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兒難以接受這答案,正想再問……「哥哥,我……我好痛……」琇兒突然發出痛苦的呻吟。
「你怎麼了?」望兒緊張的看著懷中的她,只見她額頭沾滿豆大的汗水,臉色蒼顫動的手正交握在心口,全身不住的瘦鑾,彷彿遭受著極大的痛苦……恐白的嚇人,顫動的手正交握在心口,全身不住的痙攣,彷彿遭受著極大的痛苦……恐懼攫住,他不由得想起爹會提過琇兒身虛體弱,恐怕難久活於人世。
「我看著。」背娘緊張的將琇兒抱過來,在看清她的慘樣後,她立刻抱起琇兒往屋子,口中大聲叫喊:「快去請大夫,孫小姐發病了。」
瞬時,馮府立刻一片騷動。
但在清靜的池塘邊,望兒仍一動也不動的愣著,他仍震驚於「可愛」的妹妹竟會變成如此駭人的模樣……甚至可能不久之後會撒手人世。
那顫抖的身體、溫熱的體溫觸感遺留著,他無法接受她會死去、會消失。
但他能做什麼?既然他身為數百年來罕見的奇才,那他總有能力救她吧?
該怎麼救?
望兒首次感覺到自己的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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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廳上,馮雲和馮延年憂心忡忡的坐著,兩人的臉上都掛著悲哀。
「琇兒能捱得過這次嗎?」馮延年歎著氣。
馮雲緊絞著雙手默然不語,私心裡希望司徒文柳沒有說錯──琇兒不會在今年死。
但大夫們卻又搖頭表示悲觀。
琇兒的命運到底如何呢?
就在此時,青娘默默的走進來,臉上不帶一絲喜訊。
「如何?大夫怎麼說?」馮延年立刻問。
青娘望向馮雲期待的雙眸,無奈的表示,「大夫們說已經盡力,接下來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馮雲的雙眸立刻黯淡,全身像虛脫般的癱在椅子上。
「他們上次也是這麼說,還叫我先準備辦後事。結果呢?這些庸醫真該死。」馮延年憤然槌打子。
「爹,別氣了。」青娘好言相勸,「琇兒這一次說不定能逃過。」
「是呀,除非上次那個大夫又能旅行到此。」馮延年沒啥信心的嘲道。
「青娘?」江姥姥一臉擔心的踏進門來。
「什麼事?」
「望兒已經在書軒裡猛翻醫書一天一夜了。」她說,期待青娘能想出個辦法阻止。
「望兒豈不累壞了。」馮延年立刻心痛的低呼。
青娘卻歎氣,「就連望兒也想救琇兒。」
即使他再怎麼聰明,也沒辦法在幾天之內成為會治人的大夫,再這麼下去,他會病倒的」江姥姥再度提醒。.
青娘轉頭看向仍沉默不語的馮雲,「寒山,你說該怎麼做了」她徵詢著,期待他至少說句話,別老是愁苦的悶坐著。
「就讓他去吧!」馮雲應得有氣沒力的。
「你說這是什麼話?」江姥姥大喝一聲,怒氣沖沖往他走去,「琇兒是你女兒,望兒難道不是你兒子嗎?琇兒病了,你擔心,望兒累倒了就無所謂嗎?」
「親家母,別生氣。」馮延年拉著她勸道。
江姥姥甩開他的手,不悅的推著馮雲的肩膀,「同樣是你生的,你的心可別分大小邊,否則……」她嚴重警告。
「琇兒是望兒的妹妹,他想救妹妹有什麼不對,你何不成全他,讓他盡力去做。」
馮雲靜靜的闡述。
「但望兒是個孩子,根本不能做什麼呀!」江姥姥喊道。
「但他不是一般孩子,現在阻止他,將來只會讓他抱憾終生。」
「可是……」
「姥姥,別再說了。」青娘拉住她,「寒山說得也沒錯,望兒既然想教妹妹,就讓他去吧!」
「可是……」
「即使琇兒真的走了,但望兒至少努力過了,不是嗎?」她喊,聲音哽咽,淚光閃爍。
她何嘗不明白望兒的心情,但以他現在的能力實在不可能。可是最重要的是他的心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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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了幾個時辰辛苦翻書得來的藥方到了眾位大夫手裡卻像是一張「童畫」,虧他還當成寶似的捧到他們眼前,滿心歡喜的以為琇兒有救了,結果卻……「你這藥方若開下去,保證你妹子馬上『藥到命除』。」
他從沒受過這麼大的污辱。天生奇才的他,所書寫的每一個傑作,哪一個不是被稱為「神來之筆」,而被爭相傳頌。
可是那些大夫們卻……「小子,你以為讀幾本書就能醫人嗎?」
「是呀,天下豈有這麼簡單的事。」
難道他的奇才在這裡不管用?難道他真的沒有能力治好琇兒妹妹?
嗚!嗚!
但低的嗚咽聲,隨著夜風的輕揚遠遠的傳送,隱隱約約……若隱若現……沮喪與悲慼下斷傾洩。
「總有事是人力所不能及。」
望兒頭一瞧,淚眼蒙隴中見到旁邊的草地上站立著一名白衣飄飄的男子。
「你是誰?」望兒吸著鼻子看他,心裡頭卻恐懼的憶起在書上所讀過關於鬼的故事。
他會是鬼嗎?否則怎會無聲無息的出現?還穿著「正統」的一身白衣?
「我是人,是你司徒大叔的堂兄。」司徒文柳笑瞇瞇的走近。
望兒抹抹眼淚,「原來是司徒大伯。」他站起身恭謹的朝司徒文柳拱手,「大伯,我叫馮成望。」
司徒文柳拍拍他的頭,「你應該先介紹自己,再問別人是誰,這是基本禮數。」
彷彿是老師在教導學生似的。
望兒雖然不甚瞭解這有什麼差別,但也沒心情去問為什麼,只是抬起那張悲哀的臉龐,「大伯,琇兒快死了。」
「你很傷心,對不對?」司徒文柳笑嘻嘻的蹲下身。
望兒理所當然的點頭,但仍感到奇怪的看向司徒文柳,「大伯,有人就要死了,你怎麼不會難過了」
「難過就能救人嗎?」
望兒搖頭。
「那幹嘛難過?」
望兒沒辦法反駁,雖然心裡頭隱約覺得怪怪的。
「想救琇兒嗎?」司徒文柳又問。
「想。」望兒連忙點頭。
「但你卻沒有辦法救琇兒,對吧?」
望兒沮喪的垂下頭。
「心中不好過,是吧?」
望兒微微點頭,淚水又不自禁的溢出。
「你覺得那些大夫對你的態度如何?」
「太過份了,」望兒立刻抬頭,「我只是初學,犯錯是當然的,他們也沒必要冷嘲熱諷。他激動的說,根本沒去想司徒文柳何以知道這些。
「那你一定很難過囉?」
「不止,我還很生氣。」望兒嚷道。
「這些大夫好狂妄,一點也不懂得謙虛。」
「是呀!」望兒連忙附和的點頭,「他們以為他們有多了不起,我發誓,我長大後一定比他們強。」
「是呀,只要你努力的話。但望兒,難道你不覺得你很像那些大夫?」司徒文柳笑著問,換然像察知到什麼似的往身後的巨石瞧去,雙眼似乎能瞧到隱藏在巨石後面的物體。
「我才不像他們。」望兒憤怒的反駁,沒發覺到他的異常。
司徒文柳轉回頭,若無其事的道!「你記得你是怎麼說那些對不出你詩聯的人嗎?」
望兒愣住了。
記得他曾眨眨大眼睛輕笑,「各位大叔大伯,別惱嘛,對不出來也沒什麼,誰教望兒比你們聰明呢?」
「你想他們聽了你那些話後,感覺如何?」司徒文柳提醒的問道。
應該會很難過,很不高興吧?望兒第一次想到。
「那你還記不記得,曾對那些不如你的人說過什麼?」
他說過很多,其中之一,「要怪就怪老天厚此薄彼吧!」
「如果你是他們,難道不會生氣?」司徒文柳又問。
他當然會生氣,會憤怒……「但他們並沒有對我生氣呀?」望兒反問,記得那些被他「說過」的人,只是尷尬的笑笑,「是呀,馬少爺真是超人一等。」
「誰教他們是大人,你是小孩。」司徒文柳摸摸他的頭,「就像你對琇兒,雖然有百般不耐煩,但你還是狠不下心罵她一樣。」
望兒似有所解的點點頭,「原來我真的有點自大。」
豈只一點而已。
「我有個方法可以救琇兒。」司徒文柳突然提起。
「真的?」望兒眼睛睜得好大。
司徒文柳點點頭,「但我有一個條件。」
望兒著急的拉著他道:「什麼條件都可以,只要你救救琇兒。」
「條件就是你得學會謙虛。」
「謙虛?」望兒不解的看著他。
司徒文柳再次肯定的點頭,「只要你一直是謙虛的,那琇兒就不會死。」
這句話說得很奇怪,他要如何知道他何時不謙虛呢?還有,他要如何隨時取一個女孩的性命呢?
「你怎麼可能做得到?」望兒疑惑的看他,頭一次想到眼前這位大伯很奇怪,「你該不會是鬼吧?」
司徒文柳淺笑的搖頭,「我比較喜歡當神仙呢!」
「你……」望兒張大了嘴,難以相信的看到司徒文柳隨手摘下一枝含苞待放的花,然後這枝花在一股莫名出現的柔和白光包圍下,迅速的開放,花香濃烈撲鼻,深深震了他。
「我可以救琇兒,只要你學會謙虛。」司徒文柳若無其事的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