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做什麼?快點起來,為什麼要跪呢?」
秦靜貞更加羞傀了。當初她怎麼會這麼莽撞,也不懂得替對方留顏面?
「對於逃婚的事,我……」
「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沒人要怪你啊。」雖然姬夫人當初也對這件事極為不諒解,但時間已過這麼久,她本就不是個愛記恨的人,早已不放在心上。「是下是,天淨?」
姬夫人求救似的朝姬天淨瞄一眼,他卻冷冷的瞄秦靜貞一眼,沒有說話。
僅是這一眼,已夠讓秦靜貞寒心的了。
他彷彿在告訴她,就算姬家人都原諒她,他也絕不會改變心意。
「天淨!」見姬天淨不答話,姬夫人只得再度安撫秦靜貞。「不管怎麼樣,你先在這住下,好嗎?秦老爺、秦夫人那邊,我會派人聯絡他們的,你就安安心心的住下吧。」
「不,謝謝夫人的好意,可是……我想……我還是盡早回長安比較好。」秦靜貞知道姬天淨現在對她絕無好感,又怎麼會願意她留下?
等到被人趕時就太淒慘了,她寧可先行離開。
「為什麼呢?你留下,多住幾天嘛!何必這麼趕,如此操勞?」
姬夫人眼睛瞪大,如果就這樣放秦靜貞回去,她逼兒子娶妻的計畫怎麼辦?
而姬天淨聽到這句話,神色還是變都沒變,讓秦靜貞完全不懂他在想什麼。
她道歉,他不高興:留下,他顯然也不會高興。
可是說要走,他還是那副表情,究竟姬天淨想怎麼樣?
「這……」秦靜貞拒絕也不是,答應也不是。
姬夫人看她的神情,也明白大半,原來所有的癥結,都在姬天淨身上。
想來她是考量到姬天淨的心情,才不想住下的。不過,這可又讓她好奇了,這
兩人什麼時候熟到會去顧慮對方的心情?
就這樣,秦靜貞揣測著姬天淨的想法,姬夫人揣測著兩人的想法,三個人都各有所思,又偏偏不說出來,大廳裡氣氛詭異之極,直到姬天淨開了口。
「誰說你可以走?」
此話一出,姬夫人跟秦靜貞都不懂他的意思為何。
「可是……你不會希望我留下來吧?」
「我們可是有婚約在身。」姬天淨慢條斯理的開口,眼裡沒有一絲暖意。「你讓我丟臉過一次,這樣就想走?」
「天淨!」姬夫人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兒子是她看著長大的,明明他不是這樣咄咄逼人的人呀!
「娘,這是我跟靜貞之間的事,請您不要插手,先離開好嗎?」
「你……」姬夫人見他極為堅決,只得先離開大廳,走前還頻頻擔心的看著秦靜貞。
而秦靜貞這下知道了,原來姬天淨要跟她把帳——一件件的算清。
「……你想怎麼做?」
「你告訴我,你今天原本是不是又想逃?」
「……是。」
事已至此,她不老實招還能怎樣?
「真厲害,當秦靜貞時逃了一次,當貞兒時又想逃一次。」姬天淨有些疲累的撐著額頭。「為什麼?怕被抓到?」
「……」秦靜貞沒回答,等於默認。
「你太自私了,只想到你自己。說走就要走,有沒有想過我的想法?一次又一次的背叛我,第一次我還可以不在乎,因為那時我不認識你,但是,當你是貞兒的時候,當我對你這麼好的時候,你卻再度選擇背叛跟離開!」
姬天淨在其他人在場的時候,還勉力壓抑著自己的怒氣,如今他的話語不再掩飾,那種被背叛的憤怒和痛苦,讓秦靜貞嚇的後退好幾步。
但她才退了一些,便被姬天淨拽住手臂拉了回來,大掌力道之大,疼的她眼眶泛紅。
接著姬天淨的手又朝她伸過來,秦靜貞以為要挨揍了,雙眼緊緊閉上想咬牙忍過,卻在下一瞬間,感覺到一隻大手拾高了她的下巴。
接著,溫熱濕潤的雙唇印上她的,嚇得她睜大眼,瞪著他眼中的怒火。
姬天淨不理會她眼中透出的恐慌,狂掹炙熱的掠奪她的呼吸,絲毫不留情,展現出隱藏在斯文外表下的怒意。
「嗯……別……」
秦靜貞嚇壞了,試圖想推拒他,可是當對方繼續攻城掠地,兩人的呼吸在瞬息之間交換,她感覺腰際發麻,甚至意識部開始迷亂了。
她從不知道親吻是如此讓人心亂如麻、卻又捨不得推開……或許,是因這是姬天淨帶給她的吻……
「啊!」
突然之間,她被吻的紅腫的唇一陣刺痛,她用力推開姬天淨,手抹過下唇,霎時白皙皮膚上染上一抹鮮血的嫣紅。
他咬破了她的唇!
「不管你怎麼逃,還是得嫁給我。」
被她推開的姬天淨,凝視著自己在她唇上留下的專屬印記,冷漠宣佈。
第九章
很快的,杭州所有的人都知道,姬家再度舉辦一次婚禮,而且新郎同樣是姬家的少爺——姬天淨。
只是這次婚禮來的迅速,從決定到籌備,從籌備到舉行,只花上七、八天的時間。
這回,甚至連喜宴的賓客都沒請上多少,大家只知道,新娘便是上次未曾出現在婚禮上的女子。
這樣的婚禮,不只外人議論紛紛,連姬家兩老都感到一頭霧水。
尤其是姬夫人,雖然她一直很希望兒子娶妻,也挺喜歡秦靜貞的模樣和應對談吐,但是……
她不明白的是,明明兩人還有很多芥蒂,卻突如其來的就這樣結婚了?!
當姬天淨向她說明即將結婚的事時,姬夫人完全掩飾不住,自己對這訊息的難以置信。
「可是……你們明明處的不太好?」
姬天淨沒有否認這件事,只是陰鬱回答:「這是她欠我的,所以,她必須賠還我付出的一切。」
這種理由,姬夫人著實不能理解。
如果他真的這麼恨秦靜貞,那還娶她做什麼?直接要求秦家賠償損失就好啦?
姬夫人怕這是姬天淨單方面的決定,還特別找來秦靜貞問話,誰知她也只是低著頭,聲音細的有如蚊子叫。
「……是我對不起他。所以,天淨說什麼就是什麼……」
「除了逃婚這件事,你還對不起他什麼?」
見秦靜貞竟然說的如此絕望,姬夫人煩惱的猛揉太陽穴。
「很多、很多……」
「唉。」姬夫人凝視著秦靜貞,以前聽秦夫人說過,她的女兒古靈精怪、兼之愛調皮搗蛋,如今看來,卻已帶著成熟女子的風韻。
顯然是這半年,讓她歷練許多,那麼接下來自己所言,她也會懂吧?
「靜貞,婚姻如果光靠想要補償的心態,很難維持下去。雖然我很希望你們能成婚,可我不想以後我家裡出現一對怨偶,你明白嗎?」
秦靜貞默然一會兒,乖巧回答:「我明白。」
她愧對姬天淨的付出,也對不起他曾給過的信任,如果姬天淨覺得如此才能補償他所受到的痛,那她願意嫁給他。
即使明知這婚姻將會萬分辛苦,即使明知將會受到丈夫奚落,秦靜貞自認她沒有拒絕的權利或資格。
於是,就成了現在這種狀況。
姬家的人個個喜氣的站在大堂上,而姬天淨穿上上次那一襲,沒能有好下場的喜服,手裡紅絹帶的另一端,則拿在蓋著紅蓋頭的新娘子手上。
儘管姬天淨渾身喜氣,臉上的表情,卻像結了層冰霜。
他自己也不知道心中的煩躁從何而來。
他成功了,他把一直想逃的秦靜貞綁在自己身畔,讓她再也逃不了,可是,為何他一點也不快樂?反而像是一塊大石頭,死死的壓在心中,叫人喘不過氣來。
可是就算如此,如今他也沒有放秦靜貞走的打算。
轉頭看向站在自己身旁,那抹鮮紅的身影,就是曾經棄他而去的那個女人。
姬天淨下定決心,這次非娶她不可,他要讓她成為自己的妻,一輩子再也不讓她離開!
他無法理清,這個決定是出自愛或者是恨,此刻他也無意去深究。
直到夫妻兩人交拜,新娘子先被人攙著往後方院落走去,解政儒和卓子陽一人一邊攬上他的肩,也敏感的發覺姬天淨的鬱悶及不痛快。
「你怎麼了?這是你大喜之日,高興點嘛!秦家小姐是工部尚書之女,以後你在朝廷可打通不少關節!」
解政儒高舉酒杯,朗聲笑道:「來,敬姬家的事業鴻圖大展、順順利利!」
「敬姬秦兩家結秦晉之好!」卓子陽也識相的炒熱婚宴,要不然,一個好好的婚事辦的像喪事,像什麼樣子?
而姬天淨此時總算擠出些許笑容,感謝這些好友的捧場。
只是他的心思,卻還是不時飛向那穿著艷紅喜眼、娉婷裊娜的人兒……
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見到她時生氣,不見她時苦悶,即使傷害對方,自己也不會感到高興。
不論他怎麼做,都只是增加彼此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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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靜貞始終坐在新房裡,她只有早上吃過點東西填填肚子,接著拜堂,送人洞房後,就一直坐在床沿,等待她的「夫君」。
她頭上罩著紅布,只能藉由外頭的喧囂聲漸漸轉小,來判別喜宴是否結束,偶爾喜蓮會過來通風報信,但在她怕喜蓮跑來跑去會累垮,叫喜蓮去休息之俊,新房就沒啥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