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公主在失蹤月餘之後,居然安然無恙地出現在皇宮,人人都感到驚異;而永寧為了替裴玄真掩飾罪行,被劫走之後的事一字不提,連自已如何返回皇宮,也是三緘其口。
皇上見愛女不想提那些事情,也不再追問,只要愛女平安就好。
另一方面,由於當初被裴玄真擄走當人質的公主已經安全回宮,所以朝廷方面不再有所忌憚,便全面擴大捉拿刺客的行動。
裴玄真見長安城中情況吃緊,遲早有被捉拿之虞,因此決意盡建行動,速戰速決。
一天夜裡,月黑風高,他偕同裴德棻仗劍再闖皇宮,希望借兩人之力一舉成功。
沒想到劉後的寢殿自從永寧公主無端平安歸來之後,早就加強了戒備,等著他們來自投羅網。
裴玄真二人一踏進皇后寢宮,立刻被上百的禁衛軍重重包圍。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再來送死!」劉後站在侍衛群後得意地狂笑,四周火光照耀得她的臉孔有些猙獰。
「玄真,事情不妙!」裴德棻見中了埋伏,大驚失色。
「先殺出重圍再說,往東南方向撤退。」裴玄真低聲說道。
他們二人揮動手中長劍,奮力殺出一條血路,眾侍衛軍雖然極力抵抗,被殺傷者還是不計其數。
經過數刻的奮戰,裴玄真二人邊殺邊退,終於稍稍將眾侍衛軍拋在後頭,然而兩人身上卻也已經傷痕纍纍。
他眼見一棟熟悉的宮殿矗立在面前,想也不想就拉著裴德棻飛身躍了進去。
剛接獲通報、正要前去觀看情況的永寧,被他們倆的突然出現愣在原地,
「裴公子你們……」一旁的劉慧兒看到一身是血的他們,也是驚疑不定。
「先讓我們躲一躲——」
裴德棻一語未完,門外已傳來侍衛的聲音——
「公主,我們看見刺客往您的寢宮逃逸,請准許屬下們進去搜一搜,以確保公主安全!」
而對屋內屋外兩種要求,永寧公主不由得更加怔仲。
所幸她很快地作出判斷——
「慧兒,帶他們進內室,設法藏起來。」她低聲囑咐劉慧兒。
「是。」
劉慧兒將受傷的兩人帶入內室之後,永寧才高聲回答門外的侍衛:「本宮並沒有看到什麼刺客,你們退下,別打擾本宮安歇。」
「這……」侍衛們遲疑了。他們明明親眼見到刺客往這邊逃呀!
「還不退下!」
「慢著,你說退就退?」門外突然揚起一個冷冷的聲音。
母后?永寧聞聲心中一凜。怎麼母后也來了?
「永寧,還不開門,你好大的架子!」
永寧知道這下就算不開門,母后也會硬闖,只好硬著頭皮慢慢將門打開,心中祈禱慧兒已經將他們藏好。
「寧兒——參見母后。」
「嗯。」劉後高傲地一昂首,命令眾侍衛:「給我仔細搜!」
「是。」侍衛軍應聲蜂擁而入。
將近半個時辰,站在劉後身邊看著侍衛在她的寢宮內內外外地搜查,嚇得永寧冷汗直冒。
「回稟皇后,屬下仔細搜過了,沒有發現刺客的行蹤。」負責搜查的侍衛長在率眾一番喧騰之後,如此稟告。
劉後狐疑地看了永寧一眼,一言不發地甩袖轉身離去。
眾侍衛見皇后離開,也連忙離開公主寢殿。
眾人都走了之後,永寧連忙拉住劉彗兒,「你把他們藏在哪裡,怎麼這麼多人都沒發現?」
「公主放心吧,我讓兩位裴公子藏身在公主的床頂上,還好大家都沒想到搜查那裡。」
聽她這麼說,永寧才鬆了一口氣。
她走到自己的寢室,此時裴玄真二人已經自行從床項上躍下。
只見他們兩人渾身是血,顯然經過一番激烈的惡鬥;裴德棻臉上更是血色全無,傷勢沉重。
「你們怎麼會弄成這樣?」永寧驚問道。
「先別說這些,德棻受傷不輕,我得先處理他的傷口,麻煩給我一盆水。」裴玄真說著,扶著裴德棻讓他在錦床上躺下。
劉慧兒連忙出去盛了一盆水進來。
永寧站在床邊看裴玄真處理傷口;雖然她也很關心他們二人的傷勢,但此刻看著裴玄真的眼,卻仍不禁帶著幾絲惱怒之意。
他又進宮來行刺母后了,完全不將她當成一回事。
難道殺了母后這件事對裴玄真來說,比她還重要嗎?為什麼他從來沒有顧慮過她的感受?
裴玄真背對著永寧,但仍感受到她心中的怨恨和不滿。
他想道歉,卻知道此刻再多道歉的話語,都是枉然。
「我們身上帶著傷,一時之間恐怕很難再殺出皇宮,希望你能暫時收留我們。」他背對著永寧說。
「在這裡養傷,好讓你們再去刺殺我母后?」她冷冷地說。
「永寧公主,我們……」躺在床上的裴德棻抬起頭來,一股歉然。
裴玄真深吸一口氣,「要不要收留我們,隨你,我們自然也不敢強求。」
「好,如果我不收留你們呢,你們又將如何?」
「我們現在就走。」裴玄真說著,準備扶起床上的裴德棻。
劉慧兒見狀,焦急地看著永寧公主。
「公主……」公主怎麼會見死不救呢?讓裴公子這樣離去,他們恐怕只有死路一條啊!
永寧雖然氣惱裴玄真的行為,但畢竟也不會真的就此袖手旁觀。
「算了,你們留下吧!」說完之後,她秀眉微皺,拂袖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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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真和裴德棻二人在永寧的寢官藏匿了幾天,雖然裴德棻的傷勢已不成大礙,但由於皇宮裡頭搜索的風聲依然很緊,他們也不敢隨意闖出皇宮。
這幾天永寧對裴玄真總是沒有好臉色,不過對於他們二人的生活起居,倒還是竭力張羅得很好。
裴玄真知道她對自己舊情仍在,只是一時忍不下這口氣罷了,因此對於她的惡顏相向,也不放在心上。
一日,永寧從太醫院討來一些對治療傷勢大有功效的補藥,交給裴玄真。
「謝謝你這幾天這樣照料我和德棻,感激不盡。」裴玄真接過,真摯地說。
永寧冷下臉孔,森然地說:「別感謝得太早,也許哪一天我會去向母后告發你們,也未可知。」
裴玄真楞了一愣,知道是氣話,所以也不當成一回事。
此時,劉慧兒走了進來。
「公主,殿外一位公公求見。」
「知道了。」她說著,轉身走出外室。
見到來者,姓認得是母后身邊隨侍的大監。
「皇后宣召永寧公主即刻見駕。」
母后找她?自從她說話不得母后歡心之後,母后已經很久不曾主動召見她了,這次這麼突然,會有什麼事!永寧心下犯疑,但卻一刻也不敢耽擱,立刻隨著那名公公去拜見母后。
她走了之後,大約過了一刻的時間,突然衝進大批的宮中侍衛。
一般而言,宮中侍衛無旨意不得擅入宮殿,在永寧公主殿中伺候的眾宮女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陣仗,不由得都嚇呆了。
「我等奉公主殿下旨意,抓拿伏匿宮中的刺客。」帶頭的侍衛長說完之後,下令眾侍衛開始搜查。
因為事出突然,藏在公主寢室的裴玄真等二人來不及防備,立刻被眾侍衛軍團團圍住。
「公主殿下所言不差,果然在這裡藏匿有刺客,立刻拿下!」
裴玄真見情形不對,立刻拔出掛在床邊的長劍,殺出重圍;裴德棻卻措手不及,三兩下就被侍衛們逮捕了。
「玄真你快走,不用管我了!」他對著子躍出寢殿外的裴玄已真喊。
「不,我怎能丟下你!」裴玄真見裴德棻被擒,立刻想回來救他。
「你聽我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國家大事就靠你……」
「公主有令,就地正法!」那侍衛長說道。
裴德棻一語未了,瞬間七八把長劍同時刺在他身上,鮮血四濺。
殿外的裴玄真見狀,不由得愣住了。
「玄真快逃……快逃……」
「德棻!」看著裴德棻身上不斷冒出的鮮血,裴玄真一雙大睜的眼彷彿也被染紅了。
「快走!不要白白……犧牲……」
一語提醒了裴玄真。他心中此刻雖然悲痛逾恆,但卻也知道再停留原地也無濟於事,當即幾個躍身,往宮外逃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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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之後,永寧才回到自己寢宮。
此時寢宮裡頭已收拾得一乾二淨,完全看不出發生過什麼事情。
劉慧兒見她回來,連忙哭著將這件事情告訴她。
「公主,您怎麼會派人來殺害裴公子他們呢?」
永寧聽完之後,不由得愣住了。「我?我沒有啊!」
「可是、可是那些侍衛明明說是……奉了公主旨意!」
「我沒有!不是我!」這下換永寧急得哭了起來。「那玄真到哪裡去了?」
「我想裴公子是逃出去了吧,可是另一位裴公子……」
「怎麼會這樣?我沒有跟任何人說起他們在我寢官的事,更不可能派人來殺害他們啊!」
「但他們說是奉了公主旨意,奴婢也親耳聽見的。」
「怎麼會這樣……」永寧眼中掛著淚,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