耘挑挑眉。「我沒被當掉,留下來暑修,你似乎很失望?」
「我知道課業一向難不倒你,你是關心我們。」她微笑,感到窩心。
「那耿凡羿有什麼打算?」
「我不知道,學校開始放假,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以前在學校還可以遠遠看著他,互通郵件瞭解近況,可是後來不小心被爸爸發現,他連電腦都不讓我碰了,我一步也沒辦法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