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好像就是存心這麼做……
她淡顰起眉,看了遠去的身影,再看看身邊無意識地握緊椅子扶手、強自壓抑的沈瀚宇。
其實,他才是最想追上去的人吧?
當發現追上來的人是齊光彥時,她的心冷了。
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追來又有什麼用?
這樣的狀況一再發生,齊光彥亦步亦趨,固執守候,而沈瀚宇和劉心蘋親密的形影時時出現眼前,不曾顧慮過她的感受,她再遲鈍也看得出他的決心,無所謂了,反正麻木的心,已經無法再更痛了。
直到這一天——
氣象報告說有颱風形成,大約傍晚登陸,沈瀚宇當天沒值班,早早便回家,預先做好防台準備。
吃過飯後,兩人各自回房。這種情況已經維持有一段時日了,以前還會在飯後一起坐下來聊聊瑣事,現在同住一個屋簷下,卻是各自為政。
更晚時,風力轉強,幾株脆弱的樹枝被吹斷,掉在鐵窗上,稍稍嚇到了他。沒多久,連電都停了,四週一片漆黑,大概是強風不曉得破壞了哪裡的供電系統吧!那是台電該煩惱的問題,反正他們有準備蠟燭和手電筒。
就寢前,他謹慎地再次巡視屋內一圈,確定門窗都有鎖好,正要回房,經過浴室時,裡頭傳來輕細的叫喚:「哥……」
他停住腳步。「什麼事?」
「那個……我在洗澡,裡頭太暗,我衣服不小心掉在地上,濕掉了……」她聲音困窘。「你可不可以……」
他幫她接口:「要拿衣服嗎?在哪裡?」
「衣櫃,在第一格。」
他點頭,到她房間打開衣櫥,順手挑了最上頭那件她常穿的家居服,看著旁邊整齊疊放的內衣褲,猶豫數秒才問:「貼身衣物要不要?」
「……不用了。」叫他做這種事,簡直羞愧欲死。
沈瀚宇拿好衣服,輕敲門板,背過身去,將衣服遞出。
浴室門打開一小縫,她不敢探頭看他,伸手靠感覺去摸索正確位置,一接一放間沒拿穩,衣服掉在地上,偏偏兩人太有默契,一個開門、一個轉身,同時彎身去撿——
畫面定格!
足足有五秒鐘,誰也無法有更進一步的反應,然後,他像失手殺了人般,倉皇狼狽地轉身逃開,回房將門緊緊關上,閉眼重重喘息。
儘管只是一眼,也足夠他將赤裸嬌軀一覽無遺,牢牢映入腦海!
從沒想過。那個他親手洗過澡、換過尿片,流著兩管鼻水跟在他身後的女孩也長大了,有了成熟女子該有的誘人體態,足叢讓任何身心正常的男人發狂——
停!沈瀚宇,你在想什麼,這是意淫!你怎麼可以有這麼下流的思想!
他一手按住狂跳的胸口,皺著眉,深感自厭!
敲門聲在身後響起,他差點失聲尖叫地跳起來。
「什……什麼事?」像看見什麼洪水猛獸一樣,他遠遠退開,瞪著房門,聲音低沉慌亂得連他都不認識。
沈天晴主動旋開未上鎖的門。
「妳……妳……很晚了……那個……」他語無倫次,心頭慌得發麻,這一刻他絕對不適合與她獨處。
「你在緊張什麼?」相較之下,她沉著多了,定定審視著他。
「我!沒有啊!」
「沒有嗎?我是你從小看到大的,這麼熟悉的一個親人,就算無意間看到我的身體,了不起就是尷尬而已,只是妹妹的話,你根本不需要那麼大反應!」
「我說我沒有!」
沈天晴沒將他強烈的否認放在心上,繼續說道:「你是在騙我?還是連自己都騙了?如果真的不在意,就不會表現得如此失常。你其實不如表面上說的那麼不在乎我,對不對?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肯坦白面對,已經存在的東西,不管你怎麼極力否認,它還是存在——」
「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瀚宇!」
「喊哥哥!我的名字不是妳叫的!」
「不要再拿兄妹當借口了!我不是你妹妹,也不想再當你妹妹!」
「如果不當兄妹,我們之間就什都不是了,妳要這樣嗎?這是妳希望的嗎?」
「你!」他固執得讓她生氣!
被逼急了,她管不得其它,衝動地拉下他的頭,湊上嘴。
思緒,一片麻。
腦袋當了機,失去運作能力,他只能憑著本能,擁抱這個揪住他整顆心,讓他不能呼吸的女孩——
溫軟唇腔帶給他最銷魂的甜蜜滋味,這些年來尋尋覓覓,找的也不過就是這種能夠讓他神魂震盪,不顧一切去沉淪的感覺,但是繞了一大圈,才悲哀地發現他仍在原點,依舊只有最初的那個女孩,才能給他最真實的悸動……
他收緊臂彎,失了自制地與她糾纏,雙手順著柔軟的曲線游移,貪渴得想感受更多,補足這些年的酸楚等待,指掌順著衣衫下擺深入,碰觸到柔軟渾圓,她沒有穿內衣……
他倏地清醒過來,用力推開她,呼吸濁重地喘著氣。
「這樣還叫什麼都沒有嗎?你會這樣吻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女人?」
「我會!」他真的會!他甚至可以麻木地和不愛的女人做愛!
「既然這樣,那你在顧忌什麼?反正我又不是第一個!」
「沈天晴!」他大喝,退開一步,歪讓她再靠近。「妳把自己當成什麼?一個好女孩,不該隨隨便便跳上男人的床!」
「為什麼心蘋姊可以,我卻不行?你不公平!」
「因為她是我的女朋友。」
「那你愛她嗎?」
他一怔,僵硬地別開臉。
「你並不愛她,對不對?那為什麼要和她上床、讓她當你的女朋友?」
「這不是妳該問的問題,讀好妳的書,我的事用不著妳操心。」
「那不只是你的事,也是我的!」她用力吼出來。
他愣住,無言以對。
「如果你真的不愛我,那一夜為什麼要流著眼淚,那麼傷心地吻我?那些女人你明明一個都不愛,可是你卻寧願和她們在一起,也不肯回頭看我,接受我真的有那麼困難嗎?」她哀怨地問他,眼淚順頰而落。
「就因為是你名義上的妹妹,所以就不能愛你嗎?這是多麼不公平!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羨慕她們,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和她們交換,就算只能陪你一段也好,總好過現在,眼睜睜看著你和別的女人好,卻連傷心的立場都沒有,我才是那個愛得最悲哀的人……」
「夠了,晴,不要再說了!」他蹙眉,壓抑地低吼。
「你會心疼嗎?那些被你棄如敝屣的感情,你曾經在意過嗎?」指尖撫上他痛苦深蹙的眉宇,她淒楚地笑著,淚也落著。
沈瀚宇抓住臉上深情撫觸的小手,閉了閉眼,逼回眸中的水光,再睜開時,深處壓抑著掙扎,他退開一步,拉出距離。
「不要逼我!晴,我真的試過,但是……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妳只能是妹妹……」
「你騙我!」她絕對不相信他一點也不愛她!
「不管妳信不信,這是事實。」不敢再看她傷心欲絕的面容,他拋下她,轉身離開,步伐踩得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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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了他在深夜造訪,當看見門外一身濕透的他,劉心蘋沒有疑問地收容。
他熱烈地擁抱她、糾纏、熱吻,用著幾乎焚盡一生熱情的方式,瘋狂地與她纏綿,來勢洶洶的情慾,幾乎令她無力招架。
屋外狂風驟雨漸歇,而屋內狂濤駭浪的激情也逐漸止息,劉心蘋起身,披上睡袍下床找醫藥箱,坐在床邊幫他上藥。
剛剛開門,看到額頭流著血,淋雨淋得渾身濕透的他,簡直嚇壞了。
「怎麼弄的?」她一邊問,撕下透氣膠帶固定紗布。
「來的時候,不小心被掉下來的樹枝刮傷。」
處理好傷口,她關注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不然他不會在颱風夜來找她,她感受得到他一身絕望無助的氣息。
他抱著她,在她體內縱情時,眼淚沒有停過。
「沒有。」他轉過身,蒙頭想睡。
「不要瞞我!」她不容他逃避,伸手扳過他,正奸望見兩顆眼淚由他眼角滑落。「瀚宇,你這樣讓我很擔心。」
「我只是……想麻痺而已。」用感官的極致去麻痺心靈的絕望,他知道他很爛,但是那都無所謂了,只要能夠忘卻痛苦,不去想起那張淚眼淒傷的清顏,他不在乎自己有多爛!
「是因為小晴嗎?」她語出驚人,換來他驚愕的瞪視。
「不必那麼驚訝,我早就看出不對勁了,你們之間的感情互動太不尋常,不是一般兄妹該有的。」
「……」他輕笑,用沒有靈魂的空洞神情。「妳要我說什麼?承認自己很變態嗎?」
她搖頭,輕聲道:「從認識你的時候開始,你身邊從來就不缺女人,很多朋友都說你不好,奉勸我別對你認真。但我總是固執地認為,你不是那種玩弄女人感情和身體的人,雖然你的戀情開始得快,結束得也快,一段接一段,從沒見你失意過,可是——我還是不相信,如此溫柔的男人,會壞到哪裡去,那,到底是為什麼?你不愛她們,卻和她們交往的動機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