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新人的事要忙,沒什麼時間氣我吧……」
輕聲言語中,南宮禪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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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禪的臨別一猜,連正確的邊都沾不上。
南方客棧中,織夜尚未結束這場惡站苦鬥。
她當然想早點把這道上好佳餚打包起來,連夜送回流星樓受訓。問題是……難啊!
「公子真是好耐性,與小女子對坐了一個時辰,竟是不言不語,只是瞧定了我微笑不休,敢問這是所為何來?」
織夜表面巧笑倩兮,務求一舉一動純真可喜,心裡卻滿滿地裝著把眼前這一臉笑呵呵的少年亂刀砍死的可怖念頭。
這人不是定力好,就是個天生的白癡!而這浪費了不少口水,倒成了一的自言自語喋喋不休的傻瓜!
說到一個時辰,那小子到哪兒去了?
有鑒於少年依然呵呵直笑,不見對她的話有任何反應,織夜乾脆伸長脖子往門外瞧去。
不是她要懷疑他的承諾,南宮禪縱有千般不是,對自己說出口的話總算是負責到底,她當然相信他。
只要他不在文字上耍花招。
——糟了!
織夜猛然醒悟,一把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此時,那個讓織夜懷疑自己是不是找上白癡的少年,終於開啟金口。
「你要走了?」
那是個動聽無比,讓人一聽之下便永難忘懷的美好聲音。
織夜當場怔住,心頭浮現某個人物的特徵。
「走得了嗎?」
如果聲音能以美麗來形容,少年的聲音無意是最美好的天籟。
然而。織夜卻禁不住身體的顫抖。
只是微微一顫,卻分毫不差地落入少年眼中。
「我笑,是因為我覺得好笑。」宛如天上仙音的男聲,隱含殘酷的笑意:「流星樓的大小姐居然找上我。」
少年的話語使織夜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想。
她根本沒有談過自己的身份背景!
織夜感到自己的心直往下沉,一路沉進深不見底的暗淵。
「那人」的資料在腦中有如一陣風般吹過——
一張騙死人不償命的娃娃臉,讓二十七歲的他看起來猶如十七、八歲的少年,並擁有令人一聽即醉的美妙嗓音,任旁人怎麼看、怎麼聽、怎麼推敲揣摩,也猜不出他會是……
「輝月樓之主——莫頤?」
「正是。」娃娃臉的男人笑著。
那是一份絕對稱得上惡意的秀逸笑容。
第七章
「死南宮禪,臭南宮禪!你居然敢放本小姐鴿子?等這件事過去,看我怎麼修理你!」被監禁的織夜無聊得緊,只好對著鉛筆牆壁大罵南宮禪的無情無義,借此發洩胸中的惡氣。
本來嘛!要不是那個該死的南宮禪沒在約定的時刻出現,自己怎麼會落得被囚禁於敵陣的不堪下場?
要是南宮禪依約回到客棧,那個莫頤也不敢嘲笑她:「我沉沉默了這麼久,就是要看看附近藏了多少流星樓的高手,沒想到堂堂一位領導,竟然沒有安排護衛,粗心至此,乃真可笑至極。」
要是南宮禪依約回南方客棧——
「你當我是何許人也!早就看穿你的身份並安排了本樓高手藍星一旁侯著,就等你自己揭破身份!」自己那斬釘截鐵的直言也不至於變成空口說白話的笑柄。
要是南宮禪依約回南方客棧,莫頤哪有膽量對她伸出魔掌,像拎小雞似的把她抓起來,大剌剌地在眾目睽睽之下飄然而去?
要是南宮禪依約回南方客棧,自己怎會做出又踢又抓又咬這等喪盡大家風範的粗魯之舉,使出全身力氣但求脫身,卻宣告淒慘失敗?
要是南宮禪依約回南方客棧,她怎麼可能毫無抵抗之力地落入死對頭手中,被拿來做威脅流星樓退出此次暗殺行動的籌碼?
要是南宮禪依約回南方客棧,堂堂流星樓大小姐怎會被關在輝月樓在平陽所設的秘密據點,困於斗室逃路無門?
要是……
一連串「要是」想下來,織夜下了結論——
她今日會遭遇如此不幸,全拜南宮禪所賜!
「該死!我早就知道你一有機會就會開溜,但我還是相信了你,給你一個表現忠誠的機會,沒想到你這混蛋果然是天生欠揍……呼呼呼,下次見到你,本小姐發誓一定要天天踹、天天踩、踩得扁扁的……」
原本氣呼呼大罵的織夜,想像到南宮禪被她撞見之後的美好景象,不禁心花大開。
可惜一回過神來,自己仍在這間只有四面禿牆的狹小囚室。
一時怒上心頭,又踢了牆壁兩腳。
這一踢,疼的自然是織夜的纖纖玉足。
甚至疼得她流出眼淚。該死……
「……還是那傢伙好。」
織夜不由得想念起南宮禪的「下腳感」。
南宮禪是練武之人,身體結實富彈性,重重一腳踹下,教她心神暢快之際,還能隱約感受到那結實肌肉的彈力。
「跟牆壁相比,真是好太多了。」
呢喃著,織夜下意識伸手扶上面頰。
著手之處,一片潮濕。
「牆壁好硬……腳好痛……」
織夜自然把罪過歸咎到不可抗拒的生理原因。
是誰說的,人體一旦受痛,難免會流淚?
是了,就是這樣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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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禪根本不知道這在發什麼神經。
兩天過去了,自己還在平陽城外的一座山腳下磨蹭!
給任何人兩天時間,就是腳程再慢也能走出比他多兩倍以上的路程。
「哎,我在幹嘛呀?」
一走出城門,南宮禪便感到心中有塊烏雲逐漸凝聚。
他似乎忽略了某件極為重要的事……是什麼呢?
思前想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倒是腳程拖慢了下來,晃了兩天還沒晃出平陽一帶。
「這可不大妙啊!要是有人追上來……」轉念一想,他愕然失笑:「聽起來好像我很盼望有人追趕我似的,可笑!」
正要邁開腳步離開這一帶,一陣細微聲響抓住了南宮禪的注意力。
這陣風似乎自山頭帶來一些異聲。
南宮禪運起真氣,聽力瞬間倍增。
那是掌氣鼓動之聲!
有人在山上過招?
南宮禪抱起被挑起的好奇心飛身上山,欲一探究竟。
為了避免驚擾高人,他收住聲息,輕手輕腳地緩步逼近。
以一棵百年老樹掩蓋身形,南宮禪探頭窺看——
師父?!
亂石堆中,老魔掌勢凌厲,招招逼人,掌氣偶爾掃過岩石,石塊應聲化為粉塵,足見內力驚人!而對方那氣度雍容的中年人亦不遑多讓,老魔所發招式全都被他穩穩實實地接下,顯見兩人旗鼓相當。
南宮禪雖未見過中年人,卻一眼看出他的身份。
只有天子,才能與老魔相抗衡!
他們也不知打了多久了,仔細看兩人都露出了疲態,氣力也似乎也用得差不多了吧?不出數十回合,必定會出殺招。南宮禪暗忖。
他提著心躲是樹後觀看,不敢發出半點聲響,生怕擾了師父過招。
高手過招,最忌分心!
這個道理,不僅南宮禪明白,場中二人也是心知肚明。
南宮禪一摸進樹後,兩人立刻察覺有人潛入。
但兩人的反應卻是天南地北。
像他們這種武學修為已顛峰至極的高人,從來者的呼吸便能聽出其內息運作的方式,而從中揣測其所習的武功路數。
老魔一聽就知道來者與自己所學的是同一路的功夫,還是個年輕人,立即明白那是自己闊別三年的傻徒弟。
打死他都不會承認自己想徒弟想念得緊,才在上個月再入江湖,為的就是親眼瞧瞧徒兒過得可好,並在遍尋不獲後找上天子比武解悶。
如今那笨得相信聖人之言、注定吃虧一世的傻徒兒就在附近,老魔心中一喜,掌下力道頓時大增。
一旁,天子在心中暗呼不妙。
這是自己第二次跟老魔對決,前一次雖然這老傢伙遵守了決鬥的規矩,但是這可不代表他會一輩子遵守下去,對手可是行事飄乎不定、任性而為的老魔呀!他不耍奸,不但代表不會讓徒弟使壞,君子之約在老魔眼中,只是無聊的笑話。
躲在樹後的年輕人是老魔的徒弟吧?那人躲躲藏藏,想必不懷好意,正等待時機出手偷襲!
這麼一想,天子頓時心分二用,多出一份心去防南宮禪。
與一個和自己平分秋色的人物比鬥,特別是此人還是個不知手下留情為何物的狂人,不將全副注意力擺在對方身上,只會招來毀滅性的失敗!
「與我對戰還如此不專心的,你是第一人!」
老魔狂笑一聲,抓住天子無意中露出的空隙,威力萬鈞的掌力毫不留情地砸在天子的胸前!
天子心知今日必敗,只求全身而退,遂將全身還聚得起來的一點真氣運至指尖,在老魔收掌而自己被擊飛時,往老魔臂上輕輕一點。
分花拂柳般的一點,卻讓老魔當場跳了起來。
按著右臂,老魔破口大罵:「好你個混蛋!竟然暗算你爺爺!」
天子臉色灰敗,血氣止不住地湧上來,,嘔出幾口鮮血。
按住胸口,天子冷笑兩聲:「我這是自保,你才是卑鄙,居然派弟子埋伏在附近,這麼怕打不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