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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樓雨晴

  「兄台,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正所謂一葉知秋,見微知著,由小地方往往可以看到大隱憂,我們淋雨事小,國人道德指數低落事大。」

  「這又幹道德低落什麼事了?」敗給他了,居然能唬爛一堆長篇大論。

  「為什麼沒有?我們只是進去買兩碗泡麵而已,出來傘居然就不見了,此等俐落身手,怎不教人感慨萬千?最最無恥的是,我們已經夠窮了,他別人不去偷,反而找我們下手,偷一個比他還窮的人,此等泯滅良知的行徑,你說我該不該詛咒他跌進臭水溝,弄得比我們還狼狽?」

  沈瀚宇懶懶地瞥他一眼。「早上出門,我提醒過你要帶傘的,是你自己嫌麻煩。」反正這傢伙會死皮賴臉地擠到他傘下,怎麼趕都趕不走,有沒有傘都一樣會淋濕,傘丟了也沒必要費事去表現哀痛。

  「我哪知道你那麼神?說下雨就真的下雨。」齊光彥喃喃咕噥。

  「不是我神,經驗告訴我,每年這一天通常會下雨。」

  「你幹麼沒事注意這一天下不下雨?」齊光彥奇怪地瞥他一眼。

  沈瀚宇被問住,神情一陣恍惚。

  視線投向雨幕,他衡量了一下距離,深呼吸,打算一口氣衝過這條街--

  他需要一點雨,將他打回現實。

  「喂,沈瀚宇,你等等我啊!」齊光彥趕緊拔腿追上。

  就在離家不到一百公尺的地方,他突兀地煞住步伐,害齊光彥差點一頭撞上。

  「沈瀚宇,你搞什--」順著他視線停留的方向看去,立刻吹了聲響亮的口哨。「哇,這美眉正點哦!難怪你看呆了--」

  下一刻,齊光彥口中「正點」的美眉以極快的速度朝他們奔來,將他緊緊地抱住。

  「哥--」

  無情的雨水打濕了一身,沈瀚宇震愕,腦海一片空白。

  ☆☆☆☆☆☆☆☆☆☆  ☆☆☆☆☆☆☆☆☆☆

  「哇,沈瀚宇,你真是太不夠意思了,有一個這麼甜美可愛的妹妹,居然提都不提,我要是早知道,何苦在繁花叢中苦苦尋找,直接到你家預約就好了……」

  沈瀚宇失神地靠在門邊,凝望三年不見的妹妹,他沒想到她會背了個包包就衝動地北上尋他,一直到現在,她人坐在他房裡,換上乾淨的衣服,緩慢擦拭著半濕的長髮,他都還是不敢相信,她真的已經在他身邊了!

  三年不見,她變了好多,離開的時候,她才剛國中畢業,和所有學生一樣,短短的發還未及肩,稚氣未脫,而現在,她頭髮留長了,記憶中圓圓甜甜的蘋果臉,削尖成細緻的瓜子臉,多了幾分空靈秀雅的美感,以及屬於女子的柔媚風韻--

  她變了好多,只有那雙充滿靈氣的大眼睛還是沒變,在望住他時,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他一般地專注--

  胸口一陣尖銳的抽痛,他閉了下眼,不讓自己再深想。

  當初會走,就是要斷了她的念,他不能、也不允許再給她任何錯誤的遐想--

  「喂,你們兄妹不是很久沒見面了嗎?那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吧?那個……沈瀚宇,你要不要講點什麼?還是說沈小妹……」他覺得氣氛……靜得有點怪。

  「我叫沈天晴。」她輕輕地告訴他。

  「早說嘛!只要是美女的名字,我都很樂意記到海枯石爛。」

  沈天晴被他誇張的言行逗笑。「哥,你的同學很有意思。」

  「能被美女誇獎是我的榮幸。」齊光彥戲劇化地半跪下身,拉起她的手背作勢要親吻。「美麗的小姐,妳好,我叫齊--」

  突然伸來的手背擋住狼吻,沈瀚宇由他手中奪回妹妹的小手,不讓她純潔的手背慘遭色魔玷污。

  「離我妹遠一點。」他冷冷警告,同時解釋:「他讀法律,我讀醫學,算不上同學。」有這種動不動就發情的同學太丟臉了,他恨不得撇清到十萬八千里遠。

  「那你們怎麼會認識?」

  「這不要臉的傢伙沒錢吃午餐,居然幹起土匪行徑,搶我的麵包吃。」

  「喂喂喂,都八百年前的舊事了,你還提它做什麼?而且,你其實很欣賞我的不拘小節對不對?不然當時你怎麼會不跟我計較?」

  「錯!我只是在想,我就已經很窮了,還有人比我更窮,連麵包都沒得啃,我是可憐你,請不要自作多情。」

  「噢,多麼傷人,枉費我一直把你當兄弟--」齊光彥西施捧心,扮嬌弱。

  看多了真的會消化不良,沈瀚宇不屑地撇開臉。

  「那然後呢?」沈天晴感興趣地追問。

  「後來他就賴我賴上癮了,有一天就說,我們哥兒倆情比石堅,邀我去和他同住,彼此有個照應,我識人不清,誤上賊船之後,才發現原來是他繳不出房租,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妳相信世上有這麼無恥的人類嗎?」

  齊光彥搔搔頭,心虛地乾笑。「朋友有通財之義嘛!我也不想這樣啊,就是很奇怪,每次要用錢的時候,都會發現口袋只剩幾個銅板,那種感覺很心痛欸!」

  「你把美眉的時候出手可闊綽了,就沒見你為錢心痛過。」

  「那是因為老天爺不公平,我先天不良,只能靠後天努力,哪像你沈大帥哥,用不著花半點心思,女人就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了。」

  沈天晴淺笑,偏頭瞧他。「哥的女人緣很好嗎?」

  沈瀚宇表情一僵,不自在地瞪了室友一眼。「先天不良?我還機能失調咧!你早產兒啊!」

  「NO、NO、NO!」齊光彥伸出食指晃了晃。「你可以污辱我的人格,但是不能污辱我的身體,我保證我的『機能』非常好,由我歷任女友如沐春風的性福表情,就可以看得出來。」

  沈瀚宇立刻沉下臉。「不要在我妹面前開黃腔。」

  「又不是未成年少女,說說也不行?你帶女人回來,讓我聽了一夜的『曖昧聲音』,我可也很夠意思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話一出來,沈瀚宇已經僵到不能再僵。

  感覺到晴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他完全沒有勇氣去看她的表情。

  「夠了吧你,既然知道我們兄妹很久沒見了,能不能給我們留點私下敘舊的空間,不要賴在這裡說你那些沒營養的黃色廢料,污染我妹的耳朵。」

  察覺到他隱隱動了怒,齊光彥內心驚異極了。

  認識沈瀚宇的人,誰都知道他有多低調,低調到連生氣都懶,就連莫名其妙被嗑走了唯一的午餐,也沒太大反應。有人說他脾氣好,可是根據他「未來傑出律師」的敏銳觀察力,總覺得他是根本就什麼都不在乎,就像一潭死水,麻木無感地過日子。

  麻木?不會吧?他才二十來歲耶,教授欣賞他,女孩仰慕他,未來前途不可限量,他有什麼理由把自己弄得死氣沉沉?

  直覺告訴齊光彥,這個女孩在他生命中佔了極重的份量,因為她一出現,沈瀚宇就明顯活了過來,有了情緒波動。

  自認弄不懂這對奇怪的兄妹,他聳聳肩,識相地轉身離開。

  沈瀚宇目送室友離開,房門才關上,一道熱源貼上他,腰際被密密實實地抱住,沈天晴將臉埋在他腰腹間,低低悶悶的聲音傳出來:「哥,我好想你--」

  他僵直身體,低頭凝視她發頂,停在她肩上的雙手使不上力,無法推開,也無法擁抱。

  「都這麼大了還撒嬌。」他聲音幹幹的,不自在地轉身,藉由拿吹風機,不著痕跡地拉開距離。

  「哥幫我吹。」以前也是這樣,她每次洗完頭就滿屋子亂跑,貪懶,想等它自然干,但是他都會把她抓來,按在腿上幫她吹乾,怕她感冒。

  「妳十八歲了,不是八歲,自己吹。」

  「那和幾歲無關,是哥哥的寵愛。」

  她眼神極專注,他幾乎無法迎視她過於燦亮的眼。

  「不要淨說些孩子氣的話,哥不可能一直在妳身邊的,妳要學著獨立點,自己照顧自己。」

  「為什麼不可能?哥不是說過,會照顧我一輩子的嗎?」她站起身,追著他的背影問。

  沈瀚宇推開窗,細細的雨絲飄在他臉上,像極三年前,他們分離前的那個傍晚--

  「妳來台北找我,媽知道嗎?」

  「那年你為什麼不說一聲,就偷偷跑到台北來?」她反問。

  「我先問的,沈天晴。」

  「我三年前就想問了,沈瀚宇。」

  他抹了抹臉上的水氣。「臨時決定的,來不及跟妳說。」

  「那不是理由,我不相信有差那幾天,哥,你在騙我對不對?」

  「答對了,沈小晴。」他笑哼,讓人分不清真假。

  她氣結。「哥!」

  「妳還知道我是妳哥,這副審犯人的架勢,不太對吧?還有,我不相信媽會同意妳上來看我。」

  她神色一下子黯淡下來。「哥,我留在你這裡好不好?我不想回去了。」

  「妳在開玩笑的吧」他被這句話嚇得心亂如麻,沒留意到她表情不對勁。「妳也看到了,我不是一個人住,兩個大男生住的地方,多妳一個女孩子很不方便,而且那頭禽獸一看到漂亮女生,就變得只有獸性沒人性,發情不分季節的,妳都不怕嗎?」齊光彥要是知道他把他形容成採花淫魔,肯定和他拚命,但是他顧不了這麼多了,必須暫時犧牲室友的名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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