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樨聞言立刻抗議,「你不要污辱我的香田監察宮。」
「哪有,你不覺得很像嗎?那種沉默的感覺。」
香田監察宮是日劇「Good Luck」的男配角,除了央樨這個日劇通之外,黃心瑩跟劉依華也都看過,當初三人是衝著木村拓哉而看的,但是看完之後,三人都一致覺得,還是香田監察官比較帥。
央樨捧著杯子,輕輕呵氣,「天生不愛講話,跟背負著往事而不願開口,感覺完全不同。」
「沒差那麼多吧。」
「感覺問題嘛。」她好像想到什麼,「哎,你這個有男朋友的人,一直看別的男生,這樣好嗎?」
「跟你討論又沒關係。」
她笑問:「小彬彬知不知道你對樓轡剛這麼觀察入微?」
「我是沒跟他討論過啦,不過就算他知道也不奇怪,他們男生聚在一起時還不是在對女生品頭論足,那女生說說男生,也沒什麼嘛。」
「小彬彬連這都跟你講?」
「我偷聽到的啦。」黃心瑩露出了化身為小報馬仔時的奸詐笑容,「樓轡剛說你長得很漂亮。」
央樨唇角一勾。唔,雖然不愛說話,不過,還滿有眼光的嘛。
雖然她不認為他們有來電的可能,不過,被稱讚漂亮總是令人高興的,尤其是從惜字如金的人口中說出的讚美,更令人覺得難得。
「晚上要不要去吃飯?」
「光吃飯很無聊耶,我們找依華一起去酒吧吧,我上次在雜誌上看到一家店,感覺好像不錯。」
央樨看了一下自己今天的打扮,雖然是走小端莊路線,不過去酒吧還不會太怪,「等我下課,我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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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樨這幾天心情都很好。
因為王照彬的爽快,她已經告訴妹妹央柰,七月一日起,兩姊妹可以一起上班,她教書,妹妹負責櫃檯的工作,到時候應該又是另一項奇景吧--大家只知道她有個妹妹,但卻不知道兩人是雙胞胎。
身為同卵雙胞胎的她們長相幾乎一模一樣,身形也相仿,不過相對於央樨唸書像吃飯,央柰就顯得很吃力。
她念過國四,念過高四與高五。
當央樨大學畢業的時候,央柰才預備升大學二年級,而且還是在台灣最南端一所臨海學校。
今年夏天,央柰終於回來了。
二十五歲的她們,乍看之下還是很像,不過細看就會發現,央柰的神情有點散漫,而央樨則是比較伶俐。
妹妹如此脫線,所以央樨老覺得不照顧她不行。
櫃檯小姐的待遇雖然不高,但一想到央柰拿的是名不見經傳大學的文憑,也就算了,反正能養活自己最重要。
她已經踏入社會三年,而央柰才「剛畢業」,因此,沒有人會想到她們是雙胞胎,央樨打算那天兩人一起出現的時候,再嚇大家一跳,那一定很好玩--就像當年央柰去參加她的大學畢業典禮時一樣,全班圍著她們兩人,嘖嘖稱奇。
「一般家庭能有一個美女已經很了不起了,你們家還兩個。」
央柰雖然有點野,不過,還是很可愛。
央樨此刻的心情好極了。
吹著涼涼的冷氣,捧著熱熱的玫瑰茶,再一堂課她就可以回家……
鈴,內線電話響起。
央樨接起電話,「沈央樨。」
「是我啦。」電話那頭傳來王照彬的聲音,「麻煩你過來一下,轡剛在我辦公室,他有點事情想跟你說。」
有點事情想跟她說?不會是想約她吧?
她可是很有原則的喔,雖然目前感情是空窗期,但是約會對像起碼得頻率差不多的才行,她喜歡的是陽光開朗型的,像樓轡剛那種悶不吭聲的絕對不在她的狩獵範圍之內。
她來到經理室門前,敲了敲門板。
「請進。」
不是王照彬,應該,唔,是樓轡剛的聲音吧。
央樨推開門,王照彬的屁股照例黏在那張很大的皮椅上,樓轡剛則坐在他對面,他的旁邊,還有一張椅子。
見她進來,他將空椅稍微往後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她坐下,感覺氣氛有點詭異。
樓轡剛落落大方,王照彬有點不好意思兼欲言又止--如果是一般人一定會忍耐不住,不過她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太毛躁,所以決定等,至於那個「別人」是誰,嗯,小姐心中有數就好。
微微笑、微微笑,甜蜜攻勢一向是她的利器,從來沒有人能在面對她的笑容時無動於衷。
果不其然,不到二十秒,王照彬沉默的信心開始動搖,「那個……」
「嗯?」
「央樨啊……」
「我在聽。」
「有件事情……」
「沒關係,你慢慢說。」快點說啦,吞吞吐吐的煩死人了,下次先準備好要怎麼開口再叫人過來嘛,真是的!「需要我晚一點再過來嗎?」
「不用了。」
咦?王照彬沒開口啊,那這是……她側過臉,應該是樓轡剛出聲的吧。
這一周來,他們可能只交換了十句對談吧,所以她雖然已經認識他的臉,但還是不認識他的聲音。
換人講也不要緊,她繼續微微笑。
樓轡剛的俊臉上沒有太多表情,「是這樣的,我知道七月的時候,補習班要多個櫃檯跟兩名暑期班的班導。」
這種事情不用跟她說吧,她只是個英文老師啊。
「王經理說,你妹妹剛大學畢業,你想讓她直接來做櫃檯。」
央樨看了王照彬一眼,點了點頭。
「不過七月開始,由我接張主任的位子,我做事習慣照規炬來。」
咦,規炬?
「也就是說,我打算登報,請你妹妹跟其他的應徵者一樣寄履歷來,我會一一面談,如果她合適,歡迎她加入菁英團隊,但若她不合適,我也不能因為她的姊姊而通融。」
意思就是,他要推翻王照彬答應她的事情?明眸再度向王照彬瞥去,他給了她一記非常抱歉的笑容。
央樨皺起眉,她已經跟央柰說沒問題了,怎麼會在這種時候……
也許是因為她那略帶無助的目光,樓轡剛終於有了些微表情,比較柔和一點點,但是語氣還是很堅定,「希望你能明白,主管有主管的立場。」
「我明白。」
「明白就好。」
王照彬很明顯的鬆了一口氣,「央樨,真的很不好意思。」
綻出一抹當年競選學生會長的笑容,央樨暗暗念著,做人要有禮貌,不可以在這種時候發作,做人要有禮貌,不可以在這種時候發作……「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沈老師。」樓轡剛叫住她,「希望你能瞭解,我不是對你有成見。」
「不要緊。」
他的眉毛開了些。
「那我走了。」央樨提醒自己,優雅、優雅,走路的樣子絕對不可以顯示出怒氣。
她相信一切都很完美,站起身,推回椅子,離開,連關上門都沒有發出聲音,樓轡剛與王照彬只有讚歎她溫柔的份。
溫柔個大頭鬼啦。
無人的洗手間裡,她面對鏡子,覺得自己氣得快要長角了。
那個樓轡剛以為他是誰,居然那樣跟她說話,可惡,他還以為他真的是香田監察宮啊,一點表情都沒有,好歹也要說聲抱歉吧,畢竟她可是這個出爾反爾事件的受害者呢,他還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看了就火大。
央樨將額頭靠在鏡子上,深呼吸後低下頭,卻看到自己鼻子下面三十公分處,有只小強正對著她伸展觸角。
小強很大,觸角搖啊搖。
從小到大最怕蟑螂的她,因為這超近的距離僵住了,那搖動的觸角就像在威嚇她不准動一樣。
她總覺得小強正在跟她說--想活就不要動。
央樨就這樣呆呆站著,不敢稍有移動,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惱了那只看起來似乎會飛的小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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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理辦公室裡,王照彬一臉埋怨,「你這又何必呢?好好跟她說就好了嘛。」
「我是有『好好』跟她說啊。」
「你喔……算了。」
也許是認識久了,對彼此的脾氣都很知道,身為加大一匹狼唯一的朋友,王照彬很清楚這一匹狼的個性。
樓轡剛的心思是很縝密沒錯,但是也非常拙於言語,就像剛剛,說什麼「主管有主管的難處」,聽起來多讓人覺得圈圈叉叉啊,他可以照實說嘛。
就是因為那個櫃檯職缺是針對暑假的學生潮特別多設的,無論表現好壞,都只能做到八月底,純打工當然沒問題,但是對一個畢業生來說,並不是長久之計。這跟其他都無關,只是不想害央樨妹妹工作了兩個月又得換工作,畢竟就整個大環境來說,越到後面時間,對求職者就越不利。
王照彬知道是自己不好,那時,他忘了跟央樨說櫃檯職缺只是暑期性質。
「我還是找時間跟央樨講一下好了,那是我的失誤。」他抓抓所剩不多的頭髮,「大概是事情太多,居然忘了先跟她說清楚,一下答應,一下又說不可以,真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