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不會認錯,這是我親生的娘做給我的圍兜!十二年前我們家遭盜賊洗劫,只有我和哥哥逃出來……這件圍兜……我以為它已經跟著我爹娘消失在大火中了……怎麼會出現在你手裡?」易朵杏眼圓睜,兇惡地威脅道:「說!不然我殺了你。」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原本押住多多的這名殺手陡然吭也不吭一聲就軟倒了……
多多和易朵同時一呆!
另一名殺手眼見情況不對勁,初初要動作時,卻悶哼一聲也癱倒了下去。
易開冠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一個雪白的身影倏然出現在跟前,手上的大刀已收回鞘中,可是這個突然現身的高大男人本身就像是一把刀……不,甚至比刀還鋒利可怕……
一股殺氣襲來,易開冠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這位大俠……」他的牙齒開始打架。
秋雪手指一彈,逼近多多的易朵瞬間飛跌了出去,痛嚎了起來。
「恩公?!」多多狂喜地衝入他懷裡,緊緊地抱住了他,淚珠兒奪眶而出,「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緊緊攬著多多輕顫的身子,一顆糾結的心這才跳回胸腔。
秋雪餘悸猶存地低吼著,焦灼地凝視著她的臉龐,「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傷到你?傷到哪兒了?千萬別瞞著,快告訴我!」
看見他蒼白焦懼的神態,多多呆了一呆,癡癡地抬起手來撫摸著他緊鎖的眉心,「恩公,我沒事,還好……他們沒有傷到我……你別擔心呵,我真的沒事。」
他閉了閉眼睛,隨即低喘了一口氣——老天!方才看見多多頸項問被利劍抵住的一剎那,他幾乎瘋狂崩潰……
他這才知道,自己有多麼害怕失去她!
「從今天開始,不准你離開我半步。」他低吼威脅。
咦?多多眨眨眼,「可是——」
「沒有可是。」他光是回想到剛才危急的情景,就渾身冒冷汗,於是斬釘截鐵地斥道:「我就知道只要我不在你身邊,你就會捅出樓子,把自己搞到危險至極的地步,我就知道!」
可是……可是這又不是她自己願意的啊!
多多眼圈兒一紅,委委屈屈地哽咽起來,「你每次都這樣,明明不是我的錯,你只會罵我、怪我……哇……」
她放聲大哭,秋雪登時手足失措了。
「好好好,不是你的錯,都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你……」他滿頭大汗,連忙替她抹眼淚擦鼻涕,低聲下氣地哄道:「求求你別哭,好不好?從今以後我再也不對你大聲了,好不好?」
多多哀怨地瞪了他一眼,「你都騙人啦!」
上次也是這麼說,結果事情一發生還不是被他罵個狗血淋頭?明明又不是她招來惹來的,為什麼總是怪到她頭上來?她才是那個受害者,差點被「喀喳掉」的弱女子耶!
秋雪拚命想哄她別哭,易朵在父親的攙扶下爬了起來,雖然被秋雪的冷酷與殺氣嚇了一跳,但她還是不死心,隔著十步距離咆哮尖叫——
「錢多多,你還沒有告訴我,這個圍兜是從哪裡弄來的?」
多多這才想到,吸吸鼻子捏住了秋雪的臉頰,大驚失色地叫道:「原來是易朵,是她!」
「我知道試圖傷害你的人是她。」秋雪的眸底閃過一絲凌厲的光芒,「我不會放過她的。」
易朵和易開冠沒有漏聽這句話,不約而同吞了口口水。
「我不是說這個,而是圍兜就是易朵的。」多多急急解釋。
秋雪一怔,眸光瞥向易朵,口氣卻是一點也不相信,「你在開玩笑。」
「是真的,易朵說是她的,是十二年前她娘親親手繡的,」多多望向易朵求證道:「你剛剛是這麼說的,沒錯吧?」
易朵手裡緊攬著圍兜,驚疑地看著秋雪,「沒錯,這的確是我娘繡的圍兜。」
「難道你就是沈白馬的妹妹?」秋雪這才認真地打量起她的五官。
可惡,他之前從沒正眼瞧過她,否則早該發現她的五官和沈白馬頗為相似,尤其那眼睛、眉毛、鼻子……跟她哥哥一樣,俊美卻稍嫌單薄苛刻。
「你認識我哥哥?」易朵也傻眼了。
「是他要我把圍兜交給你做心證,」他皺起眉頭,「你本名喚什麼?」
「沈朵朵,我哥哥沒告訴你嗎?他現在在哪裡?自從十二年前失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她急急地問道。
多多……朵朵……可惡,原來他從頭到尾都聽錯了!
秋雪深吸了一口氣,淡淡地說:「他過世了,臨終前要我找到你,將圍兜交給你。」
「他……死了?」易朵呆住了。
雖然已經十二年音訊全無,但是她有的時候還是會想起這個哥哥……沒想到他們連面都沒有再見到,就已經天人永隔了。
易朵雖然感傷,可是畢竟事隔多年又事過境遷,這個消息對她而言算不上什麼打擊,反倒是眼前的一切……
她又抬起頭來,惱怒地瞪視著錢多多,「都是你這個掃把星,我一遇到你就沒好事!」
多多驚跳一下,無辜至極地眨了眨大眼睛,「為什麼又是我?」
她真是想不明白,她是上輩子欠了易朵一大筆賭債沒還嗎?為什麼這輩子老是被她窮追猛打不放?
秋雪臉色一沉,「我還沒有跟你算帳,你又把罪推到多多頭上——」
真是個不可理喻的女人,簡直跟她哥哥沒兩樣!
易朵暴跳如雷,氣呼呼地叫道:「公子,你為什麼每次都偏坦錢多多?這對我實在太不公平了,哼!我剛剛不應該喊停的,我早該讓那兩個殺手把她宰了才對!」
真是大大失策。
秋雪霎時臉色變得很難看,眼睛瞇了起來,「你……」
易開冠心驚肉跳,死命摀住女兒的嘴巴,小小聲吩咐道:「女兒呀,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就別再說了……我們……我們先跑再說……」
多多雖然偎在他懷裡,卻也一陣心驚,急忙抱住他。「恩公,你……不要衝動……她畢竟是你故友的妹妹啊!」
雖然這樣的結果讓她如釋重負,但是她不希望恩公為了她大開殺戒,殺人畢竟不是件好事啊!
秋雪眉心繃緊了,實在很想出手好好地教訓教訓易朵,尤其她竟然為了雞毛蒜皮的小糾紛,就買通殺手想要謀害多多……更是不可原諒!
可是多多說得對,她畢竟是師弟的妹妹……尤其他更沒有揍女人的習慣,也不打算為她破例。
就在遲疑間,剩下的七八名大盜已經追了上來——
「裘秋雪,媽的,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把東西交出來,否則老子們跟你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為首的大盜怒吼著。
秋雪瞥向他們,驀然笑了起來,閒閒地說:「現在東西不在我身上,沈白馬交給我的東西,我已經轉交給他妹妹了。」
大盜們愣了一愣,齊聲問道:「誰?誰是沈白馬的妹妹?」
秋雪笑咪咪地對著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易朵一指,「她。」
「你就是沈白馬的妹妹?東西在你身上?」為首大盜一喝。
易朵看著這幾個長相粗野的傢伙,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脾氣忍不住又發作起來,「關你們屁事啊?東西是在我身上,怎麼樣?你們敢對我無禮?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都不要命了嗎?」
啊?!現在是什麼情形?怎麼好像愈變愈危險了?
易開冠渾身發抖,拚命拉著女兒的袖子,吞著口水小小聲地勸道:「女……女兒呀,情況不對勁呀,我們快閃……」
「閃什麼?我就不信他們敢對我怎麼樣!」易朵還想耍大小姐脾氣。
大盜們看著她手上緊捏著的圍兜,眼睛倏然亮了起來。
「果然東西在她身上,兄弟們,上啊!」
「殺啊……」
「搶啊……」
「哇……」易開冠大叫一聲,拖著女兒拚命逃命去。「救命啊……」
一大夥大盜掄起刀劍追殺了過去,鬧烘烘的一大群人轉瞬間消失在林子盡頭。
林子又恢復了原本的清雅幽靜,就連枝頭的鳥兒都開始吱喳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多多看得一頭霧水,傻傻地問道。
秋雪低下頭來,愛憐地對著她笑了,「不必弄懂,總之什麼麻煩都沒了,就對了。」
真是一舉兩得,一來所有的掏金客都轉栘目標了,二來又替多多出了一口氣,真是經濟又實惠。
「易朵不會有事吧?為什麼一大堆人都拿刀追她?」多多有點憂心。
「你放心,禍害遺千年,何況他們易家有的是錢可以應付這種事。」他微笑,整個人都放鬆了起來,「多多,你剛剛差點嚇死我了。」
「我剛剛也差點被嚇死了。」她吐吐舌,深情款款地望著他,「幸虧你即時救了我,要不然我可能早就小命不保了。」
「噓,別再提了。」一想起來他還是臉色發白,於是溫柔地低語:「總之從今以後,我會把你綁在身邊看得緊緊的,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了。」