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呀,不過你昨晚幫我補回來了。」他一臉曖昧。
她白了他一眼。
「沒個正經。」
他無所謂她笑,坐在床沿玩著她的發,又有了新的主意:「起來,我們租摩托車去玩。」
「太陽好大,我會融化的。」她咕儂著,將額抵著他的胸口。
「融化好啊。」捧起她的臉,他灑下細吻。「我是水,雪化了也成了水。你如果化了,不就是你水中有我,我水中有你了。」
她也笑了出來,與他交住之後,私下相處,他不再有大老闆的身份,她也就將對他名字的看法說了出來,有時還會開玩笑地喚他阿水。而這會兒,他倒拿兩人的名字來作文章。
你水中有我,我水中有你……虧他想得出來!不過很動聽,所以即使是花言巧語,他也觸動她了,於是冒著可能融化的危險,她起床更衣陪他這個過動兒遊玩去。
與他相處愈久,她愈覺得他不可思議。
她以為他該是被保護在溫室裡的,可是他不但會吃路邊攤,還玩「斯巴豆」贏了六十多條香腸。騎著租來的摩托車載著她上山下海,還懂得不少鄉下孩子才懂的童玩。
「來,把這片草夾在拇指之間,像這樣。」他以伸直的兩隻拇指夾住了一片薄薄的草藥。
她地依樣畫葫蘆地學著,然後他以手就口,竟然吹出了響亮的聲音,她開心又意外地笑著,卻怎麼也吹不出聲音來。
「算了,這個需要天分的。」他笑,將手中的草丟了開。
她不甘心地瞪著他,最後吹得臉紅脖子粗仍是什麼聲音也沒有,只得宣告放棄。
他又抽了兩根竹葉心,交給她一根,自己則將另一根攤開又捲了回去,放入口中吹,這回竟然發出了蚊子的嗡嗡聲音,竹葉心的尾端還不斷震動,很是有趣。
不過這一回她不上當了。
「很簡單的,這次保證你一定會。」他說,見她仍是興趣缺缺,他索性將自己的竹葉心塞進她口中。
看了他一眼,她這才試著吹了一口。真的成功了!她開心地直笑,不停地吹。
「別玩了,待會兒頭暈。」他說著,將她的玩具一把抽起丟開。
「已經頭暈了。」她擰著張臉說。吹太久又過度用力,她了但頭暈,連兩頰都有些酸。
他大笑,想起了他們的第一個晚上,她喝醉的蠢樣。
被嘲笑了她也不以為意,將頭棲在他的胸口,讓自己休息,舒緩頭暈腦脹。
「你真是不可思議。」她埋在他懷中喃喃。
「嗯。」他應得有些漫不經心,像是沒聽懂她的話。
她抬起頭來。
「你知道我剛才說什麼嗎?」
「知道,你說我不可思議。」他例嘴笑著。
她一頓,笑了出來。「不懂謙虛的男人。」又埋首他胸前。
「你說我不可思議,是因為我不懂得謙虛嗎?」
停了幾秒鐘,她開始笑,笑得不能自已,肩膀發顫。他也笑,於是擁著她,兩人笑成一團。
「我餓了。」好不容易拾起最後的氣力,她說。
他抬腕看表。
「兩點多了,也好,回去吧。正好吃點東西,做日光浴去。」
「才不要!」
事實證明正義並非永遠是勝利的一方。她硬是被安頓在大太陽底下,等他去取食物。戴著墨鏡,外加頂上大大的海灘遮陽傘,讓地想起了之前去峇裡島的假期……她還是不喜歡太陽,她在心中這麼結論。
並不是怕曬黑。她從不覺得白就是美,所以並不刻意避免日曬維持肌膚白皙,只是從小就不受日曬,又熱又刺還弄得滿身大汗,痛恨死了那種感覺,所以她討厭太陽……天!不會吧?盯著朝她走來的男人,她更確定自己不喜歡太陽。
「小雪。」黃盛陽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她給了他一個淡淡的笑容。
看了她許久之後,他一臉抱歉與悔恨地悵然開口:「我沒想到自己竟會傷你這麼深。」
他傷她很深?她怎麼不知道?她直覺的想笑。事實上那日之後,她幾乎不曾想起他。不過這倒是新發現,原來他除了陽光般的笑容,還有這麼豐富的表情,那演技是以奪下奧斯卡小金人了。
不能說實話,她不知道該如何以對,只能繼續維持臉上的笑容。
「你為了我剪去留了這麼多年的長髮,我……」他數了一聲,抓起她的手。「小雪,我是一時糊塗,我很抱歉讓你看到那一天的事。原諒我,我知道你還愛著我,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好不好?不要讓我們錯過彼此的愛,抱憾終生。」
她什麼時候告訴過他長髮為他剪?她真想建議他到好萊塢發展去,屆時捧回演技與編劇雙料獎,還能為國爭光呢。
而且很可笑,他抱歉的是「讓她看到」,而不是他做了那回事;那麼,如果她沒看到,他就不抱歉了嗎?
她抽回自己的手,淡道:「我不愛你,從來沒愛過。事實上我很高興發生那件事,那讓我確定了自己的感情。我、不、愛、你。」末了四個字,她說得斬釘截鐵。
他搖著頭,又將她的手抓了回去。
「小雪,我知道你倔強,不肯表達自己的感情,沒關係,我知道你愛我,那就夠了,我們──」
「沒有我們。」她試著抽回自己的手,不過這次他有了心理準備,沒讓她得逞。
知道自己力氣不如人,她歎了一聲,不再做無謂的努力。「我說過,我從來不曾愛過你,浪費了你四年的時間,我很抱歉。」
「小雪,你為什麼要為了面子捨棄感情呢?我們的愛情比面子重要多了。」他語重心長。
她則是哭笑不得。
她沒有反駁,讓他更燃起了希望,打鐵趁熱,他將她的手包覆在雙掌之中。
「小雪,我們結婚,婚期不再延了,我們結婚,好不好?」
「不好。」一個男聲代凌雪說出了答案,驟然出現的大手一把搶回了凌雲的手,將她拉離黃盛陽的勢力範圍。
「你是誰?」黃盛陽立刻站了起來。
沈淙沂看了他兩秒鐘,沒理他,轉而望向懷裡的人。伸手將她臉上的墨鏡摘下,他挑眉以眼神詢問。
凌雪抿了抿唇,才悻悻地說:「前未婚夫。」
「哦。」他滿不在意地應道,全然不理會一旁的黃盛陽,擁著她轉身。「走,吃飯了。」
「站住!」黃盛陽躍過椅子,橫身擋住他們的去路。「我不管你是誰,你沒有權利帶走我的女人!」
她忍不住又歎了一聲,對黃盛陽說:「我不是你的女人。我說過,我們結束了,好嗎?」
面子裡子都沒了,黃盛陽登時惱怒,瞪著沈淙沂,又瞪向她,伸手指向程咬金。
「為了他,對不對?你為了他背叛我們的愛情?他長得比我好看嗎?」
他最末一個問題令凌雪險些笑出來,迅速瞟了兩個男人一眼,她連忙咬唇沒讓自己的笑容太囂張。
不少人稱讚過,黃盛陽也總誇口自己長相足以賽潘安。無緣識得古人,她不知道潘安究竟長得如何,不過她從不認為黃盛陽生得俊俏,頂多只能說是五官端正罷了。她也從沒想過將他拿來與別人比較,外貌長相向來不是她在意的問題。
經他這麼一問,她這才百次想到將面前的兩人拿來相比較。而在她看來,沈淙沂的陽剛要比黃盛陽的斯文勝出許多。
站在沈淙沂身旁,黃盛陽像個剛出鍋的白嫩包子──她一向不愛吃包子。
黃盛陽一向對自己的皮相很有自信的,如果他知道向來引以為傲的白面書生長相在她心中只像個包子,不知他會如何?
不過他的問題實在很幼稚,她不想同他一般,所以她沒將答案說出口,當然也就沒機會知道他的反應會如何。
「黃大哥。」怯怯的女聲突地加入了戰局,是那日在黃盛陽房裡的女孩。
黃盛陽一頓,看向她又望著面前的一對男女,表情瞬間一如孫悟空──七十一一變。
「小琪……」黃盛陽吶吶地喚她。
「你……」小琪看他,看凌雲,最後視線停在擁著凌雲的男子身上,然後她的眼愈來愈大。「沈淙沂?」
「什麼?」黃盛陽的眉皺了起來。
「他,他是沈淙沂。我跟你說過,新典報系的老闆,他到我們學校演講過的。」
她小聲地說,方才哀淒的表情瞬時染上了興奮的色彩。
新典報系的老闆?她這麼一提,黃盛陽也有了些許的印象。不過,管他是誰。
前未婚妻與他廝混,現任女友也搖搖欲墜,隨時有可能坪倒住他的西裝褲下,就算他是天皇老子,黃盛陽也不會給他好臉色。
一個念頭忽地躍上他心頭,他一臉心痛地看著凌雲。
「就因為他有錢,你就為了他的錢而放棄我?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竟然不敵金錢的誘惑?我真的對你太失望了!」
對她失望?凌雪眨了眨眼,覺得劇情好像有點失控走樣了,他才是那個被捉姦在床的人呀。他怎麼能夠自己帶著外遇的對象來度假,然後指著她的鼻子大罵她對愛情不忠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