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素雲看著病房裡頭依舊沒有動靜,索性再一次對醫生采苦肉計,淚眼汪汪的央求地說:
「醫生,拜託你行行好,我是他的太大,這兩個是他的兒女,拜託你讓我們有跟他說話的機會,否則要是我先生真的一走了之,那我們豈不是要遺憾一輩子?」
連盈盈也跟著硬擠出淚水,央求著醫生,「是啊,醫生,你至少也讓我們進去聽聽我父親的遺言吧!」
連耀文在一旁看著她們母女倆一唱一和的,想不到她們的演技已經到了如此精湛的地步,讓他都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
「這……」醫生見她們母女倆一副快要掉出眼淚的模樣,自己也為難的皺著眉頭,不知是否該答應她們。
連耀文眼見就只差臨門一腳,所以也跟著拉低姿態無奈地說:「醫生,你就當作是做善事,讓我們一家人進去做最後的團聚吧!」
醫生再三思考之後,最後也只好同意,「好吧,不過你們要記住,千萬別給病人太大刺激,連先生能撐多久,全靠你們的態度了。」
「好的,我們會記住的。」連盈盈馬上高興的拉著母親,小聲的說,「媽,快點,趁爸還能說話,我們趕快進去,然後你再想辦法套出爸的存款和印章放在哪裡。」
「對喔,我差點忘了。」宋素雲點頭表示明白之後,母子三人很快的跑進病房裡頭。
「也讓我們進去吧!」馬志城在連氏母子進了病房之後,突然開口要求。
邵芸不解的看著他,「你幹嘛也跟著他們湊熱鬧?」
馬志城微笑的看了女友,「我們兩位是連先生的顧問律師,我想連先生在這個時候,應該會需要有個律師在場,畢竟這涉及到遺囑的問題。」
醫生聽了,再一次無奈的歎了口氣,「好吧,反正我看連先生這次可能真的撐不過去,有你們在場或許會比較妥當。」
馬志城很高興醫生認同他的意見,所以一群人就這樣進人了病房,一件隱藏多年的秘密,也將在這個時候揭發於世人面前。
* * *
在這充滿消毒藥水味的病房裡,隱約傳來連建國無力的聲音。
「小唯……我……對不起你,一直沒給你一個正常的生活。」連建國帶著虛弱的口吻,充滿愧疚的說著。
這一切看在關語唯眼裡,難過更是填滿了整個心情,「用說了,多留點體力吧。」
連建國蒼白的臉上有著淡淡的微笑,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任何怨恨,只有一種藏不住的悲哀。
「我知道我的時間所剩不多……能在最後再見你一面,我真的很高興。」他使出全身力氣抬手撫摸她的臉頰,唇角泛著一抹幸福的笑,「每次只要看到你,總是讓我想起與靜茹最快樂的時光,可惜她走的早,我來不及補償她……」
關語唯拚命搖頭拒絕他悲觀的念頭,「不,你不會有事的,過幾天我還要幫你慶祝五十三歲的生日,你忘了嗎?」
想到這裡,連建國不由得笑了,「我……沒忘,每年的這個時候,總是你在替我過生日,我當然不會忘記。只是……」他無奈的望著她,「我可能捱不到那個時候了。」
一聽到他這麼說,關語唯再也藏不住悲傷,只能任憑淚水蓄滿眼眶,就連該說什麼話來安慰他,都完全亂了頭緒。
連建國看著她這模樣,連忙用手指為她拭淚,「別哭……你是那麼堅強,即使靜茹走的那一天,你還是勇敢的面對,所以……千萬別為我掉眼淚我不值得的。」
關語唯沒有開口,因為她怕自己只要一說話,便會止不住悲傷,所以她只能強忍著淚水。
這時,原本充滿悲傷氣氛的病房,突然湧進吵嚷的聲音。
沒一會兒,連家母子三人已經手忙腳亂的穿著院方準備的消毒衣,走到病房裡頭。
宋素雲一看見自己的先生正替一個女人拭淚,心中馬上湧現憤怒之意,雙眼惡狠狠的直瞪向狐狸精的背影,咬牙切齒的走到病床旁邊。
「建國,是我,素雲啊。」宋素雲在來到先生面前時,不忘壓下心中的不滿,掬起一張充滿關心的微笑,滿最擔憂地問著:「你有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跟兒女說啊?」
連建國在看著他另一對兒女時,不由得歎了口氣。
就在他別開目光,不願多看他們那貪婪的嘴臉之際,忽見門口進來兩名男子一一是連氏企業的法律顧問。
他看見邵軒一進人病房,便立刻與小唯四日對望,看著他們非比尋常的目光交流,難不成他就是小唯曾經提過的男友?
連建國的嘴角不禁揚起了滿意的微笑,想不到他中意的人,竟然連女兒也喜歡,真是父女連心呀!
身後的連耀文和連盈盈也靠了過來,連盈盈趁著母親正和父親說話,伸手拉開跪在病床邊的關語唯,並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
連耀文看著老爸那副半死不死的模樣,焦急的蹙著眉心,「爸,你可要清醒點,我們才是你的家人,你可別在這個時候又昏了頭啊!」
連盈盈推開哥哥,急的上前說:「是啊,我們才是你的兒女,你別被狐狸精迷昏了,把連家龐大的遺產給拱手讓人了啊!」
她回頭惡瞪了關語唯一眼,鄙視的說:「那女人其實早就背著你和邵律師私通了,她之所以來看你,只是想要你的遺產呀!」
「真……真的嗎?小唯?」連建國眸中散發期待的眼神,欣喜的看著小唯與身後的邵軒兩人。
關語唯微微抬眸看了身旁的邵軒一眼,此時她再也不避諱的坦承一切,「是的!他就是我上回跟你提到的男友。」 「太好了……」連建國一聽到小唯肯定的回答,就算眼前有再大的哀愁,也全都化為喜悅了。
現在他最牽掛的心終於可以擱下來了,再回頭看著自己的一對兒女和妻子時,已經是另一種豁然的心態。
也該是當著大家的面,把事情說清楚的時候了。
「護……護士小姐,」連建國帶著沙啞的聲音,抬手指向因為開刀而被褪除的衣物,「麻煩你……幫我拿出襯衫口袋裡的信封。」
一旁的護士趕緊搜尋衣服的所有口袋,直到她取出一個早已有滿皺褶的信封,才狐疑的揚了揚手,「請問,是這封信嗎?」
連建國點了點頭,再回頭看向邵軒,微笑的說:「邵律師,可以請你幫我把信裡的內容,當著大家的面,大聲的念出來嗎?」
他看著護士把信交給邵軒後,才又開口說:「這是我早就擬妥的遺囑,我希望能趁我還有一口氣在,把遺願交代一下。」
連耀文和連盈盈一聽,馬上緊張的相互對望,宋素雲則是揪著手帕,嚥了口口水,三人的目光緊緊盯著邵律師手中的那封信,恨不能將它搶過來先睹為快。
邵軒在接過這封信後,先是抬頭看了小唯一眼,最後才小心翼翼的拆開,先是大略的流覽過一遍,然後才一字不漏的說出信裡的內容。
連氏母子繃著神經仔細聆聽遺囑內容,刪除前面一堆廢話連篇的內容之後,終於到了遺產分配的重要階段。
「……由於本人的動產與不動產,共有三輛轎車和兩棟在信義區的房子和一棟陽明山上的私人別墅,本人欲將原住所的所有權,轉移到現任妻子來素雲的名下,兩棟信義區的房子分別轉移到兒子連耀文和女兒連盈盈的名下,陽明山上的私人別墅則轉移到兒子連耀文名下。」
連耀文聽著這番內容之後,馬上得意的揚起了笑容,就連先前所擔心的在這個時候也消除了一大半。
邵軒繼續念:「至於我名下的所有連氏股份,我將依照董事會的安排,作為員工年資的分紅獎金,全數交給董事會分配,至於其他公司的股票投資,將於即日全數委託律師賣出股權,所得金額全由關語唯小姐繼承。」
「等等,為什麼連她也有份?」連盈盈不滿的指著關語唯,忍不住開口提出異議,「她憑什麼分我們家的財產?」
宋素雲雖然同樣也是心有不甘,不過她仍沒忘記現在是個非常時刻,於是嚴厲的睇了女兒一眼, 「盈盈,閉嘴,讓律師繼續念下去。」
邵軒等她們母女閉嘴之後,又繼續念:「本人在花旗和台灣銀行裡的所有帳戶金額,以及建設投資方面的所得,全由關語唯小姐繼承。」
「有沒有搞錯?」連盈盈忍不住叫囂起來,「你該不會是故意看錯字吧?」
連耀文這時也板起了流氓的架式,充滿警告的瞪著邵軒,「喂,姓邵的,你可別故意給我搗鬼,念遺囑可不是念課本,是要全部負責任的。」
別說連家兒女對這番內容感到錯愕,就連關語唯也不禁訝異的蹙起眉心。
「等等,」宋素雲愈想愈不對勁,瞄了瞄另一名男子,「我要求換另一名律師念遺囑,因為我懷疑這位邵律師根本對我們有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